的人却不知他俩痛不痛,只管拍手说新娘子等不及了。
新娘子上了花轿,喜乐声再次响起。这回不知年幼的小童,就连几个跟在花轿旁的丫鬟都跨着篮子撒金豆子。来楚侯府参宴的基本上都是达官贵人,却还是对这天下第一首富的蔡家啧啧称叹。
谁家少爷娶媳妇儿敢这样不要命地撒金豆子?不得不说,老夫人瞧中的这蔡家还真不错,即使没有身份,但是好歹是个阔太太。
快到了凌晨,楚昭夫妻俩又凑一处谈论着楚珠的夫婿。蔡大少爷长得也算是俊秀,而且又隶属皇商,恐怕家里头都请了教书先生,周身带着一股子儒商的气质。
薛茹依然歪在榻上,早就换下了迎客的大衣裳,嘴里正吃着一旁丫头剥好的葡萄。全侯府吃的葡萄都是蔡府送来的,又大又甜,还是从番邦特地快马加鞭送来的。
“这四侄女婿当真好,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往侯府送来一份,比这亲女婿还贴心!四姑娘还真是享福了!”薛茹吐掉葡萄籽,近乎感慨一般地说着,脸上露出几分惬意的神色。
蔡家有的是银子,自从楚珠和蔡家大少爷定下亲事后,无论是吃食还是稀奇的小玩意儿,只有想不到的没有送不到的。
楚昭倒是不这么想,回想起方才蔡家大少爷把整个院子的宾客都哄得开心,他这心里头就有些犹疑。他手里把玩着一块扇坠,自然也是这位新姑爷“贿赂”的。
“这可不见得,无奸不商。这四侄女婿的确会做人,而且还一表人才。他今日如此讨好侯府,只怕日后会把侯府吃得死死的。这样狡诈多记的商人大少爷,偏生配上府里最没心眼儿的四姑娘,有的缠咯!”楚昭冷哼了一声,满脸的不以为然。
府上四位姑娘,楚惜宁顾全大局,凡事深思熟虑而后行,因此从小到大也不需人多操心。二姑娘楚婉玉隐忍,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三姑娘聪慧擅于察言观色,小心筹谋至少能保住自己。偏生只有四姑娘楚珠,属于风风火火易于冲动的人。如果和蔡家大少爷对上,似乎只有退让的份儿,到时候说不准就把侯府给卖了。
楚昭正在忧愁之中,薛茹却不以为然地啐了他一口,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低声道:“从商的怎么了?我瞧着蔡家大少爷就不是那种让人欺负媳妇儿的人。再说你自己都清楚,不过一个皇商少爷罢了,怎么就把你愁成这样了,你可别忘了,还有一个三侄女婿呢!改日让他带两条蛇几只蝎子这样的毒物给你,可比这扇坠有趣多了!”
薛茹的脸上露出几分冷冽的笑容,轻声调侃了几句。原本楚昭还在忧心蔡家大少爷的事情,立马心头的忧虑全部都消散了,重新涌起了对三侄女婿的无奈。他也只有轻声地叹了一口气,半是讨好地说道:“都是他们小辈儿自己的事儿,我们长辈只能从中周旋。好在四位姑娘全部都嫁出去了,总算可以歇歇了。明后几日你辛苦一番盘盘帐,还不知要损耗多少呢!”
富贵人家嫁姑娘,为了撑门面,定是要损耗不少的。更何况像楚侯府这样,一下子连嫁四位姑娘,肯定下了不少血本。
一提起这个,薛茹难得肃起了一张脸,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道:“你若是提起嫁姑娘花银子的事儿,我就好好和你掰扯掰扯了。侯府这一年办亲事,除了嫁妆之外,几乎没花什么银子。可都是人家其他四府出的,我若是不要,一位位夫人还得跟我急呢!”
楚侯府办的酒席钱都是姑爷府上出的,不止富甲一方的蔡家,其他三府也财大气粗地硬要往外掏。夫人们的话说得极其漂亮,楚侯府养了这么好的姑娘,都是诚心要结这门亲事,自然不愿意楚侯府多花银子。
楚昭愣了一下,想起自己这个做女婿的,既没有四侄女婿那样八面玲珑,也没花那么多的银子。倒是当初薛将军府只有薛茹这么一位姑娘,带来了无数丰厚的嫁妆,颇为难堪,不由得低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沈国公府那霸王带头闹得!”
在薛茹反驳之前,他乖乖地闭上了嘴,免得再次被找茬。现如今楚侯府这四位姑爷,可比当年的楚昭做的都好。至少在娶妻的时候,都给足了媳妇儿娘家人的面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四姑娘楚珠的洞房之夜过得十分平稳,自然第二日的敬茶和回门也没出任何问题。楚侯府连嫁四位姑娘,却只有首尾两位姑娘成功回门。楚婉玉是嫁过去一个月才勉强回来一趟,楚珍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还在床上养着,或者还在和夫君的宠物斗智斗勇呢!
所以当楚珠穿着大红色的袄裙,满头的青丝梳成髻,珠翠叮咚进了后院,薛茹自是感到心情欣慰,后院上下一片热闹欢迎的架势。
知道楚珠过得还算不错,楚惜宁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楚婉玉和楚珍都是焦头烂额,她自己这里,又因为时不时地遇上郝氏和姑奶奶,外加一位堂妹一位表妹,整日弄得心情也不大好。
“少夫人,二爷被国公爷留在前院了,二爷让奴婢来通传一声,您先吃!”一个小丫头赶回来低声通报着。
楚惜宁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菜肴,顿时有些索然无味。她苍白着一张脸,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似乎有些冷的缩了缩脖子,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雪白的贝齿也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少夫人,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绿竹首先察觉到她的异常,连忙捧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
楚惜宁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没急着喝,先捧在掌心反复摩挲了几遍。才揭开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温热的热茶一直顺着喉咙往下,流进微微抽筋的胃里,进而略有些痉挛的小腹也变得暖了些。
她脸上痛苦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少夫人,再抱个手炉在肚子上,就不那么痛了。”清风将手炉放到她的小腹上,轻声叮嘱了几句。
其他几个丫头瞧着楚惜宁脸上痛苦的神色,也都轻叹了一口气。楚惜宁天生身子性寒,在楚侯府的时候就是,每月一到来葵水的日子,必定什么事儿都不能做,肚子痛精神还不好。让一众伺候的人,都跟着小心翼翼,生怕没服侍到家。
楚惜宁点了点头,喝下了一杯热茶,怀里又抱着手炉,肚子里的痉挛才算是缓解了。她看着桌上的菜肴,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低声道:“撤了吧,我也没有胃口。问清楚厨房,二爷是不是跟国公爷一起用了,若是没有就先留着待会子等人回来热了端出来!”
她只说了这几句话,脸上痛苦的表情又跟着露了出来。每个月来葵水,她不止身理上要遭受折磨,就连心理上也会跟着难受。前世就因为这个性寒,让她很久都未有身孕,这一世还是没逃过,沈修铭现如今没儿子,只怕有人的会动起歪心思来。
几个丫头见她又不吃,早膳就用的少,难免要好声好气地劝上一阵儿。无奈楚惜宁已经没力气了,近乎瘫倒在椅子上,任那几人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见睁开眼眸瞧上一下。
绿竹无法,只好轻轻地挥了挥手,让柑橘带着几个丫头收拾起来。
楚惜宁正觉得困乏,想让人搀扶她到床上躺躺,沈修铭就一阵风似的回来了。他正好瞧见几个丫头在撤桌子,里面的饭菜一口未动,他的眉头不由得挑了起来。
“怎么又是不吃,还想当神仙了不成?”沈修铭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急促,还有些气息不稳。
楚惜宁轻轻睁开眼眸,仔细地看过去,沈修铭的脸上虽然极力隐忍,却还是隐隐露出几分怒气。她的眉头也跟着蹙起,强撑着一口气,伸手朝他招了招,低声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沈修铭原本一肚子火,瞧见她这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也早都消散了,连忙几步走过去。一把攥起她的手,柔嫩的手心因为放在手炉上,还透着微烫的温度,只是手背却是冰凉一片。
“怎么这么凉?”沈修铭的眉头再次皱起,挥手挑了几个清淡的菜,吩咐几个丫头拿去热一下。
“我没生气,只是匆匆从爹那里回来,走得急了。”沈修铭状似不经意间说起,两只温暖的大掌紧紧地攥住她的柔荑,似乎要全部捂暖一般。
楚惜宁点了点头,她的肚子又开始痛起来,脑子却变得清醒起来。仍然若有似无地打量着他,瞧见他一直紧蹙的眉头,不由得抬手抚平,低声问道:“爹说什么了?这么着急把你找过去?”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落雪倒了一杯茶过来,楚惜宁猛地灌下去两大口才算是缓解了些。
“都是些琐事,你现在不用操心,好好养着才是。待会儿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不能再拖了。”沈修铭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轻声对着一旁的绿竹吩咐。
他越是逃避,楚惜宁越是察觉出不对劲来,她皱着眉头勉强用力按住他的手臂,肃着一张脸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爹问了后宅的事儿了?”
沈修铭的脸色一变,抬起头对上她严肃的面色,知道躲不过,索性挥手让伺候的丫头们都退了下去。他脸上的神色越变越难看,最后低声道:“本想着等过两日你葵水结束了再说的,但是喜乐斋里也不安稳了,被人钻了空子,索性现在就告诉你。爹说你身子不适,让我收房!”
他的最后一句话压得极低,似乎怕惊着楚惜宁。一时两人都沉默了片刻,他紧了紧攥住的柔荑,柔声道:“放心,我没答应爹。现如今国公府后院这样子,我就说不想变得跟他一样乱七八糟,他被我堵回去了。”
楚惜宁的眉头紧紧皱起,夫妻俩都已经猜到了,她葵水刚来几个时辰,没想到就传到了沈国公那里。想来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然沈国公不可能一下子找沈修铭说这事儿。一般妻子来了葵水,夫君即使不纳妾也要收房的,想来沈国公是见楚惜宁嫁进来几个月了,廖氏也不提,他这个做公公的只好当一回坏人,把儿子叫过去施压。
“这个月先这样吧,待结束了我再想着接手喜乐斋,你也别再和爹对着干。凡事若不想接受,只管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