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还以为又是想进宫的”卫少儿不屑的撇撇嘴,“公主现在正在广招美女啊,听说都是送进宫给皇帝当妃子的,反正我们这些低贱奴才,是没这个福份咯!”
“才不想进宫呢!”权舆白眼一翻,感觉卫少儿知道的挺多的,急忙问卫少儿:“都说侯门深似海,可我为什么这么容易进来啊”
“漂亮啊!周愚不就是想多找些美女好拉公主的重视么!”
原来如此啊……她又郁闷起来。
“其实你不想进宫也无所谓的,公主府七八百号奴才,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影响啊。”卫少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
这时,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女孩走进来,边走边说着,“二姐,你还好吧!”
卫少儿撑起身子,“子夫啊,怎么回来了?”
原来这就是古今闻名的卫皇后啊。权舆不由得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女子来。
不知道是不是年代的差异使得权舆对自己的识人本领产生了怀疑,乍眼看去,权舆觉得她不止十五岁,她的眼睛里的神采,完完全全地超越了十五岁的年纪。
十五岁,权舆想着,刚满十五岁的自己还在读初三,那时刚刚开始学化学,她特别喜欢上化学课,喜欢看着硝酸银溶液里那些不断运动着的银离子在紫红的铜丝表面析出亮晶晶的银屑,在那看似柔美的液体中上下翻滚出星星一样的光彩。可是,自己只是喜欢那种光彩而已。十五岁,上了高一,化学不再是那些亮晶晶的银屑,而是摩尔的世界,虽然知道理科更好找工作,拥有更高的工资,可是自己还是任性地去读文——在全家人的反对之下。
只是懒啊,她到了闵理工后才深深地后悔起来……正神游着,却没发现卫子夫已经在卫少儿旁边坐了下来。“娘说你快生了,让我回来照顾照顾你,娘今天的活计挺多的,可能不会来了。”少女的声音真真像银铃一样,在这破烂的房屋中闪出一串灿烂的光芒。
“没事的,对了,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要排演歌舞的么?”卫少儿的声音有些冷漠。
“哦,我请了假的,前几天本来说是皇帝陛下要来的,公主想进献那些养着的舞女给皇上,所以才加紧着排练,可是今天突然传出话来,陛下不来了,所以又闲了下来,虽然还要排的,但总归没那么要紧了。”卫子夫低着头,细细的说。
大概是一个羞涩的女孩吧,权舆想着,竟然没有发现有陌生人,不对,也许发现了而不愿打招呼而已。
“哎……你还是好好用着点功吧,姐姐几个月都没拿到份例银子了,家里也就你的例银多些,生孩子这事,府里的女奴不都是这样的么!咱妈当年也不是这样把咱们生下来的?!”卫少儿的口气有些不耐烦了。
卫子夫有些难过地撇撇嘴,脸颊霎时一片飞红。“那……那我走了……”她站起身,低着头走了出去。
权舆看着这姐妹两,突然觉得卫少儿很是古怪,怎么会对亲妹妹这样?权舆自己是独生的,虽然不能完完全全体会到亲姊妹的感觉,但作为一名汉语言文学的学生,别人的情感还是体会了不少的。耐不住好奇,权舆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对她说话啊?”
“什么那样对她说话?”卫少儿白眼一翻,“要不是她,我就是歌女了。哪里轮得到她?!”
“那为什么不是你呢?”权舆不太能理解这里头的逻辑。
“哼!该死的霍仲孺!那时……那时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里尽是愤恨与哀伤。
权舆轻轻叹了口气,这哪跟哪啊,可人的心啊,却偏偏就是如此,她想起高三时的保送生考试,学校有两个五道口工学院的保送名额,一个给了理科班一个生物银牌的——虽然那家伙成绩很差,另一个名额给了颜权舆。作为高中永远的第一名,她其实是看不起哦那个十多名的男生,其实觉得自己的能力很弱,要考上很难,但是自己考不上,他也考不上啊——虽然他考生化,而自己却是语文英语,最后的结果却是……后来她一见到那个男生,就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天渐渐黑了下去,这是权舆在这个崭新的世界度过的第一个晚上.
黄昏时分,府里的仆人都渐渐回到房里了,但是却并没有什么人对新来的权舆产生好奇,大多数人似是极为疲倦,一倒头便睡,有些没睡的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男女同*眠——权舆一早知道大汉民风自由,但是却也不意开放到这种地步。
自以为和卫少儿还有些熟,就移到卫少儿旁边躺下了。
虽是极累,但是权舆却有些难以入眠,望着头顶黑黑的房梁,只有些许的月光从门口的缝隙中射进来。夜幕降临时,开始是种种淫*荡的声响,后来渐渐转为如雷的鼾声。她很是讨厌这样的环境,最恶心的是地铺还散发着汗臭。
卫少儿好像有些腹痛,吃力的撑着自己的腰,瞥见权舆眼里的厌恶,便言道:“你别觉得怎么样了,这种事是逃不过的,这些都是最低贱的奴才,也不会有人娶她们或是嫁给他们的,生儿育女,只有这种方式,当年我母亲也是,生了大姐,大哥还有我和子夫和青儿,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只好跟着娘姓,生青儿前,母亲和那个姓郑的好上了,那姓郑的长得极是丑陋,但花言巧语,娘和他好上了生下了青儿。后来他走了,娘才知道……唉,算了,不说了。”卫少儿突然咬紧了牙关,似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权舆觉得她是不是要生了,可自己一点子经验也没有,她有些慌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诶,你是不是要生了,我帮你去请个接生婆吧……”话刚出口,卫少儿就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啊,生孩子么,随便找个有些蛮力的男人就行了……还有人要生的时候还在做事呢!生完了继续做……哎呦……”她的额头上冒了些冷汗,“要不是娘和姐姐帮着我做事……我……我……啊——”她突然尖叫起来,满屋子的人有些开始蠕动起来——天哪,她怎么会想到这个词,像蛆虫一样蠕动!
作者有话要说:
☆、平阳歌舞(三)
有几个男人爬了起来,骂骂咧咧地;女人都还在装睡。三个人影从外头走进来,焦急的喊道:”少儿,少儿你怎么样了?”听这口气,应该是亲人吧。他们走到卫少儿身边,权舆勉强看清楚是一男二女,又听得一个女人说:“步广,来来,过来。”卫步广,就是卫少儿的大哥啊,那另一个,应该是卫君孺吧——权舆觉得自己在旁边甚是突兀了,便站起身悄悄的走了出去。
房里的血腥气越来越重,夹杂着卫少儿的惨叫和乱七八糟的声音,权舆在门槛上坐下,月光如水,在这个偌大的园子里,渲染出一种别样的静谧——天地之大,人生命的嘈杂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吧,就好像泰勒展开的无穷高阶小量,虽然确确实实的存在着,但即使再大的增幅,都难以泛起一点微澜。权舆轻轻笑起来,眼里泪光闪烁,她把头埋进身体,像一只猫一样蜷缩着,祈望在这春寒料峭中,还保存一点温暖。
权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但是确实是那一阵婴儿的啼哭将她从梦乡中狠狠的拔了出来。已是天大亮了呢!再走进那血腥气弥漫的房屋,才发现屋里只剩下卫少儿和昨天进来的那三人了,嗯,还有一个男婴。原来昨天睡得这么死啊,那么多人从自己身边走过都没醒呢!权舆伸了个懒腰,刚想走过去看看婴儿,一只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
权舆顿时毛骨悚然,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却是周愚,又霎时放松了下来:“吓死我了!”说罢有些夸张地拍拍胸脯。周愚面无表情,只是点点头,道:“随我来一趟。”
这是在买什么关子?权舆不由好奇起来,便乖乖地跟了去。
公主府的庞大也是现在才知道。刚刚进来的时候,从门口到庑房也没用多少时间,当时还觉得没什么,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和一栋别墅差不多——竟然忽略了当年作为和硕公主府的燕大,也有3000亩的。估摸着走了二十分钟——这已经可以从她的寝室走到拖鞋门了,她开始冒出一点汗,好奇心也被腿脚的酸痛渐渐磨灭了,昨天累了一天,又实在没睡好,这他妈又是去干什么啊!权舆愤恨地擦擦汗。
一路上房屋越来越华丽,大概是要去面见地位尊贵的人吧,权舆一路想着,自己作为一名标准路痴,已经被绕晕,本还想记着路来着,却只能跟着周愚走。
周愚在一幢房前停下了脚步,低头与门前守卫交谈了几句,守卫进了屋,一会儿又出来了,低声请周愚进去。
周愚拉着权舆的衣袖,示意她一起进去。又不放心似的在她耳边叮咛了几句,大意无非是面见长公主,好好表现之类的。
其实权舆只听进去了要见公主这一句话,上帝啊!平阳长公主,这么传奇的女人自己竟然这么轻易的见到了,这不仅是神奇二字可以概括的。又霎时想起了卫少儿说过周愚想要找美女给公主的事,顿时心情又不好了。刘彻那个害妻杀子的傻子,做他的妃子岂不是很胆战心惊?但又眼前一亮,其实也无所谓了,史书上记载刘彻只看上了歌女卫子夫啊!算了算了,无所谓了,正好一睹公主芳颜。
低着头缓缓趋进大堂,光洁的地面不是特别清楚的倒映出权舆的脸。随着周愚跪了下来,权舆偷偷的瞄向堂上之人。
衣着虽然不甚繁杂,也没有太多珠玉点缀,头上也不过简简单单的簪上了一根玉簪,只松松的挽了个髻,却无一处不在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权舆有些被震住了,什么是雍容华贵,兴许就是这样吧!
“这就是你带来的?”声音不大,但却很有威严。
“回长公主,是奴才带来的。”周愚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