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王爷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他爱她,但也要北越,要整个天下。自己是震北将军的儿子,早已不止一次听父亲用赞赏的口气说起王爷的胸襟,顺便也要批评一下自己儿子的胸无大志,只知儿女情长。
雷振宇嘴边逸出一丝苦笑,自己的确是英雄气短,若月儿哀求自己,自己定会方寸大乱,说不定竟会就此罢兵。
但王爷不同,他是一只注定要翱翔九天的大鹏,没有人能够阻挡他。
林月儿也不能!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和天下,在王爷心中哪个更重要。
但他也知道,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有答案,或许就连王爷自己也不清楚。
一个理智而冷静的人深情起来是什么样子?
是冰上的一抹冷焰,还是整座爆发的火山?
谁又能知道?
他叹了口气,只见天色苍茫,群鸦乱舞,心底那点惆怅渐渐变成无边无际的暮色,浸透了整个天地,连带他自己也迷失其中了!
雷振宇的惆怅,欧阳逍不会知道,他正忙着奋笔疾书,将对阵法的构想一一记述下来,待一切都弄妥,已是夕阳西沉了。
他一整天都没出过书房,连午饭都是在书房吃的。这时闲下来,方才想起自己难得放天假,却没有陪绿萝,不知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无聊?
他不想还好,越想竟越是心急,干脆便寻了去,在花园找了一圈没见着人,问过丫环,才知道她在湖边。
他匆匆赶到湖边,远远便看见绿萝坐在湖畔一块大石上,呆呆地望着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身影仿佛融入了无边的暮色,透着说不出的寂寥。
从侧面望去,可以看到她脸上极复杂的神情,像是有着无限的心事。
那是林月儿才有的神情!
单纯的绿萝绝不会有这样复杂的神情!
欧阳逍的心禁不住“怦怦”乱跳,莫非他的月儿又回来了?与雷振宇的会面真的打开了她的记忆之门?
他强压住涌上心头的狂喜,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旁,痴痴地凝视着她,生怕惊醒了这梦一般的幻影。
绿萝出了好一会儿的神,方才幽幽叹了口气,抬起头,蓦地瞧见欧阳逍,惊得睁大了眼,一副见了鬼似的样子,但很快就甜甜地笑起来:“哥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可吓坏萝儿了!”
欧阳逍看着她的甜美的笑脸,那已是绿萝才有的笑,顿时心中一涩,勉强扯动嘴角笑道:“萝儿刚才在想什么,怎的神情和平日都不一样?”
绿萝垂下头,声音迷惘中透着苦恼:“刚才我看到自己在湖中的影子,突然觉得好像有另一个自己,在里面对着我笑,好生古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或许你的记忆已经逐渐在恢复了,你仔细想想,可曾想起什么?”欧阳逍小心翼翼地诱导着。
绿萝想了又想,垮着脸道:“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欧阳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愈发深沉。良久,方才移开视线,去看正在落下的夕阳。
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沉入湖底。
天空终于拉下了黑幕。
日已落,月未升!
今夜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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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挖了个新坑,打算写篇风格更大胆的文,表现激烈而极端的感情,写爱在血与火中的涅槃。最近特别有灵感,写得也很过瘾,希望能早点写完给大家看,呵呵——
月满天下 第二卷 宫闱惊变 第104章 出逃
章节字数:3216 更新时间:10…03…29 09:39
几日后的一个晚上,又下起了雨,滴水檐淌下串串水珠,滴答滴答,敲打着石板。阵阵潮气从窗缝钻进来,房间越发阴冷。
绿萝斜倚在卧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却对着一盏宫灯呆呆地出神。这宫灯乃琉璃制成,坠着长长的流苏,光晕柔和,本是御赐之物,欧阳逍知她爱看书,特找来作晚上照明之用。
外面雨声潺潺,屋内灯光淡淡,笼着一室的寂静。
绿萝无聊地支着头,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这冷冷清清的夜,因少了那个人的温声暖语而变得无比漫长。那些点缀夜晚的故事,已成为她每晚入睡前必温的功课。是否当一件事成为了习惯,便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恋上这种习惯?
莲儿走进来,劝道:“很晚了,小姐还是早点休歇息吧。”
绿萝掩口打了个哈欠,问:“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
“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王爷托人捎信说,今夜就宿在神机营,不回来了。”
“又不回来?”绿萝不满地嘟囔着。这几日欧阳逍天天泡在神机营训练新兵,加上今夜,已连着三晚没回府了。
“王爷让小姐不要等他,说等他忙完这阵子,一定带小姐好好出去玩玩。”
绿萝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对莲儿道:“你先下去吧,我再看会儿书。”
莲儿又劝了几句,见她无动于衷,只得退下。
绿萝胡乱翻着书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听着外面浠浠沥沥的雨声,突然心烦意乱起来。
门“吱哑”一声开了。
绿萝柳眉微轩:“莲儿,不是叫你别管我吗?”
“小姐,是我!”一个陌生却又很熟悉的声音。
不是莲儿。
绿萝霍然回头,认得来者正是府中的丫环芸儿,只是今晚看上去十分古怪:衣裳全都湿透了,发间还不停地淌着雨珠,眼中却尽是激动的泪花,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
“芸儿,你怎么了?”绿萝诧异地问。
那“芸儿”却用手在脸上抹了两把,现出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来。
绿萝一惊,失声道:“你是何人?”
“我是翠衣啊,小姐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绿萝猛地想起,原来她便是那日在大牢中见到的两名女子之一。
“你想干什么?”
“我是来救你的,小姐快跟我走吧!”翠衣一边说,一边急切地伸手来拉。
绿萝却挣开她的手,退后两步,警惕地望着她:“我不认识你,也不会跟你走!”
“小姐你——唉!”翠衣跺足道,“时间不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绿萝还是摇头。
翠衣一咬牙,道声“小姐得罪了”,抢上前来,一指点了她的睡穴,然后抱起她软倒的身子,放在床上,再从外间被放倒的莲儿身上脱下丫环的服饰,给她换上,又在她脸上做了些改妆,将她扮成莲儿的模样。
林月儿精于易容之术,翠衣一直跟在她身边,也学了不少,虽然仓促之下,只有五六分相似,但黑灯瞎火的,谅也没人看得真切。
随后她又重新将自己扮成芸儿模样,抱起绿萝就往外走去。
一路上遇到有人盘问,翠衣只说是莲儿突发急病,要带她去看大夫。绿萝的脸埋在她胸前,旁人只能从服饰打扮上认出是莲儿,因此倒没人为难她,竟让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府。
王府门口早就停着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驼背老头,等翠衣抱着绿萝上了车,他便一扬马鞭,赶着马车疾驰而去。
雨越下越大,冷风阵阵倒灌进来。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特地选了这辆劣质的马车,根本无法挡住外面的凄风冷雨。
翠衣忧心忡忡地望着沉睡的绿萝,她衣裳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翠衣想脱下衣衫给她盖上,但一看自己全身也早已湿透,只得放弃这个打算。暗悔忘记备下厚暖的衣物,若是让小姐着了凉可怎么好?
思来想去,觉得再任她这样睡下去,定会寒气入侵,伤了身子,于是便解开了她的穴道。
绿萝略动了动,像是刚从噩梦中醒来似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姐,你醒了!”
看着一脸惊喜的翠衣,绿萝眉头紧皱,环顾四周,方才明白自己竟然身在马车上。
“你想把我带到哪儿去?”
“回北越,回家。”
“家?我的家在睿王府。”
“小姐,”翠衣激动地道,“难道你忘了自己是北越的——”
话未说完,绿萝突然“哎哟”一声,抱着头蜷成一团,痛苦地**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翠衣急忙俯下身去,焦急地问。
“好痛!头痛得像要裂开似的!”绿萝痛叫着。
翠衣吓得一把抱住她,“小姐、小姐”地叫个不停,见她痛苦不堪的样子,早急得六神无主。
绿萝一边呻/吟着,一边抓住她的衣襟,抓得紧紧的,让她的身子俯得更低,突然用力一击,重重斩向她的颈后,翠衣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击昏过去。
雨依然哗哗地下着,间或响起一两声马嘶。车厢里的一切动静都被这场大雨遮掩得无声无息,马车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因着大雨的阻隔,想快也快不了。
绿萝悄悄掀开车帘,看着外面黑沉沉的雨幕,赶车的老头仍旧佝偻着背,专心驾车,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她又回头看了看倒在车厢中的翠衣,一咬牙,纵身跳下了马车。
马车的速度虽不快,但固有的惯性仍让她身不由己地打了几个滚,重重跌在泥水里,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倒抽一口冷气,小心活动了下脚踝,还好没有骨折,但疼痛不已,似是擦伤了,伸手摸去,一手的黏滑,竟已出血。
冰冷的雨水不停地击打在身上,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若是就这样待着,不是被冻死,就是失血过多而死。
她咬咬牙,果断地撕下衣摆,将腿上的伤口胡乱包扎好,然后在泥水里一点一点地朝前爬去。
雨水混同血水在地上蜿蜒,不知爬了多久,手足渐渐变得无力,眼前忽明忽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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