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王自小便是手把手教他武艺,不过是有所谋。生父恨他去死,生母撒手不管,任他自生自灭。从来就不曾奢想过,会有人不计较得失的对他好,只一心对他好。
二老太爷曾说过:找不到一心对你好的人,便找一个你想要一心为她好的人,看着别人因你而开心,你会觉得莫大的满足与幸福。
他遇上了一个人,是他想要不顾一切对她好的人。
燕北王脸色尴尬,这是慕思雨给他提议。齐府家大业大,断然是没有什么欠缺的东西。便将东西诱之以利,让齐景枫将流动的银子,全都投入盐田。随即,让人下一笔大单子,赶在出货前,一把火都烧了。而后,收买了齐府二夫人,将龚青岚的银子偷偷挪走。待齐景枫需要私银周转时,发现一个铜板也无,定然是会与龚青岚脸红。他们局时将龚青岚的银子,给齐景枫周转,齐景枫断然是会感恩戴德。寻个适当的时机,让齐景枫贬妻成妾,迎娶慕思雨。
“枫儿,你若是没有银子,舅舅手头有一些,你拿去用。”燕北王解开内袋,扔在齐景枫的面前。
齐景枫看着银票上的记号,眸子里似乌云翻滚,淡定的收入怀中。
“你看这世子的位置……”燕北王缓缓的提起,目光炯然的盯着齐景枫。
齐景枫淡然道:“燕北王还是另觅人选。”说罢,便起身离开。
一走出书房,便瞧见慕思雨站在门外。
慕思雨脸上绽放着得体的笑容,脚步轻盈的迎上来,如水般柔软的目光凝视着齐景枫:“表哥,你为什么要拒绝燕王世子的头衔?你若成了日后的燕北王,岂不是更好?生意上也不会如此的受压迫。”脸上的笑容淡去,慕思雨眉宇间染着淡淡的清愁:“我没料到振啸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之间便不得不硬生生的牵扯在一起,横插在你们夫妻两之间。我前几日去见了表嫂一面,让她放心,即使我们成婚,我也是不会插足。给我一个偏僻的院落,度过后半生。虽然名头上委屈了她,可是也不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好生说了一通劝,希望表嫂也尽快的想通。表哥也就不用如此操劳了,这鬓角都生了白发。”慕思雨说的通情达理,一番话下来,倒是龚青岚不识好歹。
齐景枫面无表情,深邃幽暗的眸子里,没有因她的话,有半丝波动:“有劳你了,日后莫要再去找岚儿。”
慕思雨心里一沉,他果然是知晓自己找过龚青岚,是这个女人说的么?
“表哥,雨儿听说你在钱庄里头的银子,不翼而飞了?后来雨儿无意间听人说是嫂嫂拿去给人救济娘家,给她父亲打通关节做官呢。”慕思雨眸子里一片纯净,疑惑的问道,仿佛,只是对这件事儿好奇而已。
“你倒听的真多。”齐景枫唇边凝着一抹冷笑,拂动着袖摆,朝府门走去。
慕思雨亦步亦趋的跟着,眼底溢出了水雾,有些委屈的说道:“表哥,这也是因为我关心你。嫂嫂这做的就有些过份了,你在外日益操劳,生意上,出了点事儿,需要银子,却是拿不出来。白白毁损了这么多的银子与合作的人,半句没有对嫂嫂说过。她却半点也不曾体贴过你,甚至……甚至还……”慕思雨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的脖子:“她都要掐死你了!”两眼盛满了心疼。
齐景枫嘴角上扬,凝着一抹冰冷的笑:“慕思雨,我已经从旁支选中了一个人,过两日便会到达燕北。”
慕思雨心中一惊,他替她选得?心缓缓的下沉,恐怕是没有安好的心思。
“你说过答应我的一个条件,当初你避而不见,振啸的那件事,自然是不算的。”慕思雨目光平和,安静的看着他说道:“我要你娶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嫂嫂她是为了银子嫁给你,我是因着使命,为何就不可?”
齐景枫眼底闪过阴霾,凛然的看向慕思雨说道:“倘若你因振啸的死,而自主将这个条件取消,我也就没必要履行这个条件了。”
“为什么?”慕思雨难以置信的说道。
“答应你的这个条件,是我许诺给你妹妹。而今,你妹妹死了,自然就做不得数。”齐景枫话语冷冽如冰,带着淡淡的讥诮,越过横档在前面的慕思雨,径自出府。
慕思雨脸上的血色褪尽,拢在袖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知道了……不!他应当一开始,便什么都知道!
心里头慌乱,寻思着要做点什么,尽快的尘埃落定。
这时,丫鬟递了一张请柬过来:“慕小姐,这是魏国侯府的请柬,魏夫人明日做寿,您看可要去?”
“去。”慕思雨微微浅笑,机会来了。
——
龚青岚拿着魏国侯府的帖子,陷入了深思。
齐景枫从内室出来,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眉眼,清润的说道:“交给我便好,莫要想这麽多,你只管养好身子。”
清香扑鼻,龚青岚顺势依偎进他的怀中,慵懒的说道:“他们这次也沉得住气。”
“不沉住气,如何叫你放松警惕?出其不意,往往会收到不错的效果。”齐景枫抱着她一同躺在榻上,却是被龚青岚拒绝。“你去书房,我们两个可是‘互相厮杀’中的仇敌!倘若还睡在一起,岂不是会教人生疑?”
听她说的冠冕堂皇,齐景枫失笑道:“我并不曾理会她。”
龚青岚白了他一眼,萧影也是个心怀不轨的,在她这里来一遭,不是丢这,便是落下其余的东西。来回几趟了,见到他都是一副羞答答的模样,仿佛齐景枫将她怎么着了一般。
齐景枫想着要去一趟书房,方才提步,脚又落了下来。目光若有似无的睨了眼窗外,静静的坐在她的身畔,蹙眉凝思。
龚青岚余光一瞥,瞧见他眼底深幽诡谲的光芒。深刻的领悟到,她在软榻上,非常的不安全。便下榻,坐在书案里,将账本拿出来,打算对账。
打开匣子,看着里头的信,龚青岚脸色微微一变,“凤鸣给你这信,你便回了一封给他?”
齐景枫抿紧了唇,躺在她方才的软塌上,执卷而阅。
“你这倒是一朵好桃花。”不温不火的道。
龚青岚挑眉,似笑非笑道:“哪能比得上你后院里的三朵金花。”
齐景枫淡淡的说道:“娘子怪为夫在你去京都的这些时日,没有能守住后院的方寸之地?还要劳烦你操持着家业,回府面对这一堆烦心事,忙得脚不点地,倒是为夫无用了。若知娘子如此在意,便该打了出去。”
龚青岚看着账册上的一个错处,手指如飞的拨弄着算珠,眼皮子也不抬的说道:“倒也不是这般在意,你守住了清白,便也算是了不得了。”
齐景枫一怔,意味深长的说道:“这都是娘子的功劳。”说罢,缓缓的起身,信步至她的身旁。
“你做什么?”龚青岚拍掉了他的手。
“例行每日向娘子证明为夫的清白。”齐景枫熄灭了烛火,抱着她躺在床上,拍了拍她的脑袋。“快睡。”
龚青岚脑子有一瞬转不过弯来,他费尽口舌,就是抱着她睡觉?
想到此,龚青岚有些微不自在,倒是她将他想的不正经了。
齐景枫瞥了眼半开的窗棂,眸子里墨色涌动。大约过了半柱香,长顺站在窗棂前打了个手势,齐景枫一摆手,转身,揽着龚青岚睡去。
谁也不曾发现,方才院落里有过一场刀光剑影。
龚青岚睡得极沉,醒来后,便带宝儿坐着马车去了魏国侯府。
魏国侯府祖宅在燕北是百年的世家大族,当年有手足迁至京都,后来府中出了一个女儿,成了皇后——凤鸣的母后。
那是魏国侯府最风光的日子,可随着前朝覆灭。魏国侯府在京中的势力被拔除,驱逐到了燕北,毕竟是有根基,不容易受到动荡。除了燕北王府,便数魏国侯府的声望高。
此刻,门庭若市,偌大的坪地里,停满了黑鸦鸦的乌蓬马车。
龚青岚掀开帘子下车,便瞧见了慕思雨掀开帘子,白玉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惨白。目光没有焦距,显然是受过一场惊吓。
慕思雨看到龚青岚,眼底的恨意一闪而逝,敛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嫂嫂。”虚弱无比的唤了一声。
“怎么了?”龚青岚随口询问一句。
慕思雨红了眼眶,身旁的丫鬟道:“半路上有人行刺小姐,幸而燕北王府的死士来的及时。否则,否则小姐都不能安然来宴会了。”
慕思雨见她没有大碍,便知昨夜里的刺杀失败。今儿个她遇刺,恐怕是齐景枫给她的警告。
“喝杯茶压压惊才是。”龚青岚说罢,便进了魏府。
史今芸一瞧见龚青岚,便笑着走来:“好久都不曾见到你了。”
龚青岚笑了笑:“是啊。”
二人挽着手,进了府邸里搭建的戏台子下,龚青岚不经意的问道:“你们府中谁最喜爱穿宝蓝色锦袍?”
“二叔子喜欢。”说罢,便有丫鬟来请史今芸,史今芸便走了。
到了正午,宴会开席。
龚青岚被安排着与慕思雨坐在一起,慕思雨给龚青岚倒了一杯酒水。
龚青岚喝尽,顺势给慕思雨倒了一杯。
慕思雨见她毫无防备,笑的更加天真无害,端着龚青岚给的酒水,一饮而尽。
龚青岚扯着嘴角,看戏。
慕思雨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了,心里头燥热,有这不好的预感。当酥酥麻麻的感觉,爬满全身。慕思雨终于明白过来,龚青岚根本就没有喝她倒的酒,而是用她宽大的袖摆做掩护,喝的另外一杯,随即将她的又还了回来。
“嫂嫂……我先离开一下。”慕思雨费了好大的劲,适才控制住话里绵软柔腻的嗓音。
慕思雨一起身,那头史今芸带着龚青岚询问过的魏国侯府二少爷魏邵天走来。
慕思雨眸子里涌动着两簇火焰,看着魏邵天,却成了齐景枫的模样。不受控制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拉住了魏邵天的手臂,紧接着,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慕思雨惊恐极了,明知是假的,却是挣不脱幻觉。握着魏邵天的手臂,那冰凉的的触觉,使她浑身发软,紧紧的靠进他的怀中。
魏邵天吓傻了,没料到慕思雨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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