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她。”盛安国捏紧了背在身后的手,想到沈长宏的女儿,害死他的女儿,眼底闪过狠唳。
莫紫涵悠悠转醒,看到盛安国微微一愣。目光四转,全然是熟悉的场景。浑身湿透,冻得直发抖,咬牙落泪道:“你为何要救我?就让我死了得了。将军有了夫人儿女,便是容不下我。凄苦的在庄子上过活,不如死了得了。”
雪花落在莫紫涵身上,沾水即溶。面色冻得乌紫,极为的悲伤难过。
盛安国见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挑高剑眉,心思翻转,沉吟道:“你何必寻短见?既然恨着他们,狠狠的报复回来便是。”
“报复?”莫紫涵喃喃的反复念着这几个字,眸子黯淡,凄苦的一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孤女,如何报复一个大将军?”
盛安国不以为意,倘若是以往,沈长宏没有弱点。如今,可是多了几个要保护的女人。他最是重义气与承诺,倘若知晓他养了一条毒蛇,不知会做何感想?一想到沈长宏得知事情真相后,盛安国便笑出了声:“我帮你,夺回你的一切!”
莫紫涵眼底闪过得逞的亮光,随即,便昏厥了过去,不醒人事。
——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了几日,沈青岚命人将沐水嫣离开燕北时的事迹,事无巨细的查了出来。
看着手中的资料,没有料到,竟是盛家三少爷亲自去江南求娶她,并不在乎她府中的骨肉。
手指叩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沐水嫣家中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官职,并没有道理让一个从一品将军的幼弟亲自求娶。虽然盛安邦是死了原配的鳏夫,以盛府的底蕴根基,清白的官家小姐,也不是不行,为何偏偏选中了沐水嫣呢?
许多姻亲的家族,为了巩固两家的关系,必定会在女儿死后,重新安排家族一位女子嫁过来。为何韩府没有呢?
重重的疑问,包围着沈青岚,如一团乱麻,如何也理不清楚。
这时,红玉掀开帘子进来,通传道:“世子妃,姑奶奶来了。”
姑奶奶?旋即想到了齐蝉,她此刻来作甚?心中这般想,却是让红玉将人请进来:“带进来。”
齐蝉早已在门口候着,听见沈青岚的话,径自掀帘进来。屋子里暖烘烘的,烧了壁炉,龚青岚躺在软塌上,翻阅着书卷。白玉般的面颊,因着近日来的调养,透着红晕。清瘦的身子,丰腴了不少,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脱了初见时的稚气,更加妩媚动人。
齐蝉敛眸,这样的人天生便是为皇家而生。倘若她的女儿生了这等风骨玉肌,便是圣宠不衰了!
沈青岚并没有起身迎上去,算起来,齐蝉见着她要见礼。何况,她已经脱离了齐府,算不得她的长辈。
“薛夫人坐。”沈青岚客套的指着梨木雕花椅,脸上的笑容温和,却透着疏离。上次她不曾帮忙,齐蝉便落井下石。如今,寻上门来,断然又是有事相求。
果然,齐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约忆起了在燕北的那段日子。拘谨的坐在椅子上,讪笑道:“你与枫儿虽然过继到王府,可终归体内留着齐府的血脉。离家不离本,便也莫要这般客套。”心中对沈青岚清冷淡漠的态度不满,当初可是亲热的唤她姑母。如今得势了,便不将他们放进眼底。“今后你们在京都,有事儿,可以到薛府寻我们。”
沈青岚心中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
“薛夫人有要紧事儿么?最近我身子越发重了,极为乏累。世子爷已经不太让我见客!”沈青岚困倦的说道。
齐蝉脸上的笑容一僵,方才她话中暗指沈青岚无情无义,攀了高枝便翻脸不认人。如今,她一句话回了来,齐景枫不让她见客,见了她,便是念在了过去的情分上。
心中知晓她不是好糊弄的主,否则,当初在燕北套银子的时候,便成了。今儿个,更是少了一层关系,怕是更加不好应付了。
可,已经到了这一步,断然没有打退堂鼓的理。
“岚儿,你的表妹自我从燕北回京,便送进了宫。不过是个美人,花了不少银子疏通关节。今儿个得到消息,即将要升妃嫔了。”说到此,齐蝉淡淡的看着沈青岚,笑道:“就是手头上缺了打点的银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旁人都是能理解的。
沈青岚犯困的打着呵欠,眼角泛着水花,笑道:“恭喜薛夫人了,这么大的喜事儿。红玉,备一份礼给薛夫人带回去。我身子重,到时候怕是不方便前去。”
齐蝉气得个仰倒,没料到她会装聋作哑!说的仿似她来此报喜讨要礼钱!
“岚儿,姑母手头上有些紧,你能否借点银钱,给姑母周旋?到时候你表妹升了妃位,宫里头来了赏,姑母便将银子尽数还你?”齐蝉咬了咬牙,厚着脸皮,直白的说了出来。
屋子里一片安静,墙角下的火炉子,跳跃着红光火焰,噼里啪啦的作响。
龚青岚正要开口,这时,窗子外传来两个丫鬟的交谈声:“咱们院里头的秋月,她的嫂嫂每到她发月例,便来借银子,都是寻着不同的由头。今儿个,又腆着脸皮来了,秋月想攒银子成亲的,如今如数被她嫂嫂拿去,气得藏屋里头哭呢。”
“唉,她也是可怜,尽摊上一些个穷亲戚。旁人都说,穷人不穷志气,这话倒也不能全信了。就秋月那性子软,给人诓骗了。”说罢,小声的说道:“还是世子爷家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即使有个别的穷亲戚,也是有骨气的,不轻易的开口讨要银子。像燕王妃,她家里的亲戚便时常来打秋风,真够没脸儿。”语气里,尽是轻蔑。
齐蝉听得一清二楚,顿觉没脸。紧紧的捏着袖子,横眼扫向沈青岚,似乎要瞧是不是她出的主意,让旁人以为她是来打秋风?她只是借,又不是说不还了!
看了眼红玉备好的礼,面上火烧一般的烫,冷哼一声:“世子妃,我这不是与你借点银子?你倘若不愿,也莫要让人含沙射影。再如何,我薛府在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至于贪墨了你那点儿的银子?”
沈青岚眼底满是诧异,见她如此,叹了口气:“红玉,薛夫人不要,你便将红封拿出来罢,听闻薛大人喜爱收藏砚台,便将那砚台添上。”
红玉应声,拆开礼盒,将里面贴着红纸的金锭如数拿了出来,放进去一方砚台。
齐蝉眼皮子一跳,细数了有五十个金锭,看个头,二十两一个,统共一千两金子。
“岚儿……”齐蝉眼皮子跳了跳,看着红玉将金子收起来,一阵心痛,恨不能出去拔了那两个丫鬟的舌头!若不是她们多嘴,她也不至于受气,拂了沈青岚巴结她的好意。
对齐蝉来说,她女儿如今出息,升了妃位。沈青岚愿意拿出来这麽多银子,便是巴结她!
红玉这时掀帘进来,飘进几朵雪花,落地便化成了水。踩着小碎步进来,笑着看了眼齐蝉道:“薛夫人,到了世子妃休憩的时辰了。若是晚上一分半点,世子爷知晓,怕是会动怒。”
齐蝉看了眼跟随红玉进来的六个丫鬟,每个丫鬟手中端着托盘。嗅着其中的香味儿,便知都是一等一的补药。她当初可没有少吃,可近年来,家业都被薛少同给败光了!
红玉挨个揭开盖子,询问着沈青岚要用哪一个。沈青岚看了眼,随意的指了一个,其他的四个丫鬟,便全都将东西端着退了下去。
齐蝉睁圆了眼,即使她身在齐府,也不曾这么铺张过。沈青岚的日子,过得如宫中尊贵的娘娘一般了!
心中这样想着,见人家不再理会,也拉不下脸面请求。提着礼盒,转身离开,帘子被甩的‘啪’的一声声响。
憋了满肚子的怒火离开了燕王府,看着庄重肃穆的府邸,脸上满是不悦。上了轿子离开,在转角处,却是被人拦截了下来。
红玉见人离开了,呶呶嘴:“世子妃,对他们这些个白眼狼好,倒不如将银子洒河里,至少还能听见一声响。”随即,想到方才齐蝉脸上的变幻,笑道:“估摸着要气得吐血了,一千两金子,就这么没了!”
沈青岚笑了笑,那金子本来就不打算给齐蝉,算透了她是什么样的人。若今儿个给她顺利带走,指不定以为是巴结她,日后便会越发的张狂。
“日后不用这般铺张,全都给浪费了。”龚青岚勉强喝下半碗,推开了碗,拿着帕子擦拭着嘴角。
“奴婢也与世子爷说了,可是无济于事。”红玉眼底蓄满了笑,世子爷也算是用心了。书房里摆满了有关孕妇书籍,厨房里也放着一叠抄录好的注意事项,还有亲自去宫里要了一份皇后贵妃有孕,如何调理的药膳、食膳。
大到孩子的乳母,产婆,女医都在相看了。小到屋子里的器具,食材的挑选,全都是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
想到此,不禁捂嘴偷笑。世子妃如今才三月不到,便开始相看乳母。就怕到时候孩子生出来,那乳母都断奶了,当真是关心则乱。
沈青岚见红玉笑眯了眼,便知齐景枫怕是又做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儿,挑眉无声的询问。
“世子妃打算给孩子请几个乳母?”世子爷那清单上,可是写了六个!
“两个便可。”沈青岚有自己的考量,一般寻常一个乳母也是照料的来。但是这般一来,会极为的依赖了乳母。许多世家公子小姐,便是被乳母教养坏,唆使着贪婪权财。事发后,惩处了乳母,孩子又护得紧,反倒与亲生父母生疏了。
两个轮流着看守,也不至于太过依赖。
红玉凑耳道:“世子爷请六个。”
沈青岚眼底有着诧异,随即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他太过看重,不知是好是坏,就怕对孩子太过溺宠。
温柔的摸着肚子,这辈子,他定是满载着他们的爱、备受期待而来。
——
翌日
韩府送了帖子过来,老夫人做寿。
沈青岚身子不适,浑身酸痛,起不来身。便备送了一份礼过去,齐景枫担忧的守在她的身旁,看着她脸色微白,唇色干裂。用手帕打湿,涂抹在她的唇瓣上。深幽的眸子里,布满了浓浓的担忧:“怎得突然不适了?”
“大约着凉了。”沈青岚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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