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姗从荷包里掏出三个五两的银锭子,递给张氏。
张氏面色涨得通红,沈青岚这是在羞辱她!可有银子不要白不要!伸手愤然的夺过,揣进袖中。抬眼,便见到沈青岚被陆姗搀扶着离开,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呸!摔死你个守财奴!”
骂骂咧咧的走出去,迎面便碰上了莫紫涵,张氏脸色不快,并不打算理会。
莫紫涵唤住张氏道:“齐二夫人,姐姐如何说?我方才探了夫君的口风,若是姐姐出银子,他倒是乐意做个人情。”
莫紫涵不说倒好,一说便想起沈青岚见她说话的岔子,脸色阴沉。
“齐二夫人,莫不是姐姐不愿?”莫紫涵见张氏脸色不虞,试探的问道:“你也别介意,姐姐近来心情糟糕,对谁都如此。我好歹也是将军府养大的,成婚就带了两身衣裳到盛府。”说着,满嘴苦涩,无奈的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几张一百两的银票道:“这些银子是我敬新妇茶领的红封,齐二夫人如今急着用,便先拿去。”
张氏见莫紫涵如此爽快,心里对沈青岚愈发的不满,替莫紫涵打抱不平的说道:“嫁妆不给,便说不过去,我若是你,早闹到她府上去了。”
莫紫涵苦涩的笑道:“我这般便太不近人情了,若是有丰厚的嫁妆,我定会替你将红珊瑚给买来。”看着张氏若有所思,告辞道:“我先去招待客人,齐二夫人你随意。”说罢,便离开了。
张氏望着莫紫涵的背影,心中蠢蠢欲动。
——
众人被领到园子里观赏山茶花,这株山茶花有寻常女子半人高,上面结满了艳红的花骨朵。并没有奇特之处,可原本是春天开花的山茶树,却在冬日里盛开了茶花,五颜六色,如彩绸一般,在冬日的暖阳下格外醒目。
沈青岚在盛府随意的走动几圈,站在假山旁,听到假山后有人压低了声音在争执。挥手示意陆姗屏息,静静的听着,却忽而见到莫紫涵怒气冲冲的走出来。
莫紫涵见到沈青岚面色一僵,掉头就走。
沈青岚眼底闪过深思,便见到陆姗摇了摇头,并没有看到还有其他的人在里头。
勾唇一笑,莫怪莫紫涵毫不担忧的离开,想来假山里另有乾坤了。向前走了几步,便看到齐浅裳与即墨璞在商谈着,几步远站着睿王。
齐浅裳见到沈青岚,苍白的脸上扬着一抹笑,迎了上来:“嫂嫂。”
沈青岚看了眼即墨璞与睿王,担忧的看着齐浅裳。睿王对齐浅裳势在必得,眼底深处藏着毁灭的暗泽。
睿王追求了齐浅裳许久,齐浅裳冷眼相待,如今突然嫁给即墨璞。与他对立的王爷,自是心头不甘,难免会怕他做出过激的事情。
而他眼底的疯狂,无疑是已经心存杀机。
“你随大婶一起来的?”沈青岚见齐浅裳气色不好,想来这些时日,过的并不好。皇上的圣旨已下,断然没有退路。怜惜的抚顺她鬓角的散发,温和的说道:“日后有难处,可以寻我。”
齐浅裳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笑容绽放了一半,便凝滞在脸上。沈青岚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视线望去,瞧见一袭大红锦袍的凤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安平,停在池塘边。
似乎感受到她们的视线,凤鸣侧头望来。面色沉静,朝她们点了点头。俯身对安平打了手势,吩咐身旁的侍卫照看好安平,便缓步走来。
齐浅裳呼吸不由得一滞,屏住呼吸看着凤鸣,一步一步的靠近,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成拳头。
“齐景枫呢?”凤鸣张望四周,并没有见到齐景枫的身影,眉头微蹙,隐有不悦。
“他被父亲唤去了。”沈青岚失笑,长眉陆姗在她身旁,也无大碍。齐景枫在将军府送来信件时,被唤去了将军府,想对策。
凤鸣提着的心,并没有落下来。齐景枫宝贝沈青岚的深度,丝毫不亚于他,断然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独自赴宴,定是发生了大事。
“如今,你连我也瞒着?”凤鸣眼底蕴藏着复杂的神色,她方才那句云淡风轻的话,显然有着敷衍。
沈青岚知晓他想多了,轻叹道:“你都无暇分身,何必拿这些个糟心事,让你干着急?也不是什么大事。”
凤鸣眼底有着无奈,她不想多说,便一个字不会透露,便也不问了。
“嫂嫂,出事儿了么?”齐浅裳听到他们的对话,忧心忡忡的看着沈青岚。心中暗自自责,顾自伤神,都没有注意到她。
“无碍。”沈青岚安抚的看了齐浅裳一眼,抬眸,便见凤鸣望着齐浅裳,眼底掠过复杂的光芒。心一沉,他们之间何时有牵扯了?
齐浅裳躲闪着凤鸣的目光,如芒刺背,余光瞥到阔步走来的即墨璞,稍稍松了口气。后退几步,站在即墨璞的身侧,笑道:“我们还有事,便先走一步。”
即墨璞伸手搭在齐浅裳的肩头,齐浅裳背脊一僵,盯着凤鸣的视线,脚步慌乱,逃也一般的离开。
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即墨璞满目阴沉,转身扣住齐浅裳的双手,俯身咬着她的唇。看着她惊怕的浑身发抖,幽森的说道:“别让本王知晓你耍什么花招!”
齐浅裳没有见过这样的即墨璞,吓得双腿发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即墨璞看着她湿漉漉的双眸,如同受惊的小鹿,楚楚可怜的惹人怜惜。长有厚茧的手掌,摩挲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蛋,阴冷的笑道:“长着如此令人怜惜的容颜,便乖乖的等着本王迎娶,做个听话的金丝雀。”说罢,扔下齐浅裳,便转身离开。
齐浅裳瘫软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襟,大口的喘着气。
看到眼前一双白底黑面,金线勾勒的祥云靴,涌到眼眶的热气,被逼了回去。不用抬头,也知是谁。
两人沉默了许久,凤鸣冷漠的嗓音,没有一丝的起伏:“如今后悔,还来得及。”
“他是我选的人,会帮助我忘记你。你既然不能给我想要的感情,亦是不能娶我,便莫要管我的事情,空留遐想妄念。”齐浅裳抬起头来,细长的眸子里,一片水色清澈,透亮见底。
凤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只是担心你,拖累她。”
齐浅裳听闻前一句,整个人紧绷,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踩在了云端,后一句,便是将她重重的摔落在地,粉身碎骨般的痛。
“我不会连累她,不会的。”齐浅裳仿佛魔怔了一般,不断的喃喃自语。突然觉得好冷,蜷缩在一团,双手紧紧的怀抱住自己。
凤鸣眸光闪动,终是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时辰,凤鸣寸步不离的守着沈青岚。莫紫涵几次从沈青岚身边走过,脸上带着扭曲的笑。
沈青岚心底的不安逐渐扩散,莫紫涵唤她来府中参宴,似乎并没有打算对她做什么。还是因为凤鸣在,适才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暗一面若冰霜的出现:“主子,汴州传来消息,将军的军队,拦截住运粮赈灾的队伍。两方开战,死伤惨重!”
沈青岚面色一变,盛家竟是偷盗着兵符,调动军队,去拦截粮草!
“情况严重?”沈青岚想摸清楚底,好想对策。
“皇上震怒,要收回将军的兵权。可情况很不妙,万民请命,处决了将军。幸而世子爷及时开粮仓施粥,适才安抚下来,不曾暴乱。”暗一将事情摘着扼要说出。
沈青岚眼底闪过寒芒,好一招借刀杀人!
若单单只是拦截粮草,皇上顶多借机收回兵权,不会重罚了去。而如今汴州百姓,食不饱腹,冰天动地的使他们看不到生机。而父亲此刻拦截了他们救命的粮草,断然是会愤然而起。
“走,去将军府。”沈青岚看着凤鸣手中拿着密件,便知他也是收到了消息,神情凝重的说道:“你莫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带着陆姗与长眉,急匆匆的离开。
到了将军府,果然如沈青岚所料,秦姚精神不振,萎靡的坐在临窗摆着的软榻,怔怔的看着窗外。见到沈青岚进来,哑声说道:“你父亲进宫了,已经几个时辰过去,都没有回来。”
“母亲,您放心,父亲会无碍的。您要注意身体,不要胡思乱想。”沈青岚安抚着情绪波动极大的秦姚,端着蜂蜜水,一勺一勺的喂给秦姚喝下。
秦姚喝下去,弯身吐得一干二净。
沈青岚拍着秦姚的后背,拿着毛巾给她擦嘴。便听到秦姚说道:“我要进宫一趟,你好好守着将军府。”
“母亲,您的身子不适合……”沈青岚阻止的话,还不曾说完,便被秦姚打断,目光坚定不容置喙:“只有我进宫,你父亲才能安然无恙的出来。”
秦姚扶着沈青岚的手起身,让桂枝更衣,穿着沈长宏给她请来的诰命服,对沈青岚牵强的笑道:“不用挂心,好好看着你父亲。”有些事情,不是逃避,便能不去面对。既然他们将她逼到死角,断然要奋起去反抗。你越是懦弱可欺,便会人人作践到你头上。
如今,这里是京都,不再是燕北。忍气吞声,便能换回一份安宁。她如今有更多要守护的东西,便不能再软弱下去。
“母亲,您进宫无用。百姓暴动,等景枫处理好,父亲便会无碍。莫要景枫处理好,你反倒被扣留在宫中。”那里面全都是吃人不吐骨的地方,比起秦姚在宫中,她宁愿是沈长宏。
秦姚如何不知沈青岚的想法?
“有些事,你们不明白。”秦姚缓缓的摇头,她与即墨擎天的恩怨纠葛,早就该了断了。他如今的处境,沈长宏是中立,断然不会为难了沈长宏,而是遣人去安抚暴乱的百姓。如今,舍弃了沈长宏,全都是因为她的出现。
沈青岚霎时想起,第一次随着凤鸣进宫。即墨擎天与皇后看着她微变的脸色。当初没有深想,不过是以为见到前朝皇室遗孤,震惊罢了!
如今想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让长眉与暗一随着秦姚进宫,沈青岚写了几封书信送出。焦躁不安的在屋子里急行了几步,收到宫里头传来的消息。
秦姚被安置在皇上的寝宫一个偏殿,沈长宏出宫,带着人立即前赴汴州。
沈青岚捏紧了手中的信,心底十分的不轻松。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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