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脸一沉,她心里有的是长福?
见他如此,红玉便知他想多了:“世子妃如今身子重,初到京都,身边只有我们这几个信得过的人。若我有了身子,便没有得力的人,照顾世子妃与小公子或是小小姐了。”她怎么放心得下?若不是阿娘来信,她打算等世子妃的孩子三岁了,再成亲的。
闻言,长顺松了一口气,点头应承:“不急。”随后拉着红玉的手出府。
沈青岚拿出白鸽脚上的信纸,阅览里头的内容,面色平静的折叠好,扔在了火盆里。
上面写的是智臻大师的行踪,可她并不能轻举妄动。毒幺断然是会在暗中密切的注视他们,但凡有一点动静,都会将他引来。
长眉见沈青岚面色凝重,迟疑的问道:“主子,汴州出事了么?”
沈青岚缓缓地摇头,望着光秃秃的树枝上,几只跳跃的麻雀,一阵心烦意乱。走到内室,看着穿着丝质裘衣在床榻上休憩的男人。
就着床边的绣墩坐下,深深的凝视着他的五官轮廓。即使是睡着的,眉宇也是紧紧的皱着。伸手抚平,他的眉眼一动。沈青岚笑了笑,手指下滑,描绘着他的唇形,趴在他枕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微微发痒:“起床了!我的世子爷!”
撩起他的一缕墨发,在他玉白的脸颊上,来回扫动。
齐景枫抓着她作怪的手,枕在脸颊下。睡眼惺忪,竟是有些恍惚。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我的世子妃,陪你的世子爷躺一会。”方才醒来,声音低哑,却慵懒好听。
沈青岚手腕一紧,便被他拉着倒在床上。一手小心的护着她的肚子,一手顺势穿过她的脖颈,搭在肩头,将她半抱在怀中。宽厚温暖的手心,紧贴着她的小腹,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沈青岚调整好姿势,享受着这些时日来,少有的温情。
“我方才梦见你不要我们的孩子了。”突然间,齐景枫闷声说道,向来平缓的话语,略微有些起伏。
沈青岚呼吸一滞,背脊有一瞬的僵硬。随即,微微嘘口气,放松身体。侧身抱着他,闻着他身上清冷的松香,奇异的抚平了心底荡漾的波澜:“不会。”
“岚儿怎会舍得。”齐景枫附和的说道。
沈青岚牵强的笑着,试探的问道:“你还梦见什么了?”
齐景枫沉默了半晌,适才悠悠的开口道:“你在燕北清河庄子上,不要了孩子,我赶过去,已经晚了,没能够阻止你。”真实的仿佛发生过,一时让他分不清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
沈青岚心口仿佛慢了半拍,脸色霎时惨白。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过!
不过是在前世!
他怎么会好端端的梦见了?心里的担忧,终究是毫无预警的来了!
她不知此刻该说什么,她不想欺骗他。也不能告诉他,这是真切发生过!对他来说,多么的难以承受?
“景枫……”沉默了良久,沈青岚张口欲说,却是被齐景枫打断:“梦是相反的,断然不会发生!”付之一笑,沈青岚舍命都要护着孩子,怎得会不要了?
沈青岚闭了闭眼,不安的抱着他的手臂,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长眉唤醒,有人在将军府门口闹事。
一个激灵,沈青岚霎时清醒了过来。本来打算用完午膳回将军府,谁知唤齐景枫起床,却是自个睡了过去。
“世子爷呢?”沈青岚想到那番话,心口一突,有些烦闷。她心情不佳,自是会影响到孩子。这样一想,便愈发郁郁不解。
“世子爷接到将军的口信,进宫去了。”长眉将齐景枫留下的话,一一转述给沈青岚,笑着说道:“世子爷是半刻都舍不得离开您。”
沈青岚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收惙好,坐着马车出府。到了将军府,便瞧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了人!
长眉开了一条道,马车驶在将军府门口,沈青岚掀开帘子走下马车,便瞧见张氏站在门口,与人说着话。见到沈青岚,立即笑着走了上来。
“哟!侄媳妇儿来了,这可让二婶娘好等。原以为是这府里头的奴才搪塞,没想到侄媳妇儿当真没有在府里头。”张氏穿着一件大红底万字不断头纹的褙子,梳着如意发髻,两边各斜插着三支金钗。
沈青岚冷眼扫过,径自进府。
张氏被沈青岚那一记冷眼看得,心头一跳,眼见她走进府去,连忙跟了进去,一边走一边道:“不愧是将军府,当真是气派。侄媳妇儿命好,有个位高权重的爹,今后做什么都不用发愁。可怜我认下的那个妹子,也是给大户人家收养的一个女儿,成婚就是只有两套破烂衣裳,一个铜子儿都没有。”
沈青岚自是听出她话中有话,端着热水喝了口祛寒,浅浅的笑道:“这算什么?亲生女儿都不曾有,更是轮不到一个养女。”
“这谁知道啊?指不定背后偷偷给了。何况,我那妹子的父亲,可是战死沙场,有不少的抚恤金吧?家底也不薄,怎么可能会没有嫁妆?我思来想去,觉着定是被人给昧了去。”张氏笑吟吟的在沈青岚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打量着花厅里的摆设,两眼闪过精芒:“你二妹子成亲,侄媳妇儿不在京都。当初我瞧着你们玩的投机,唤你进京参宴,怕是难赶,便擅作主张的替你随了一份大礼。”
沈青岚嘴角带着一抹讥笑,端着热茶,袅袅水雾,遮掩住她的神态,不缓不慢的说道:“岚儿便多谢了二婶娘的好意,到时候大妹妹成婚,我便替你将礼给随了。”
张氏一噎,面色不好,随即想着能省下给齐浅裳的礼,倒也心下舒畅了一些。想着到这里的目地,笑道:“侄媳妇儿,你不是说替盛三夫人备了嫁妆么?怎得过了日子,还没见着影儿?”
不装了?
沈青岚挑眉道:“这几日府中有些个糟心事儿没有处理好,忘记了这一茬。方才二婶娘说你的义妹是个养女,嫁人都不给嫁妆,而盛三夫人也是我父亲收留的养女,给不给,全看心情。”
张氏气得半死,这个贱人居然用她的话头来堵她!心中那个恨!生生忍下怒火,不悦的说道:“我那个义妹,大闹了一场,给御史大人知晓了。便罢免了义妹的养父,说他治家不严,下场可凄惨了。侄媳妇儿,二婶娘瞧着你是一家人,便碎嘴的与你说会子闲话,若是你觉得不好听,便莫要往心里头去。”
“盛家是京都有头有脸的家族,你义妹有个好造化,你们更加要抬举她,为何要作践了去?不但让她在盛府难过,还落了将军府的颜面,毕竟盛三夫人是从将军府出去的人。若是被人参告到御史,将军如今的处境……唉!”说到最后,张氏叹了口气。
听着她话中的威胁,沈青岚不以为意。看来今儿个张氏过来,便是为了讨要莫紫涵的嫁妆了!
“这是府中的家务事,二婶娘还是莫要手伸太长,二妹妹的日子并不好过,二婶娘还是多花些心思给二妹妹才是真。旁人的事,还由不得你指点!”沈青岚啼笑皆非,知晓她是被莫紫涵给煽动了!
张氏见沈青岚不给她任何颜面,气得仰倒,索性摊开了说:“外头的人,都知晓我是来给盛三夫人抬嫁妆,侄媳妇儿不给,也是说不过去。”她就不信了沈青岚不要了这名声!
沈青岚颔首:“长眉,将莫小姐的衣裳配饰,给二婶娘带回去。”随即对张氏道:“父亲早已给她准备了嫁妆,只是这些年我父亲在外征南战北,哪里估计得了?那一笔不菲的嫁妆,便只剩下这一些了。”
张氏原本以为有很丰厚的配饰,看着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与几根银钗,心里头火大。沈青岚这是在戏弄她呢!
“上好的头面配饰,义妹带到了庄子上去了!”沈青岚转动着手腕上的血玉镯,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了,那红珊瑚的事情,我遣人去询问老太爷了。再过几个钟头,便有信儿了。二婶娘既然来了,便等下再走!”
张氏面色一变,她最怕的人便是齐放。这个贱人去信询问齐放,齐放查到事儿,怎得会轻易的饶过她?想到此,便再也坐不住了,急匆匆的起身告辞离开。
转到巷子里,便被一个高瘦的少年拦住,穿着宝蓝色的锦袍。脸颊削瘦,颧骨高高突出,并没有多大的精神。
“银子呢?”少年是张氏的儿子,如今与市井闲人,没有两样。已经被齐放驱逐出齐府,成日里藏在赌坊,吸食五石散,都有些不成人形了。
“没有了!我的银子都给你了!哪里还有?”张氏紧紧的攥着袖子,瞧着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落到这个场景,痛心疾首。看着他蛮横的从她袖中搜出银子走人,立即拉住了齐少阮的手腕:“娘求你改过自新,你祖父会重新接纳你的!马上就要参加会试科考,你已经是举人,只要你考中,你祖父会亲自接你进府的。”
齐少阮一脚踢开张氏,阴森森的笑道:“那老东西,我还不稀罕。要我考试也行,你将那红珊瑚搞到手,我就乖乖的考试!”说罢,扬长而去!
张氏捂着肚子,看着齐少阮远去的身影,痛苦的眸子里闪过坚毅。
她一定会让儿子重回齐府!
——
汴州的事情,已经处理了妥当。沈长宏快马加鞭的回到了将军府,便直奔正屋,并没有见到日思夜想的人。
询问了丫鬟,也是一问三不知,却得知沈青岚在府中。
沈长宏连着几日都不曾休息好,眼睛通红,下巴长出了青胡茬,满面的倦容。疾步来到沈青岚在的花厅,看着桌上摆着一杯热茶,蹙眉道:“来客?”
沈青岚颔首:“父亲,汴州的事情处理好了?”
沈长宏点头,盛府偷盗了兵符,揪出了盛府的眼线,已经上告到皇上面前。盛府再也不能装的若无其事,将兵符给了皇上。可那日态度强硬,要将他下狱的皇上,突然将兵符给了他,且将他给放出了宫,安抚好汴州百姓,将功折罪!
“你母亲呢?”沈长宏后知后觉的想到什么,猛然询问道:“进宫了?”
“对!”沈青岚见沈长宏面色一变,不由得问道:“皇上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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