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日后再议。”即墨擎天目光锐利的扫过皇后,皇后心惊胆颤,因为她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可不管真假,沈青岚扯出这一个话头,必定会让它成真,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
沈青岚捡起地上的纸张,看着上面的罪名,啼笑皆非道:“燕王府遂养兵马……”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说道:“燕王府只有掌管朝廷的三十万兵马,已经比皇城的兵马多出二十万,若要造反,何须私下遂养浪费银两?”
薄宗石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双手紧捏成拳。
即墨擎天知道沈青岚说的事实,可她这么直白,倒真的让人很无语。
皇后双目简直要喷出火,暗斥薄黎希怎么做出这等蠢事?
沈青岚指着第二条,呵呵笑了几声:“唔,燕王与燕王世子离开封地,指使边关鞑子来犯,擅离职守,罪应当斩。”点了点头道:“侯爷不知我们是奉旨进京,不得皇上的旨意,擅自离京,才会被杀头!如今,你是否要参奏皇上一本?含沙射影皇上为了一己的安慰,弃燕北百姓不顾?”
薄宗石吓的冷汗涔涔,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这本罪状,上面说的头头是道,却不能给燕王府定罪。
这是怎么回事?非但不能给薄府脱罪,简直是要置薄府于死地!
皇后亦是手一颤,掌心捧着的茶杯,里面冒着热气的茶水晃荡了出来,溅在了她的身上,烫得皇后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盯着罪状。
皇上冷笑连连:“薄爱卿要朕下罪己诏?”
“皇上,微臣是被陷害的,绝没有此意!”薄宗石额头青筋爆鼓,若到了此时,他还不明白那份‘罪证’是沈青岚搞的鬼,他白活了!
即墨擎天一言不发,浑浊的眸子里晦涩不明。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敲击着桌子。目光在两方人之间来回穿梭。动了动身子,调换了坐姿,一手搭在扶椅上,神色疲倦的说道:“薄爱卿,你说燕王世子构陷你谋反,刻意歪曲事实。可这是从你书房中搜出的通敌叛国的信,还有大量卖官受贿的银两,你当如何说?”
薄宗石正准备反驳,即墨擎天冷声打断道:“那薄黎希去见了鞑子,被奉为上宾。朕都不曾有这份礼遇,你该如何解释?被抓去做客?”
薄宗石哑口无言。
沈青岚感受到齐景枫情绪微动,心中一颤,鞑子在燕北边界。而若是薄黎希与鞑子关系密切,那么当初安振啸战死,是因为薄黎希与鞑子里应外合,才导致安振啸亡故?
最可恨的是,伪造安振啸是与人争夺青楼女子,斗殴致死,名声臭到了极致。
原来,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是薄府?
当初,她一直以为是当今皇上所为!
“皇上……”皇后难以置信,即墨擎天怎么会知道这些?即使贤王,也不可能从他们手中,得到这些消息。因为,并没有记载下来。这都过去一年多,并无人提及。
“皇后与侯爷认定是燕王府叛乱造反,你们可有何证据?”即墨擎天已经失去了耐心,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久等不到他们的回答,见他们怔忡的愣在原地,直接宣判道:“薄府通敌派国,谋朝篡位,诬陷忠良,罪加一等。打入死牢,明日午时问斩!”
拂动袖摆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道:“念在过往的情分上,朕赐你毒酒一杯,留个全尸。”说罢,便摆驾回宫。
薄宗石瘫软在地上,被禁军给拖了下去。
皇后浑身发颤,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前一刻尊贵无比,下一刻,便沦为阶下囚。
悲凉的大笑了几声,狰狞的对沈青岚喊道:“你且莫要得意,本宫在地下等着你,等着看你们能得意风光几时!”挥开钳制她的禁军,脚步踉跄的离开。
沈青岚心中唏嘘不已,犹记得第一次见皇后,端庄优雅,贵气逼人。为了那把皇位,斗个你死我活,落得这个悲惨的下场。
可一想到薄家倒了,紧提的心松了下来。还剩下荣贵妃与安平,眼底闪过冷芒,若不是慕容清云将荣贵妃救走,她怕是早已是香消玉殒。
等皇上驾崩,凤鸣上位,斩杀了安平,一切便会落幕。
“回府?”齐景枫握紧了她的手,侧身询问道。
沈青岚摇了摇头,低着头说道:“我想去将军府,看看母亲。”想到母亲大限将至,沈青岚心中一酸,嗓子里堵得慌。
她刀光剑影,阴谋诡计皆不怕。唯独怕至亲至爱之人,离她而去,撒手人寰。
齐景枫岂会不懂她的痛?仰着头,眼底的水光隐动:“我陪你一道去。”
沈青岚颔首,走了几步,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开口道:“景枫,你说我与你在一起,是因为愧疚和报恩。殊不知,不论前世今生,都是你为我在付出。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因着不能见母亲最后一面,而心存遗憾。母亲……是你那些年,挺过病痛折磨唯一的信念和温暖。你从来不曾说,但是你在为了我们默默的对燕王妥协,可最后终究是选择我而弃了母亲。你的情之重,哪怕是穷我一生也不能偿还,又谈何弥补?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此生守你一人,陪你终老。”
齐景枫紧紧的捏着拢在袖中的手,眼底墨色翻涌,如漩涡一般,似要将她给卷进去。
不可否认,这是他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心中悸动,没有预期的狂喜,而是泛着酸,隐隐的揪痛。在宿命的面前,除了随波逐流外,便是要顺从天命与本心。天命将她带到他的面前,他顺从了本心,紧紧的抓住了机会。他才得以执她之手,一路披荆斩棘,走过今后的岁月。
沈青岚心底轻松了许多,缓缓的朝宫外走去。
暖暖的金阳,倾洒在二人身上。将两条影子,紧密相随的投射在地上,那样的融洽与和谐。
——
将军府,气氛一直凝重,至从生下小公子后,便没有传出过欢笑声。
今日里,秦姚吃了宫陌钥送来的药,精神格外的好。翻出了一袭银红色的长裙,沈长宏给梳妆画眉。
府里的丫鬟奴仆见此,衷心的欢喜。见夫人大病见好,做事也有了精神头。忙进忙出,将物件儿全都搬出来晒一晒。随后,做了一桌子秦姚爱吃的食物。
秦姚心里填充得满满的,却忍不住酸涩得想要落泪。但是她知道,这样的时日不多了,断然不能露出一丝的悲伤,坏了大家的心情。
一顿饭,明明吃不下,依旧在沈长宏的注视下,一口一口的笑着吃下去。
沈长宏似乎有所察觉,拿开她手中的碗筷,放在一旁,擦拭着她的唇角道:“你这些时日吃的都是清淡的,即使喜欢,也不能吃太多,不然肚子里会难受。”
秦姚心里盈满了感动,眼睫颤了颤,将眼底的水汽眨去。夹着沈长宏喜爱吃的五花肉,递在他的唇边。
沈长宏喉结滚动,张嘴慢慢的咀嚼,艰涩的咽下去。端着碗,味同嚼蜡,大口大口的吃下去,搁下碗,起身扶着她走出偏厅道:“你想去哪里?”
秦姚微微浅笑,从桂枝手中拿出一副卷轴,打开里面紫衣女子焚香抚琴,男子倚树而立,正是沈青岚从孝亲王府拿出来的画。
“我想抚琴。”眼睫颤了颤,看着自己削瘦的十指,轻柔的说道:“已经许多年没有抚琴,不知生涩了没有。”
沈长宏颔首,命人将藏在书房的琴给搬出来。
秦姚看着那把焦尾琴,眼眶一红,没有想到她的这把琴,被他妥善收藏着。席地而坐,试弹了几个音,秦姚的手缓缓的搭在琴弦上,目光有些茫然。
她弹不动琴了。
几个音,如同她为时不多的生命,发出呜咽声,在清风中颤抖。
“怎么了?”沈长宏听着她拨弄出几个微弱的音律,缓缓的走来,放下手中的埙,调试着古筝。
秦姚敛去了心神,嘴角弯弯的说道:“我不想弹了,突然想听你吹埙。看一看,这么些年,可有退步。”
沈长宏眸光一暗,唇边掠过一抹苦笑。他在边关行军打仗,便喜欢坐在荒山上吹埙,只有那个时候,才能感觉到她似乎就在他身侧,听着他吹埙。
双手拿着埙,放在唇边,古朴低沉的音律响起,透着沧桑。低音哀婉,似乎伴随着隐痛。高音清远,零散着女子的嗔怪。
秦姚听着泪水滚落了下来,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妆台秋思。静静的趴伏在焦尾琴上,聆听着他吹奏的音律。勾起了许多过往的事情,心中悲凉凄婉。
情绪涌动,一口腥甜涌入喉中。秦姚拿着帕子捂着嘴,抬眼间,瞧见了朝这边走来的沈青岚,紧紧的捏着帕子,起身走到沈长宏的身边,按住了他的埙。
沈长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手指顿了顿,缓缓的说道:“可要去屋子里休息?”
秦姚点了点头,她体力不支,出来已经很久。就怕突然又昏过去,吓到他们。
沈长宏见她点头,不禁舒了口气。打横抱着秦姚,直接进了屋子。沈青岚与齐景枫后脚跟着进了屋子,看到沈长宏替秦姚搓手。
沈青岚握着秦姚的手,冰冷如寒冰。吩咐人去那个手炉来,给秦姚捧着。
秦姚摇了摇头,眼底掩饰不住的倦色:“大抵是吹了一会子风,坐一坐就好了,不用麻烦。”
沈青岚抚平了她鬓角的发,抿紧了红唇,心里隐隐有着想法,不知慕容清云可有法子救好母亲?
实在不行,纳兰卿呢?
说到纳兰卿,便想到了客栈的事,脸色一沉,不愿见他。
齐景枫亦是神色莫测,慕容清云对沈青岚做的事情,他都调查清楚,并且已经让人去岭南,将隐族慕容氏给抓捕。此刻若是没有出现偏差,定然已经返回了。
眼底闪过阴霾,他警告过慕容清云,却一意孤行,那么必定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沈青岚不知齐景枫所想,纳兰卿那糟心事,她不愿说出来,膈应了他。
两人各怀心思,沈青岚犹豫着可要找慕容清云给秦姚治病。他若能治好,过去的事,她能一笔勾销。
“母亲,你气色好了许多,慢慢的将养着,会好的。一定!”沈青岚不知道后面那肯定语,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安慰着秦姚。
秦姚笑了笑,没有多说。能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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