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给王后煎一贴不会吐的药来!”他命令。
“这这这……”莫太医有口难辨,大凡妇女怀孕,有孕吐也有不孕吐的,实属正常现象,何况无论何药,还没喝就开始吐了,纵使他是太医院首也难办。头皮几乎挠破,只得上前咨询风荷:“娘娘,下官有个办法,想试上一试……”
话还没说完,风荷捂住鼻子就扇风:“快……快离我远点儿,你身上好大的药味儿。我现在鼻子特别灵敏,什么味儿都能闻出来。”嫌他嫌得紧,转过脸呼吸了老大一口新鲜空气。
莫太医赶紧退后了两步,举起自己的袖子使劲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周梦鹤拎住他站到下风口:“以后每次来之前都需沐浴更衣。”
“遵命!”莫太医偷偷抹了额头上的虚汗,小心翼翼的继续同风荷沟通:“娘娘这几日吃东西,口味可有改变?”
“别提吃东西,”风荷脸色一变,又准备摸青花小缸,她现在一听见吃东西就头疼,就反胃,就想吐。“我连喝水都想吐,吃的已经不做考虑了。”
“这……那酸甜苦辣咸有没有哪一味您想起来不会那么难受的?”莫太医继续解释:“就是感觉不会太过反胃的。”
风荷认真想了想:“没有味道最好,或者带些微甜的也可以,油也闻不得吃不得,还有那些有气味的香料也不能碰,稍微一闻到就想吐。”她如今这鼻子堪比猎犬,灵敏度超长发挥。
“那下官说几个食材做法,您听听看如何?”
“你说说看。”
“冰糖雪耳莲子羹。”莫太医试探着说了一个。
“这个……只要不是太甜,我想我能接受。”凉凉糯糯的喝了,大约能缓解怀孕的急躁感,她想想觉得不错。
“翡翠虾仁。”
“虾仁有些腥,不想吃。”风荷摇头。
“那绿豆汤呢?”
“这个可以!”风荷马上点头。
“那清炖鸡汤面呢?”
“鸡汤面……”风荷皱起了眉头:“还不如白水煮吃得下去。”
“肉茸碧丝粥可能接受?”
“不吃肉,不吃肉,闻到就想吐。”
周梦鹤越听脸越黑,敢情只想吃些甜淡小点,主食正餐是一样都吃不下,这怀个孕岂不是把个好端端的人都给折磨坏了?神情不佳的瞪着风荷还未显山露水的小腹,想着等小家伙出来了,定要狠狠打他几下小屁股,瞧把他娘折腾的。
“下官会吩咐御膳房尽量做得清淡些,同时多给娘娘炖一些甜淡的炖品……”莫太医远远的同风荷在讲解。一旁的冯威也细细的记在心里,想着万一蕙心到了这一步,他也不至于慌张无措。曲蕙心此时关心着风荷,哪里想到冯威的心思,只是心内有些唏嘘:这便是要做娘了,纵然辛苦,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自己不知有没有这福气,若是能有个孩子,让她吐到生她也愿意。
……
这边厢风荷养胎,大晋那边却出了个小差池——风荷坞的小院被盗了!
原本曲蕙心走后傅元谌便派了秋嬷嬷过去守着,每日照看打扫,如同以前一样,哪知日前一晚,不知哪里来的盗贼,用了那下三滥的迷香,迷晕了秋嬷嬷,将院里各处的贵重物什摆件,以及风荷的小金库和曲蕙心的几箱嫁妆逐一搬了个空。
秋嬷嬷第二天午时才醒过来,跌跌撞撞的求着赵府管家帮忙进了城,报了案。等传到宫中,傅元谌大怒,着京兆府尹褚承立时亲自查办,又遣了一支御林军协助他。且风荷坞是赵侍郎的祖家,出了这等事也是不能不管的,立刻告罪回坞,拘了全族各家掌事的进行询问,排查,忙得天翻地覆。
这段时间艳阳高照,以至于周边地面泥土坚硬如石,仅余得屋顶院后发现了几个浅浅的脚印,可惜出了禾场就不见了踪影。地上止有几道车轮碾压的痕迹,通向了大道外。除此之外,别无他获,褚承查了半日,有价值的线索一点也没有,只得转向周边住户询问。几个鱼户佃农唯唯诺诺的,只说昨晚跟以前一样,没甚区别。
褚承派了几个人去城门口和城里各当铺了解情况,又派了一队人火速查探风荷坞周边村镇,连后山那一片也不放过,颇有些地毯式搜查之意。赵侍郎见他如此,也不好打扰他办案,忧心忡忡的在坞里带了两个家丁继续询问,说来也巧,隔壁赵小胖的娘正满脸怒容的在用水泼院子的角落,小胖爹也面有愠色的冲坐在门口的赵老爹说些什么。赵老爹红着个脸在儿子的指责下讪讪喏喏:“昨天在你舅伯家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半夜睡得迷糊,这不是把院子当成茅房了……”
赵侍郎别的没听到,半夜二字恰好钻进耳朵,“吱拉”推开院门就走了进去,喊了一句:“至有伯!”
院中三人齐齐看过来,慌得小胖娘赶紧丢了水瓢,跟在丈夫身后迎了上来:“大人您来了!”一面忙着去张罗茶水。赵老爹听他这么一喊,面子立刻回来了,腰板儿一挺,“哎哎!”的连声答应。
赵侍郎却没那喝水的心思,只追问着赵老爹:“昨天半夜您可是有到院中来?”
赵老爹面色一囧:“怎地大人也问昨晚的事?昨晚……昨晚我是喝醉了,您别见怪,别见怪。”昨天他喝高了,半夜内急,摸到院子当成了茅房,小解了一下,结果尽早被孙子嚷嚷院中臊臭,方知闯祸。
赵侍郎一喜,继续追问:“那你可看到东头院子有什么异常没有?有没有什么人出没?”
“这……”赵老爹一愣,没料到是问这个的。
“爹,东头院子昨晚被盗了,大人正在查案呢!你好好想想,我迷糊记得你昨晚在院子里待了挺长时间的。”小胖爹先前被褚承询问过,是以立刻明白了赵侍郎的意图,赶紧解释给父亲听。
“嘶~”赵老爹面色一凛,看向赵侍郎来:“还别说,昨晚我还真觉着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赵侍郎问。
“昨晚的夜猫子叫得不一样!”赵老爹绘声绘色的形容:“我听了这么多年的夜猫子叫,昨晚那声儿跟我以前听的完全不一样,不像猫叫,像……像什么哨子吹出来似的。”
“像哨子……那你可见到周围有什么动静没?”
“乌漆墨黑的,我这双老眼哪里还看得清?不过这声音倒是听得真切,我敢打包票。”赵老爹拍着胸脯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墨莲堂
赵侍郎得了这么条线索,火速去东头向褚承提供。
“不是夜猫子叫,类似口哨声……”褚承脑中缜密运行,踱了几趟突然停住,喝来一个下属吩咐了几句,如此如此云云,下属急急忙忙出去了。而后,褚承深深的对赵侍郎拜了一拜:“赵大人可是为下官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啊!”
“褚大人无须多礼,这是我份内之事,毕竟这院子是在我赵氏祖家地头之上,况且皇命所托,我自当用心。”赵侍郎扶起他,问道:“褚大人可否说说这口哨声是何意?”
“大人每日在朝堂,对街市乡野却有所不知,民间有一大两小几十线的组织,专做那拿人钱财替人做事卖命的勾当,而这口哨声则有可能是他们动手的暗号。几十线那些均是小打小闹,每日官衙巡街都能抓个几起,关起来拘禁了事。而这一大两小,却是有些本事和来路的,下官这几年没少跟他们打交道。此次做下的这件案子,手脚干净,动作迅速,转移快捷,且能几个时辰内将这么多财物化为无形,必然是熟手惯家所为。能做到这般份上的,定然是这三家之一。”
“只是,能请得动这三个组织的,一般非富即贵,没得大价钱可是难以请得动……”褚承皱着眉,分析道:“似乎盗匪的目的就是为了钱财,除了衣物,貌似连妆匣上的水晶镜都拆去了,真的是一钱不留。”
“这曲家小姐住了这些日子了,没见到跟谁家起过冲突呀……”赵侍郎也陷入苦思,老实说,皇帝新年时在这院子里对他微笑摆手的模样他还记忆犹新,可昨日那怒发冲冠的态度更是让他惶恐,若是破不了,估计得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受待见了。
……
戴府后院,一座闲置已久的阁楼如今堆满了箱子,其中两个大的是曾经在这府里待过三年的,如今又搬了回来。
“戴大少,东西我可是一件没留的全给你拉过来了,你要不要点点?”箱子外站了个黑衣人,正询问着查看箱子的人。
戴近亭抽出一叠银票递给他:“不用了,本少爷既然选择了墨莲堂,就相信你们办事的品行和能力。”此话颇为受用,黑衣人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将银票收进怀里。
“点不点都无所谓,因为,本少爷都是用来砸着玩的。”说着,他拿起了最上面的一面水晶镜,不掩嫌鄙的呸了一声:“一个嫁过人的残花败柳居然还照镜子,能给谁看?不嫌丢人!”顺手一甩,镜子飞出去,撞到墙壁,立刻四分五裂。
黑衣人心下了然,退远了两步将手一拱:“事情既已完成,在下便告辞了!”从窗户上一个轻点,拔身远去。
戴近亭见人走了,索性挽起袖子,将箱子齐齐打开,一水儿砸了个痛快,一边砸一边骂,遇上砸不烂的就上脚踩,踩到变形为止,是以几大箱上好的摆件古玩,金银玉石,全都无一幸免……
远在棽月的风荷突然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胳膊,竟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一旁陪着她的曲蕙心原本安静的绣着一个婴儿鞋头花样,冷不丁被针戳到了中指。姐妹二人一个抚胳膊,一个吮手指,两两相望,同时一愣。
“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曲蕙心放下了花绷子,担忧道。
“我也觉得心神不宁的,外面这么大太阳都还打了个冷颤。”风荷也嘀咕。
“是不是爹娘出事了?”曲蕙心变了神色。
“应该不是,昨天还收到信说爹娘他们已经快到京城了,而且特赦平反文书早已颁布,爹娘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出事?再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