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那莫名其妙的不安,是从何而来了。是因为他的小猫。那个小女人岂止是不安分,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因为暮霭同楚天阔是同一种人,认定了要做的事,就会不记一切后果。
猛的起身,楚天阔冲圣仁帝略微一礼。“三哥,恕臣弟无礼。您交代的事,天阔自当竭尽全力。只是现在……”停顿了一下,楚天阔浓眉皱起,“我若再不离开,恐怕,小十九就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了。”说罢,不待圣仁帝反应,绛紫色的身影便已消失在殿内。
看着匆匆离去的身影,老皇帝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略显苍老的手指温柔的摩挲着腰间的一块碧玉,圣仁帝眼神飘忽,眼中似有雷光闪动。“兰若,命数终究不可全信。你都看到了。天阔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纤细嫩白的手指用力的扒着身侧的墙壁,坚硬指甲嵌入其中,鲜红的血液顺着暮霭的嘴角缓缓流下。一阵一阵剧烈的抽痛,不停的袭卷着她的五脏六腑。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暮霭看着近在咫尺的红漆大门,不由苦笑出来。书有凌云山庄四个大字的牌匾,依旧威严的挂在高处。只是,平日守卫森严的凌云山庄,此刻显得有些寂静和萧瑟。浓重的肃杀之气,还残留在空气里。看样子,这里应该被司徒锦桦“趟”过了,此时此刻,他应该已经身在山庄后面的悬崖禁地了吧。
自衣袖中取出几枚银针,暮霭熟练的将它们全部没入自己身体的几个重要穴位。闭上眼,暮霭席地而坐,开始运功调息。
照她现在这种状况,恐怕撑不了多久了。银灵蛇的血,除了让她百毒不侵外,还在她的体内存留了整整一个甲子的内力。只是,秦雨菲的身体无法习练武功,这深厚的内力便一直在她的体内浪费着。那日在月老庙后山,给司徒锦桦的药丸实际上有两颗。那是暮霭在医仙鬼谷时,就开始潜心研制的。可以在瞬间激发人体内的潜力,并在短时间内将其发挥到最大限度,代价是透支以后的身体能量。
暮霭骗了司徒锦桦,说只有一颗,为的便是以防万一。想不到,这个万一到真的让她碰上了。只是秦雨菲的身体,实在是破的到不能再破,即使暮霭用药物将体内那潜在的一甲子功力强行激发出来,可发挥的时间却大大的打了折扣。
片刻的调息,让暮霭振作了许多。惨白的脸色,稍有好转。杏目正开时,里面多了些光彩。起身,暮霭毫不迟疑的翻入了高墙之内,神色坚定的向后山奔去。
半山腰处,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那里。司徒锦桦微微扬首,向远处的山崖望去,含情的桃花眼中光线深暗,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犹在滴血的长剑,司徒锦桦猛的抬起头,如炬的目光中透着寒意,直直的向山崖上射去,薄唇边勾起一个略带凄凉的浅笑。“爹,娘,孩儿接你们回家来了。”说罢,司徒锦桦足下使力,疾风般向山顶奔去。
负手而立的玄色身影,逐渐在司徒锦桦的视线中放大。飞扬的长发肆意的随风起舞,宽大的衣袖在身后不停的摆动着。俊朗的五官上,带着浓重的杀气。
看着不断向自己靠近的身影,谢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刚毅的薄唇扬起一抹噬血的冷笑。“不愧是幽灵医,比我想象中要快了许多。”
停下脚步,司徒锦桦站在谢斌不远处,与他对峙着。“谢庄主谬赞,归教人多势众,到让我费了些力气。不过,除了以多欺少之外,其他的本事,在下就实在不敢恭维了。”司徒锦桦嗤笑了一声,不急不徐的语调里透着浓浓的嘲讽。
一双深邃的鹰眸中闪过寒光,随即谢斌漫不经心的笑了出来,一脸的风清云淡。“呵,江湖上素来流传幽灵医心狠手辣,灭绝人性。想不到司徒公子,竟然是至孝之人。”说着,眼角的余光向身后的石洞扫去。
闻言,司徒锦桦变了颜色。握剑的手紧了又紧,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分明。司徒锦桦将手中长剑水平举起,指向对面的男子,“谢斌,今日,你我就做个了断吧。”话音落下,高大挺拔的身影急速冲了出去,犹如离弦的羽箭。
尖锐的金属撞击声,不断的回荡在空气里。两人手中的长剑,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碰撞,然后又迅速的分开。寒光闪闪,剑气如虹。
有了上一次交锋的经验,这一回,两人的出招都谨慎了许多。不论是报仇心切的司徒锦桦,抑或是谢斌,都投入了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去小心应付着对方。两人每每出手,都直取对手要害,但狠辣的杀招背后,却又透着小心谨慎。
只是片刻的功夫,两人已过了上百招。一青一玄两到身影,同时迅速的向空中跃起,伴随着一声格外响亮的兵器撞击声,而后又远远分开,各自落向一端。
修长的手指轻轻在鬓角处一拈,一绺黑发,在与司徒锦桦咽喉平齐的地方,从中间断开。好看的浓眉,微微皱起。
看着对面轻拈黑发的男子,谢斌扬起嘴角,冷冷一笑。笑容中,带着少许的自负和得意。只是,这个笑容很快便从他的脸上退祛,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如鹰隼般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燃烧起熊熊的怒火。因为,谢斌心脏处的衣衫,整齐的被撕开了一道三寸左右长的口子。
两人同时看相对方,两道冰冷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却擦出了火花。又是默契的同时举剑,两人再次缠斗在了一处。
不同于刚才,这一次,两个人之间的打斗,显然又上了一个层次。谢斌招招都是玉石俱焚的招式。相反的,本应报着同归于尽心态的司徒锦桦,神色间,却有着些许的游离。眼角的余光,不时的向一旁的石洞扫去。
他父母的骨灰,就在那里面。
谢斌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刚毅的薄唇边,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浅笑。手中的长剑一横,谢斌接连几招攻向司徒锦桦的要害之处,就势将他向一边的悬崖逼去。两道高大的身影,逐渐向陡峭的悬崖边转移。
打斗间,两人的位置距离石洞越来越远。见状,司徒锦桦不由心中慌乱。一双清明的桃花眼中,流露出焦躁之色。手中的剑,也在不知不觉中招式变得有些急切。司徒锦桦变换脚下的步法,长剑虚晃几招,便不管不顾的奋力向一旁的石洞奔去。
迫切之间,司徒锦桦的招式露出了少许的破绽。而仅仅是这点滴的破绽,便给了谢斌足够的机会。谢斌手肘下沉,手中的长剑快速的向司徒锦桦的肋下刺去。“叮”的一声,只差毫厘便刺进身体的剑被司徒锦桦隔到一边,看向谢斌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在司徒锦桦这样的眼神下,谢斌不怒反笑。眨眼间,谢斌手中的剑已变换招式再次向司徒锦桦。侧身避过攻击,司徒锦桦高大的身躯还未站定之时,面上便露出了惊异之色。此时此刻,谢斌的左手,赫然拿着一只锋利无比的匕首正刺向他的眉心,而司徒锦桦,早已避无可避。
美目中眸光闪动,抬眼扫了一下谢斌身后的悬崖,千钧一发之际,司徒锦桦忽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凌空跃起。灵巧的在空中转换姿态,前一秒还处于被动的人,转瞬间便换守为攻。身处在半空中,司徒锦桦灵活的翻转手中的宝剑,长剑在空中画出一道白光,剑尖直扫谢斌的咽喉,而此刻,高大的身影已经落下,司徒锦桦一只腿悬空抬起,另一只脚足尖立起,整个人如迎风屹立的青松,稳稳的站在根本无法容身的悬崖边上。
突如其来的形势逆转,让谢斌措手不及。但是,高手毕竟是高手。凭借高超的技艺,以及丰富的战斗经验,司徒锦桦这经典的一剑,硬是被他堪堪避开了要害,锋利的剑锋沿着谢斌的下巴斜着向上挑去。
惨叫声没有响起,也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横飞,“嘶啦”一声,一层薄薄的膜状物从谢斌的脸上被生生的撕离。除了那双深沉精明的双眼,眼前退去伪装的人,露出了一张与原来的面容迥然不同的脸。
看着眼前的人,司徒锦桦愣在了当场,正在变换的招式忽然停滞,手中的剑也不稳的抖了一下。桃花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恩”尚未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司徒锦桦便觉得胸口一阵钝痛。闷哼一声,正个人向悬崖后倒去。只是,即使是在下落的前一秒,那双含情的双眸,依旧死死的盯山崖上那个攻击他的男子。目光中,有着不甘和疑问。
山崖边,看着司徒锦桦向后倒去的身体,谢斌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这一笑,端的是天地失色,无人能及。
“不……”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倾国倾城的笑容,僵在了谢斌的脸上。虽然声嘶力竭,他依旧听得出,这声音,是暮霭的。
她,就在他身后。只是,他们却真的是越行越远了。如果从前他还抱有一丝的幻想,那么现在,恐怕她只能是恨他入骨了吧。
背后冷风阵阵,谢斌还未来得及收回思绪,便被一柄寒气逼人的的短剑划伤了后背。一剑不成,紧接着,暮霭手臂回收,手中的短剑正面刺向谢斌。这一剑,暮霭可以说是使出了体内余下的全部力量。只是,冰冷的剑尖,在距离谢斌那张面孔几厘米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略显红肿的杏目睁得很大,里面的情绪,由愤恨转未震惊,最后变成了绝望。
纤细的手指慢慢的松揩,“叮”的一声,暮霭手中的短剑掉在了地上。执剑的手臂,无力的垂落下去。那是一张与司徒锦桦几乎无二的面容,只是那张绝美的脸上少了超然世外的狂傲不羁,有的是王者风范霸气和凌厉。“暮,我其实,还有一个孪生弟弟。”前天晚上,司徒锦桦的话在暮霭耳边响起。
这仇,要她如何去报。
谢斌很有可能就是司徒锦桦的弟弟,司徒摔下悬崖,她如何能够亲手结果掉他唯一的亲人的性命。即使他和司徒锦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