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食地祗高庙。今上薄太后尊号为高皇后,迁吕后尊号为高后。”(《后汉纪》)
===========================
关于这件事,阴丽华粉和郭圣通粉各执一词,阴丽华粉说刘秀是因为恨郭圣通,才下这道诏书的,因为郭圣通被称为“吕霍之风”;郭圣通粉说刘秀是为了震慑阴丽华,才下这道诏书的。双方罗列了种种理由,看起来很是醉人。
这件事本人比较倾向于郭粉观点。原因是吕雉的身份更像阴丽华,原配嫡妻,太子不是长子(长子刘肥),子以母贵被立,娘家有一定势力。
本人理解如下:刘秀年纪大了,糊涂了。看到阴家势力和南阳势力过大,尽管知道原配妻子阴丽华为人宽仁,但是还是有几分不放心,担心阴丽华在他死后显出“原形”,害了他的儿子们。所以前后在二十八年,三十年,给郭圣通生的儿子们和许美人生的儿子刘英分别增了封地(详见后汉书,唯独阴丽华的儿子们封地面积在刘秀死前没有增加)。但是,还是不放心,又下了这个诏书,意在告诫阴丽华:是想当吕雉还是想当薄太后?哪怕吕雉显赫一时,二百年后也会被人清算旧账。所以,你要好好对待朕的儿子们。
老糊涂到这份儿上,简直让人啼笑皆非。想让不同女人生的孩子们都和平共处,女人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对待他人生的孩子,这是多么理想主义的事情。真能做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就是圣人了
☆、开国皇帝之死(二)
刘秀认为京城风水好,故而命刘疆留在皇宫,希望他能多生几个儿子。可是直到刘秀驾崩,刘疆唯一的女人杜若也没能再传出什么喜讯来。
原因有二。
一是杜若已经失宠了。接连几个月,刘疆都不肯再见杜若一面,宁可一个人躲在书房发呆。连她诞下他唯一的儿子,他都只肯遣了身边人做代表,前去慰问,该有的礼数,该有的物质待遇一样没少,甚至因为愧疚,还要更多一些,只是人心已经冷了,他实在没办法再勉强自己。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以想见杜若接下来的命运,正如宫廷中每一个无宠或者宠衰的女子那般,“缦立远视,而望幸焉,”终不得见。
二是刘秀老了,实在是病体支离,再也撑不下去了,没过几个月就死了。他于建武十七年大病过一场后,身子骨便一直不见好,建武二十年甚至弄到病危托孤的境地,后来病歪歪地隔三差五在云台休养,这样又撑过了整整十二年,拖到六十二岁的高龄,已是奇迹了。
中元二年的二月戊戌,本是一个极普通的日子。在这天里,光武帝刘秀驾崩了。因为他接连病了十几年,皇宫中的人们对于他的死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尽管面上甚是哀伤,办起丧事来却不慌不忙,有条不紊,显然是筹划已久。
只有刘疆,明明早就预见到这一天之后他的艰难,但是真实经历的时候,还是被无情的现实给震撼了一把。
自建武二十八年之后,由于皇帝特别的恩赐,他的仪仗其实已经高出太子刘庄不少,刘秀更是煞费苦心地在方方面面都提高他的待遇,凡是太子有的,皇帝也会尽量想办法补偿给他,不好直接补偿的,就想办法用别的方法弥补。
再加上刘疆整整当了十八年的皇太子,又是诸皇子的大哥,他也习惯于这种卓尔不群、几乎和皇帝等同的崇高地位。所以在刘秀的葬礼之上,他看到刘康、刘荆他们和太子刘庄混在一起,同席而坐,未加思索,便也走了过去。
但是,紧接着,太子嫡系势力赵憙就疾言厉色,仗剑将他请下席来。这就等于一定程度上变相取消了他几乎等同于皇帝的待遇规格。尽管他早就没有了和刘庄争持的心思,还是难免的感到莫名失落。
——“是时,藩王皆在京师,自王莽篡乱,旧典不存,皇太子与东海王等杂止同席,宪章无序。憙乃正色,横剑殿阶,扶下诸王,以明尊卑。”《后汉书赵憙传》
然后,他又听说赵憙上书整顿礼仪,加强守卫,将各藩国的属官都送到附近的县中安置,未经传召不得随意出入于宫殿与中央的办公机构,防备甚严。而梁松则掌管军队,在宫中城中大肆叫嚣着“吏以便宜见非,勿有所拘,封侯难再得也!”意在暗示只要藩王有不轨之举,便可格杀勿论,以邀封侯。兄弟骨肉之间,忌惮如是之深,不觉越发感到憋闷。
葬礼之后,刘疆日日枯坐书房,数十日后,渐渐觉得气喘胸闷,因此偶尔离了书房,在北宫之中闲逛。
不意间便走到了金明池边,见金明池里寒冰初化,积雪消融,岸边柳叶新成,草色微染,景致甚美,便不由得望着那清澈的池水安静地发呆,神游天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听到旁边有说话声,由远及近而来,他只听了两句,便忍不住身子一颤。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分辨出,来人是皇帝刘庄和马玛丽。
——自从郭太后死后,北宫便不是从前的北宫了,门禁比往常松懈许多。更何况一个是当朝皇帝,一个是皇帝的姬妾,北宫护卫又有哪个敢不长眼,拦住他们?是以通行无阻。
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态,刘疆猝不及防毫无准备之下,竟然不敢直面他们,当下仓惶四顾,见岸边柳树后面有一片灌木,不假思索,急急奔到那里,猫着身子,躲了起来。
不过片刻之间,刘庄和马玛丽已经到了金明池边,差不多就是方才刘疆所站的方位。
刘疆看着马玛丽,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眼睛。因国孝家孝的缘故,马玛丽穿得极为素净,上襦下裙皆是素白,头上发饰全无,唯独两边耳下悬着小小的一颗珍珠,却也是寻常货色,并不见奢华。然而正所谓“女要俏,一身孝”,她一向是衣着朴素,以人来衬托衣服的类型,如今穿着反倒比平日里更加清丽脱俗,叫人一见难忘。
刘疆这半年多来,心如死灰,清心寡欲,每日里只醉心于书画之道,待到父皇驾崩,便寄情于圣贤书,余事皆不敢想,小心谨慎之至。但是此刻他却不由自主,目不转睛地盯着马玛丽看,为她的一颦一笑、一蹙眉、一低头而心绪不宁。眼见她此刻眉宇间淡淡皆是忧愁之色,他不由得心中抽痛,暗道:难道她竟受了刘庄冷落吗?为何这般不开心?
突然间听得刘庄沉声说道:“这金明池边景色不过尔尔,没什么好看的。你何必每日里都来?”
刘疆闻言,心中一跳,暗道:原来她这几日竟然是每日都来金明池吗?这里的风景又有什么能吸引她的?难道说……?他无可避免地,就想起很多年前,他在金明池边悠闲垂钓,马玛丽在旁侍奉他的往事。不觉心中惆怅中夹着期待,迷惘不已。
紧接着便是马玛丽的声音传来:“天下美景,见仁见智。有的风景不过一时惊艳,看过一次,这辈子也就厌了,有的风景虽然初看尔尔,然百看不厌,回味悠远。”
刘庄冷哼一声说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北宫,这金明池,分明就是……哼,如今朕才是这个皇宫的主人,你以为他敢跟朕争持吗?他就是个最没胆子不中用的人,据朕的密探报说,整日里便像缩头乌龟一般,深居简出……”
刘疆听到此处,不由得脸上热辣辣的,他向来是秉承了小心谨慎以保百年之身的道理的,是以处处韬光养晦,然而被刘庄如此当着马玛丽的面奚落,却突然为先前太过懦弱退让而后悔。
马玛丽皱眉道:“你堂堂一个皇帝,把官员当密探使,又有什么值得自豪的!亏你好意思说!”
刘庄的声音里老大不高兴:“你懂什么?若非这些密探,朕岂能高枕无忧?你怎能成为贵人,和阴氏她们分庭抗礼?”
原来,刘庄登基后,已然分封后宫,将马玛丽直接封为贵人了。刘疆由于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于此居然毫无察觉。今日突然听得两人提起,不免惊讶。继而他又想到,新帝登基,想来不久便要册立皇后,只是如今迟迟没有音讯,不知道是因何缘故?
马玛丽道:“还是你手段不够,镇不住场子,不能以德服人。”
刘庄怒道:“手段手段!若朕使出狠辣手段,你可舍得?”
刘疆心中一阵发寒,正觉彷徨无依之间,便听得马玛丽道:“你很希望天下大乱?你要皇太后何以自处,情何以堪?”
刘庄默然良久,突然声音放柔道:“既然你已经成为贵人,从前的事情,该放下的就要放下了。早点给朕生个孩子是正经。朕可不是好欺负的,朕的耐心有限得很。”
刘疆听他这么说,心中又是惶恐不安,又是莫名喜悦。他自知自刘秀死后,最大的靠山已倒,自己当越发谨慎,才能保全郭氏宗族及母后所出子女的前程性命。但听刘庄如此说,只怕马玛丽对自己尚有几分余情未了,他在惶恐之余,心中又忍不住地高兴。
但是刘疆并没能窃喜太久,马玛丽的回答无情地粉碎了他的幻想。
只见马玛丽狠狠瞪了刘庄一眼,声音里老大不以为然:“你这醋坛子要变成醋缸了!你平日里宠幸阴姐姐、秦姐姐她们,我还没说什么呢!偏你疑神疑鬼!”
刘庄焦躁道:“这怎么能一样!朕命阴氏、秦氏她们侍寝,还不是为了成全你的贤名?日子都是你排的,朕待要不去,你还要推朕去,现在反倒拿这个说事,是什么意思?”
马玛丽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这你都不懂?我和他,什么都没有过,你和阴姐姐、秦姐姐她们,连孩子都有了。我都不介意你,你凭什么乱吃飞醋?再者说,我喜欢到这金明池边,还不是因为你……”
她说到这里,声音却越来越低,不再说下去,急得刘庄不住地问道:“怎么会因为朕?这金明池和朕有什么关系?”
刘庄尚没想明白,刘疆的心却已经沉了下去。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年马玛丽尚在北宫之时,他大宴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