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天堂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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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的天堂时光-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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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其散文集中的第二部分“青春枕着西藏入眠”的创作,我则可以用云朵般的飘逸感受来向读者深情倾诉。西藏是我父亲当兵的地方,如今成了我的第二故乡,我在西藏已整整居住十二年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西藏是一个生产梦想的地方。到西藏当兵之前,我的梦想是当歌手,可到了西藏,我却意外地爱上了写作,而且一发不可收。最初写诗,不到两年,出版社给我出版了诗集《唱兵歌的鸟》。写散文是近些年来的事情,去年出版过一本散文集《你知西藏的天有多蓝》。我的生活来自和平年代的西藏军营,我的文笔得利于早年的诗歌基础,我的灵感来源空灵的雪域,我的每一个文字都来自心灵的言说。在西藏的环境下写作,几乎成了我心灵的一种需求。而每次深入边防,我都会被一个个动人的故事和那些天然的自然景象感动好一阵子,回到拉萨,我便一头扎进创作的黑暗之夜。
在西藏,特别是在空中的西藏行走时,我的思维常常天马行空,浩瀚的云海仿若远古的苍狼落荒逃走了亿万斯年,她带给我无穷无尽的遐思,仓央加措的情诗使我对一个二十郎当的青年所拥有的才情产生崇拜,格萨尔史诗让我对一个古老民族充满无限的眷恋,仰望,偶尔我会发现云在飞,心也在飞,飘逸的句子犹如天花乱坠,我无法克制自己诗意的心跳,我常常为找不到最贴切的文本来表现我所看到的西藏而困惑。有一阵子,我每天只能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出一个最美的句子,后来这成了我写作的一种习惯和积累,这些看上去互不相干,又具备神性通感作用的句子构成了我的西藏散文,最终我选择了以散文的方式聆听西藏。
如今,故乡和西藏筑成了我散文创作的两座高高的山脉。“西藏”是一种丈量,“故乡”则是一种回眸。在无数个灵魂像风的夜晚,我在西藏常常梦见风吹草动的故乡,醒来时,揉揉眼,我面对的是脚下一百二十多万平方公里的高天厚土,当我转身回眸故乡的时候,庞大的西藏早已在我体内驻扎下来,两种刻骨的痛交织成了我创作散文集《飘过西藏上空的云朵》的情感积累。
往事像厚厚的云,把回忆盖得严严实实,不让我看到西藏的真面目,但有一座雪峰还是把头探了出来。他们迎着金色的阳光,抖动着银色的披肩,笑对故乡。
往事被云带走。我站在雪线上,仰望苍穹,苍穹无言。乳白的云从我视线中忽然消失,而我停在原处,却不愿抽身离去。
附注:此文为《解放军报》针对《飘过西藏上空的云朵》一书在读者中引起的不同反响后,特别约我写的稿件。相当于一篇创作谈,也相当于一篇命题作文。
                  被云带走的往事(2)
其实那几个爱读书的哥们都反对年纪轻轻的我写创作谈。后来,想想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我最初的正标题叫“在西藏抒发青春和梦想”,副标题是“我与散文集《飘过西藏上空的云朵》”。此文第一个读者是远在广州的苏彩桃老师。作为《飘过西藏上空的云朵》一书的责任编辑,她付出的心血让我铭记难忘。我想,感激的话留在心里更好,因为那才是最沉甸的记忆。
那天,彩桃老师几乎是守在电脑旁边等到深夜才收到我稿件的,在得到她的一番赞赏之后,她还和我对照了几个概念模糊的字和词,很快就将稿件发给了我。
紧接着,我便将文章发给了北京的林敬秋编辑。她看完稿件很满意,把此文发表在《军营书屋》的头条,标题改成了《飘过西藏上空的云朵》,内容删了部分文字。
文章发表后,我意外接到了军内外许多读者的电话。让我尤为感动的是《战旗报》霍莉霞女士在电话中对我指出的“一发不可收拾”,应该改为“一发不可收”。
今出书,收入此文,作了补充修订。
                  飞(1)

忘记这是第几次在天上飞了。
12年光阴,像手指在夜色中的一个叠影,灯一拉亮就消失了。人坐灯下,心底里升起一种苍茫之荒,模模糊糊,如旷野中上升的狼烟。之前,我生活在一个历史上从没记录过空中飞人的村庄,自卑得几乎不敢想象人在天上飞是一件怎样的事情?那时,少年的理想像冷风吹拂的芦苇,来不及摇摆已被暮色笼罩的丘陵压伤。常常坐在门槛上,望着屋檐滴水,心灰又迷惘。正是这段时间给我添置的岁月掌纹,才让我有了向着世界最高处飞的幸运。
这一飞就飞离了我的村庄。
仅仅一百分钟,便从直线那一端的川南山丘飞到八百公里这一端的青藏高原。
走出宽敞的贡嘎机场,回头呆望着来时的飞机又一次起飞;不可思议却又妙不可言,心境顿时开朗起来,一如雨后的春天纤尘不染。飞机起飞,我心昂然。这是我第一次被飞机起飞所吸引。在这之前的一百分钟里,我的心,一直随飞机悬挂在空中。总担心这个庞然大物,飞累了容易折断翅膀无可救药地掉下来,所以一直闭眼不敢看世界。当飞机降落,我听到人们的尖叫声:“到了,到了,快看,西藏到了。”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彻底陌生。
阳光打了山峰一记响亮的耳光。遍体伤痕的山体,几棵衰草在风中哀嚎着死亡的气息。远处的远处,山尖,冷得吐雪。经幡吹动的河流,九只羊像九块石头一样蹲在流水的边缘,看自己冥的表情。抬头的一刻,它们的样子好像是听到对岸藏家少年拨动的扎年琴声。裹着花头巾的藏族女人,缓慢地行走在紫外线的内部。
绿得像茶的四川已被飞机甩得无影无踪。
这是我第一次飞往西藏降落之后的记忆。
初到西藏的时候,这个记忆一直被我怀疑。为此我曾跟随驮盐的马匹跑到贡嘎机场边的草地上远远地看飞机起飞与降落。每当飞机越过头顶,震耳欲聋。尤其是两架飞机在跑道上排队等待起飞,前面的飞机慢条斯理,依次前进,停好,像一只巨型的烧鹅让太阳的光茫烤着。忽然,飞机像一个浑身发抖的酒鬼,往前窜,一不留神,酒鬼的头已经抬起来,左右平摊的手臂,挥舞着,冲上去,冲上去,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非常坚贞的样子,像我年少时坐在雨天的木窗前油然而生的一个念头,真叫人慰藉。那一刻,我想飞得更高。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而自己坐在飞机里,起飞了,倒一点感觉也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不论在什么时候,看见飞机起飞,我的心就开始慌乱,然后,失落。人类怎么能干出这样一件让自己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么重的一块铁?不对,是铝,铝在高空中托起那么多上帝的婴儿,它究竟累不累?
渐渐地,坐飞机的次数多了,那些违背科学原理的担忧渐渐的减去,想象的时间忽又多起来。其中,反复出现一个时间重叠的动词——
飞。
我曾坐过一次成都到大连的小飞机。看惯了波音宽体,猛然看见这架小飞机真有点滑稽。像晴空中的红蜻蜓或大海里的蚱蜢。想不到它居然也能飞起来,那招摇劲儿,活像成都春熙路上呼啸而过的街舞小男孩。
上飞机之前,我特意和这个“小男孩”合了一张影。然后坐在靠窗的位子,看小男孩飞翔的翅膀,然后把他所有举动录下来。转眼之间,那么多的群山,被他抛在身后。我看见他骄傲地穿越远近不同的云朵。那些大海之上的云朵像蓝色的蝴蝶,没有我经常往返青藏看见西天之下的云朵那么白,几十只蓝蝴蝶拥抱在一起像一团蓝色的火焰,阳光掠过,蝴蝶重叠的影子很快被小男孩一掷百里。这迷幻的景致,在小男孩引领我见到大海之前,我从未见过。白云之蓝,是否因海水正蓝?也许只有小男孩心里最清楚。当你看见云朵由白变蓝的一瞬间,内心世界一定比现实景象壮观得多。
在我回忆蓝色的时候,往事已被云朵带走。
我想,要是苏氏兄弟,李商隐,辛弃疾,还有李白、杜甫之类的人物坐在这架如同一个小男孩的飞机上,看到蓝色的云朵,看到蝴蝶般影子重叠的云朵,会写出怎样梦幻的句子?
第一次在飞机上瞌睡,居然在广州去北京的航班上。机票是暨南大学出版社统一定购的折价票。上飞机之前,苏编辑介绍了一大拨出版人,看上去都很年轻,没说几句多余的话。起飞了,绿色的地平线忽然倾斜,树林好像掀起来,我开始闭目养神。近2小时的空中之旅,我几次睁眼,没有看见白云。舷窗外,浓烈的绿色染过湖南衡阳的乡村。这是我第一次从空中看清地面。河南信阳的山,大蟒蛇似的,看上去是活的,像在飞跃。飞机在前移,山在转弯,后移,隐退,然后,慢慢消失……
从拉萨飞厦门之前的晚上,朋友们在青年路,围坐在火锅旁,说是为我饯行。重庆女子听说我又要飞了,立马讲了一大堆飞的恐慌之事。主要人物是她的上司,每次起飞之前都有写遗书的习惯,把自己重要的事,统统交待于纸上,锁在办公桌里,把钥匙交给女儿。朋友们大惑不解?原由是上司每月“飞”的频率很高,一年已有三次在飞机上被逼写遗书的经历,倒霉透顶。后来,他拒绝空飞,改走陆地。每次出差或休假,驾驶员先把他从拉萨送到西宁,然后坐火车到格尔木,总之为了安全,他是一截路一截路连接到终点站的。
                  飞(2)
没有类似体验的人是不大在乎此类事件的。
2005年1月7日,我完全相信重庆女子绝望的叙述了,感觉坐飞机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机型是什么我忘了,南方航空的旅游空客。在云南与西藏两座高原之间的上空,遇上气流,剧烈颠簸,杯水打翻,所有乘客强装笑脸拒绝做马克思嘴里的面包。大家集中神志,屏住呼吸,可颠簸持续,有一种永不停止的勇气。这个瞬息万变的时刻,我感觉自己变成了跳伞兵,从一个很高的地方跳下来,落在柔软的云朵之上,心儿忽然静止了一刻,下一次更剧烈的颠簸又开始,人的心跳完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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