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罪案 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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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罪案 强强]-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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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嗨女孩,你知道这是哪儿?”
    “……都说你喝太多了啦……谁要再和我干一杯……帅哥,她太扫兴了,我陪你喝……”女声模模糊糊地飘过来,似乎还不止一个。
    罗布沉着脸,青筋在额角跳起来:“——里奥!你他妈到底在什么鬼地方!”
    “不知道……有点眼熟……紫色蝶形灯……我记得你也在这里……”对方语无伦次地回答。
    罗布知道他在哪儿了。作为夜店爱好者,绿眼睛的探员曾不止一次“夜行女妖”里HIGH过头,然后被寻找他的搭档拖回车里。有一次他喝得烂醉,揪着里奥的衣襟不停追问:“你是直的还是弯的?不交女朋友,也不交男朋友……你是自恋狂吗?”结果被恼火的搭档一拳揍在胃部,吐得连皮鞋都臭了。
    ——相反的,现在得他去把他的搭档捞回来了。
    罗布轻车熟路地找到哪家藏在幽暗巷子里的夜店,奋力拨开大厅里疯狂舞动的人群,在迷离闪烁的灯光中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半敞开式的包厢里找到了黑发探员。
    他显然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平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垂落下来,有些凌乱地洒在光洁的前额上。西装外套丢在扶手,他的白衬衫从领口向下开了至少四个纽扣,大半个胸膛都暴露在外——相对于纯粹的白种人,他的毛孔太细腻,体毛也少,以至于突显出的光滑皮肤与结实肌肉,在冷光灯下看起来仿佛是用浅色大理石雕刻而成,引诱着观者的目光沿着那些健美的线条继续往下,探索隐藏在衣物中的其余部分。
    这会儿正有两三只涂着不同颜色指甲油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游移,浓妆艳抹的女性热情高涨地挂在他身上,齐臀短裙在他的大腿间研磨。
    要是往常,罗布会好好欣赏一番这副难得一见的奇景,不过今天他完全没这个兴致,直截了当地走上前:“好了姑娘们,该把他还给我了。
    其中一个戴着大圆耳环、颈上纹身的金发女孩,带着好事被打断的暴躁神情抬头瞪他:“带着你拙劣的手段走开,小子,他是我们的!你想挨我的兄弟们的拳头吗?”
    罗布从西装外套的内侧口袋摸出证件,金色徽章晃了一下后迅速收起,快得令人根本看不清字眼,“禁毒署。你们要跟我回去做个尿检吗?”
    那三个女孩脸色一变,拎起各自的包悻然逃走——在这种地方,没几个人没尝过迷幻剂之类软毒品的滋味,搞不好她们的手提包里就有现成的货。
    罗布没理会她们,上前摇了摇眼神迷离的黑发搭档,发现他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无奈之下只得半扶半拖地将他弄出夜店,塞进车里,开到位于曼哈顿东86街的公寓,用对方口袋里掏出的钥匙开了门,颇为吃力地将他扛进房间,泄愤似的丢在浴缸里。然后操起花洒,将水流量开到最大,朝那个酒气熏天的家伙劈头盖脸地淋去。
    在冷水刺激下,黑发探员似乎顿时清醒了不少,双手捂脸冷静片刻,而后将湿漉漉的头发向后一抹,脚步虚浮地试图起身走出浴缸。
    罗布一把扶住他的胳膊,语气中交织着担心与不满:“里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一项酗酒的爱好?”
    “那好像不是你的专利吧。”对方表情冷淡地回答。
    罗布噎了一口气,转而又道:“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里奥?劳伦斯!他绝不会抛下手里的任务,一个人跑去夜店买醉,因为他比谁都热爱着这份工作!”
    “所以我请年休假了。”里奥不为所动地甩开了他的手,“从我踏进调查局到现在,整整八年,没有请过一次年休假,之前唯一的一次带伤假也夭折了——我就不能完整地休一次假吗?”
    罗布无言以对。看着他边走边脱掉湿透的衣物,一路随意甩在地板上,最后赤裸裸地走到卧室,从衣柜里取出休闲服套上。即使百分百确定自己是个异性恋,绿眼睛的探员仍忍不住别过脸去,仿佛另一个男人的完美裸体是炫目的阳光,看久了会灼伤视网膜。
    “可你不能就这么丢下不管,无论是这个案子,还是……他。”罗布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之间矛盾重重、问题严重,也知道他欺骗和利用了你——不,是我们,我也一块儿上了当,被他伪装出的人格耍得团团转。这确实令人十分愤怒、痛恨,以及有种深深的耻辱感。可我总觉得,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虽然我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为某种只可意会的感觉选择最恰当的描述,“你记得我们曾经查过的文物走私案吗?那幅价值连城的中国古画?从外表看,它完完全全是另一幅画,不论我们是用碳14、红外线,还是用别的什么检测方式,都查不出什么蹊跷,当时我一度以为我们彻底搞错了,它根本就不是那幅古画。直到你从中国请来一位裱糊大师,将它表面的一层宣纸慢慢撕开,露出下面真实的面目,我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画中画’。那么多先进的仪器都无能为力,而只有凭借浸淫此道多年的经验与感悟、凭借最古老而睿智的技术,才能将那层薄如蝉翼的假象揭开……”
    “你想说明什么?”他的搭档反问。
    “也许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我依然觉得——杀青就像那幅画中画。”罗布停顿了一下,说:“不论下面隐藏的究竟是什么,真容绝不是表面上的那一张。”
    “那又怎样?他不是名画,我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去探究丑恶的表象下面是是否还有更丑恶的真相。抓住他,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里奥弯腰坐在床边,手肘撑着膝盖,两手抱着太阳穴,大脑深处传出绞痛感令他几乎无法思考。
    “我不相信你会轻易放弃,追逐黑暗背后的真相是你近乎本能的执着。”罗布不死心地劝道,“就算遇到再大的挫折,你也不会垮塌,更不会借酗酒逃避,你不是这种人!”
    黑发探员从手掌中抬起头看他,墨蓝色虹膜周围的血丝,与眼眶下幽深的青色阴影,将一股心力交瘁的疲惫难以掩饰地渗透出来,“——你知道我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吗?”他忽然转了话题。
    罗布怔了一下,“昨晚?”
    “三天前。从抓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法入睡了,一分钟也睡不着。”里奥事不关己一般漠然说道,“你知道一个人如果完全不睡觉,能活几天?”
    “天!”罗布变了脸色,半蹲下来用力抓住他的胳膊:“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在吃药吗……对不起,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但我确实知道你在吃一些精神类的药品,虽然你对谁也不说。这没什么,干我们这行的,或多或少都有点那方面的问题……是药物失效,还是副作用?”
    里奥缓缓摇头,“药物的副作用是很大,但我正在戒,而且马上就要成功了,问题不是出在药上……你还不明白吗,罗布?之前,我从未真正爱上过谁,找个合适的姑娘,约会、结婚,生几个孩子,平平淡淡,安安稳稳——我以为所谓的感情就是这样了。我以为自己足够冷静、足够理性,对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小年轻们热血冲脑的激情嗤之以鼻,直到遇上李毕青,我才意识到,有些东西来临时,完全不受理智左右,你的理性就像雪崩中的登山者被彻底吞没。我心甘情愿葬身于大自然的宏伟壮美,可转头过却发现,这居然是一场人工引发的灾难,旁边隐蔽处还架设着几台摄像机,只为了拍摄我那些犹豫、惊恐、绝望、沉醉等等神情,并以之取乐——你能明白我这时的心情吗,罗布?”
    “——我明白。”绿眼睛探员握紧了他的双手,极力将掌心的热度传递给对方,“我知道你爱李毕青,直到现在,你仍不肯把他和杀青当成同一个人,你甚至认为是杀青的出现导致了李毕青的消亡,是杀青谋杀了他。”
    里奥铁青着脸色,半晌后才用疲倦至极的声音说道:“是的,这是一场没有尸体、没有证据、无法追查的谋杀,只有我自己知道,他把一个什么样的男孩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抹去……我恨他,罗布,我从未这样纯粹出于个人情感地恨过谁。哪怕再凶残的罪犯,也只得到了探员里奥的义愤,而他——如果是想让我用恨意记住一辈子的话,那么他已经如愿以偿了!”
    罗布沉默了,这一刻他忽然想起里奥的眼神。当黑发探员凝视墙上贴的杀青的模拟画像时,那种仿佛在沉思深处跳跃着细微火光的眼神——不论那火光是来自不同立场的叹服、欣赏或惺惺相惜,总之,它是明亮而热烈的,而且持续了整整一年。“……只有恨吗?”他鬼使神差地问。
    这句话如同一把打开记忆牢笼的钥匙,无数画面碎片逃生般蜂拥而出,涨得脑仁突突地跳疼,里奥用手指紧紧压住太阳穴,想把它们重新锁回去。但他还是迟了一步,一部分过于深刻与强烈的碎片已经溜了出来——绝境时从通风管道伸下来的手。
    衔着弹头的染血的嘴唇。
    满是弹痕的墙壁前血腥味的吻。
    黑暗洞穴里的鼻息相闻。
    势均力敌的打斗时的疼痛。
    说暗恋他时的认真与理直气壮。
    半跪在他身前的臣服姿态与毫不犹豫的扣交。
    进入体内时那无法自控的颤抖——因为毫无安全感的背后式、极力压制的攻击本能、抵触排斥着外力入侵却又强迫自己敞开身体接纳的强烈矛盾而产生的颤抖——即使把所有温情都归为伪装,也无法将之一笔勾销的真心流露的颤抖。
    像是要将这些画面使劲揉碎,里奥双手痛苦地抓着一头黑发,呻吟似的吐出:“是的……只有恨。”
    罗布猛地起身,走到餐厅,从玻璃装饰柜里随便抽出一瓶威士忌,拧开瓶盖塞进他手里:“既然这样,那你就喝吧,也许只有酩酊大醉,你才能好好睡上一觉。如果你不想再见到他,后续工作就全部交给我。明天检察官会和公派律师、当事人进行庭前辩诉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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