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是讲赚钱不赚钱,我是说一个好医生一定要技术型压于感情型。”
“你是说医生不要对哪个病人有同情心?”
“我不是说同情心,这里的感情与医德是两码事,医生不应该有感情医生,当然医德与医术都重要,可能你说的对,医生要对整体病人有同情心,不能对个体病人有同情心。”
“不给你说这个了,你是哲学家,我不当医生了。”
我也笑了起来,我是否病糊涂了,见啥人说啥话,他又不是保儿,我接着说道:“你不当医生,还想当啥?”
“我想当个演员。”
“接着说。”
“我知道我当不成,只是想当,我想当个名星,整天逛来逛去,到处吃吃喝喝,就那样的名星。”他笑了。
“少康,你很纯洁。”
“少讽刺我。”
“真的,你很纯洁,这才是每个人最原始的欲望,每个生命最原始的欲望,我还不如你呢!我要是你就不会生病了。”
“你将来想当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迷信。”
“迷信是啥意思?”
“迷信在我心中的意思就是:没有去证实的事,而偏偏去相信这件事,站在局外人的立场稍微考虑一下就知道这不可能,而你还无条件地相信。”
“这谁都知道,只有很少人迷信。”
“不对,几乎所有人都在迷信,最大的例子就是迷信权威,否则人类社会就很难形成、发展,我也有迷信,只不过我迷信比较少,你也有,所有人都有,只不过程度有问题。”
我们继续往前走着,渐渐地听到了小城的喧闹,过了一会儿,我忽然问:“你觉得这次高考你会怎么样?”
“啥也考不好,我都不会。”
“我觉得会很对不起王老师,在得病之前的那个高考动员会上,我说我考上本科是志在必得的,也许王老师并不在乎我,但我感到很对不起他。”
“你不会不说?你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理想的破碎,许多人都是模棱两可地说话,我很讨厌那样,就给自己没了后路。”
“没谁会在乎你,为自己活着,活得自在点。”
“我好想自在,忘记这些,可我的病……,”
“不久就会好的,到时正好给你一个大学录取通知书。”
我苦笑一下,说:“我准备考试之后,竭尽所有能力,想尽所有办法治病,彻底把我的病治好,其它事都病好之后再考虑。”
“你早就该这样了,把病拖这么长时间,耽误高考。”
“你以为我想吗?我想多带着病一天吗?我是实在没有办法。”
“不要提病,慢慢就忘了,然后就好了。”
“谢谢,考试后你准备怎么样?”
“考不好我也不想留级,我会去北京或者某个大城市上一个民办学校,或者说我去上大专,但上大专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我一心想去上个学校,让我家里人掏钱去买个,我妈也愿意给我买的。”
“我知道,关键是正常上一个大学,作为农村人还供应不起,即使你家庭条件好些又怎么了,何况你要掏高价去买。”
“就是说这个,我也不想那样做,看情况吧,很有可能上个民办的学校。”
我们穿过了环城路,我说:“咱再向西走点,离天黑还早着。”我们又稍微向西拐一点,环城路上的过往车辆都在接受检查、消毒。
过了一会儿,我说:“我感到我对不起很多人。”
“我也是,你生到这个世上就要对不起一些人。”
“在这方面你倒会劝我,是否你这样自我安慰的次数多了。”
“屁话,在这世上也有很多人对不起你。”
“是呀,在这世上也有许多人对不起我。”
“真的?”
“有些人既可以说我对不起他,又可以说他对不起我。”
“胡扯。”
“有些时候我很喜欢胡扯,就这样扯来扯去,别人就说我深沉呀、哲学呀、神经质呀,其实我是在胡扯,这样我会很快乐。”
“你觉得天中将会发展怎样?”
“你是指天中城还是整个天中?”
“就是说这个小城,我觉得发展很快。”
“都是被带动起来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很脏很乱,天中应该发展旅游业。”
“依我的意思吧!任何形式的旅游开发都不同程度地破坏了生态环境,不如不发展。”
“依你的意思,人类就不该发展。”
“不对,你不了解我,虽然我怀旧,这是感情上的,我并不推崇复古、倒退,有些问题跟你说不清。”
“我就是想听说不清的。”
“为啥?”
“看看是真有道理还是没道理。”
“就这。”
“什么就这?”
“我说就这就就这,你说有道理还是没道理?”
“胡说些啥。”
“胡说就是没道理,说不清的道理就不是有道理或没道理。”
“你找保儿说去吧!”
我笑了,冲着他的脸道:“我在胡扯呀,你也可以胡扯呀,你知道二象性吗?”
“你是说光。”
“咱在物理上只知道光,实际上什么东西都具有二象性,就像你说它是粒子,可以证明出来,你说它是波,也可以证明出来,什么都对。”
他没说话,他想继续听,我扯不出来了。
就这样,我们又走了一会儿。
他首先打破宁静,问我:“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你很虚伪。”
“真的吗?从哪一点可以看出?”
“你说过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就是说你向我说过的承诺,我不一定要相信,你都说要怎么着怎么着的,结果却忘了。”
“我有些时候是因为有事,我都在尽力对朋友。”
“我并不是强调你不尽力对朋友,并不是靠别人的承诺来活着,我以后不相信你的话就是了,对我也没什么防碍。”
“你是说我办不到的事情就别说,其实我是为了安慰你呀,然后再尽力办。”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人带来不实在的感觉,你在说你过去的历史并不一定都是真的,慢慢地发现其实你也很胆小,有时候还没我胆大,你却把自己吹得那么厉害,当然你这种吹不是骗子,对别人也没啥影响。”
“我啥时候向你吹过?”
“当你说你有十五个女朋友时,我会把整数去掉,当你说上星期又领着人扁谁的时候,可能是一群人拿着棍子在追你。”
“你真了解我。”
“上的当多了,就一点一点地明白了实际上你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厉害,你很虚伪,真实的你并没有显露出来,看外表你装得很潇洒,实际上你也很脆弱,我在病中已经完全没有尊严了,什么都是这一调子,应酬惯了的人不习惯我这样,都远离了我,而你却来与我交往,在过程中似乎还其乐无穷,你这很虚伪,你知不知道我讨厌你这样,你可不可以拿真实的你来面对真实的我?”
“你不是正在发现我的本性吗?你不是正在说我的幼稚吗?怎么说我对你不够真实呢?我的朋友中很少有像你这样的,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与我那些朋友都一样的爱好,讲吃讲喝讲玩,而跟你在一块吃的是淡雅,你穿的是朴素,玩的是风景。”
“如果有一天,我病好了,会怎么样?”
“别提病,听我的,哥们儿,不提病就没事了,你也可以分析得出你并没病,连没病都不要提,反正不要沾边这方面的。”
“不沾连这方面的,更说明我有病,正常人什么都可以沾连。”
他笑了,我也笑了,西郊的居民住的很散,一个巷道一个巷道之间很宽敞,人也不太多,大部分都到城里做生意去了。有一群鸽子在上面飞过。
又过一会儿,我问:“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你很老实,但很有虚荣心!”
“哪一点有虚荣心?”
“你是否这样,你说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你的时候,其实很在乎,你说你上不上大学无所谓时,其实你很在乎,就连平时考试,你说有些成绩好的没一点能力,实际上你很羡慕他的成绩,非常地羡慕,甚至那些人给你一个笑容,你也会很高兴地与他说话。”
“哦,你快学会我的说话方式了。”
“你有点这样吧?”
“是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很难做到。”
“可是你为啥又常这样呢?”
“你这句话把我问怕了,我也是很矛盾,我怀疑范仲淹说得那么经典,其实他也很难做到。”
“说点实际的,我发现你在每个班上学时,不知你初中是不是这样,常跟班里长得漂亮的女生关系比较好。”
“我想想,”停一下,我又说,“也是吧,可是我不像你那样,专给人家谈恋爱。”
“我就是说的这一点,你不给人家谈恋爱,却还要给人家关系好,我知道你们是纯洁的友情,可是为什么你的朋友中长得漂亮的多些,长的差的少些呢?”
“妈的,谁都这样,你让我学得开始骂人了,不过只有给你说话时这样,起初你跟我说话时带个把子,我却很正经,现在我正在学你的特点,而你也正在学我的特点。”
“我听过这样一句话:长得漂亮的女人可能有虚荣心,喜欢和长得漂亮的女人交朋友的男人一定有虚荣心。”
我陷入了沉思,好久我才说:“你有没有发现,女孩都很漂亮,从不同的角度欣赏,所有的问题都在他们自己的展示而已,所以聪明的女孩一定漂亮。”
“我早就发现了,只是我没有像你这样具体地说出来,男孩也一样,你也有吸引女孩的特点。”
“真的吗?”我一时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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