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林子,没有一点光,林子昏昏暗暗的岑长。我根本看不清任何人的脸,最多只能看见几个身影围在陶样所处的周边。
林延松开我的手就走向那乌压压的人群。我看见他停在陶样身边,那只插在口里的手,抽出来,转过身来对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这让我下意识闭紧了嘴巴。
林延把脸凑到陶样面前,说:“陶样,才多少日子没见啊,一回来就拿走我的东西。”
我亲爱的陶样,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陶样突然狠狠瞪了林延一眼,那表情无疑比我更倔强。
“但是,”林延的轻慢慵懒的笑在空气中碾转几回,“陶样,你是知道的。”
我的身上忽然窜出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很奇怪的感觉。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陶样的脸挨了一拳!很重,致使他嘴角一下就溢出一丝血迹。
我不禁大叫起来。
那里的一群人都望向我这儿,唯独林延和陶样一动都不动。我冲了过去,挡在林延和陶样之间,“你干什么!”我大吼一声。
陶样惊讶于我的出现,他瞪大双眼,嘴角艰难的动了动:“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并没向陶样解释,仍站在他和林延之间,和林延对峙着。
“一个女人搅什么局子!”林延捏起我的手。
那阵劲捏得我生疼。但我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咬着牙。因为我知道,对待这种人决不能表现出懦弱来。
“林延,不关——”
“你玩够了呢?”
林延朝一道陌生的声音望去。
“哼。”他轻哼一声,带着那群人走掉。
好像,
雨就在那时停了。
我们囚禁于此(1)
其实,从开始我就知道,发生了很多的事;就如胡悦在刚开学时所说的一样,高二啊,什么都可能毫无征兆地发生。那些无法预料的,会让我们更加相信命中注定。这真是一个可笑的说法,但也正是因为不平凡,才会有如此精彩的戏码,接二连三的上演。自从莫凡的出现,我就知道,这个十七岁,会坎坎坷坷,兜兜转转,待最后却又风平浪静。但愿,那时一切又都还好。
对于凡的突然出现,他只是给出一个解释:天色晚了,而我却没有回家,便出去找我了。
“给。靠!本来准备做麻辣鸡丁的鸡,现在却要给你拿来和陌生的小子暖和。”凡递给我一碗鸡汤和一件T恤,说话的语气不知是调侃,还是抱怨。
“谢谢。“我接过所有东西,便走回我的房间。
陶样睡得正熟,待再过几分钟“药效三十分钟”限制过了,我慢慢地摇醒了陶样。
“陶样,陶样!”
他睁了睁眼,我竖起枕头,扶他起来。
“啊。”他用手背轻轻揉了揉嘴边,那里有一块很大的淤青,如此明显地出现,我甚至有好些心疼。
“来,喝点汤水。”我把鸡汤递到他的手边,他接过,却没喝下去。他看着我,眼神稳定而柔弱,那看得我转过头不去看他。
“莫休休,你没受伤吧?”他轻轻地问。
“没有。”我说。
“哦。”他想得到解脱,“没事就好。”然后喝下一大口鸡汤。
关于那条手链,其实我一直想问明白,但看见陶样苍白的脸,我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来。
像井上的人,口渴水难求。
“这是衣服,你全身湿透了,赶快换下来。”我显得仓促地把衣服塞给他。为了让陶样换衣服,我准备出去。
“别走,”陶样拉住我的手,“莫慕休,你别走。”
我转过头来,陶样的表情充斥着受伤和虚弱,我没有走开,因为我知道,他需要我,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必定要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今天谢谢了。”他抓紧我的手,渐渐松开。
他又睡着了。
我轻轻地把陶样的手放到床边,悄悄退出房。
“哐。”
门带上后,我靠在门上舒了口气。
“这么久。”凡在我面前带着极具调侃的口吻一笑。
“奶奶呢?”我故意绕开话题。
凡松开环抱的双臂,走进厨房,又端出一些咸菜和鸡汤,放在桌上后,才说:“去照顾隔壁的张婆了,明天才回。”
“哦。”我慢慢坐下,小口地喝着鸡汤。
“慕休,你真的在和那个陶木崎的儿子谈么?”凡的语气几乎没有一点询问。
“是。”我没附带任何解释,我不喜欢解释,解释往往是多余的,除非接近迫不得已,才会费劲心思地去想方设法地解释。
凡突然郁闷地喝了一口茶,他担心地说了一声:“慕休,我提醒过你,而且你要知道,陶木崎是个富翁,而那个小子,叫什么陶样的吧?既然是陶木崎的儿子哦,别人会说你傍大款——”
我们囚禁于此(2)
“傍大款?!”我几乎大嚷出声。
“陶木崎是陶氏公司的董事长,陶样是他的儿子,会——”
“陶木崎死了。”我平静喝下最后一口汤。
“啊?”凡几乎惊讶地放下茶杯。
我收拾好饭桌,洗了碗,倒了一杯绿茶,然后在沙发前缓缓坐下。
“陶木崎在陶样十岁时死掉了,他家的钱全被一个女人带走了,如果说陶样值得傍,估计就只有沌口花园的那一栋大却华而不实的空房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不会把,陶样那小子什么也没有?陶木崎死后东西都应该归他了吧?”凡不相信地抽起一支烟。
“被一个女人全拿走了,除了那幢房子。”我重复强调。
“哦。”凡拖长调子,似乎颇有点恍然大悟,“你又不是为了钱,怎么会和他认识的呢?真他妈的让人惑解!”
“我们很久就认识了。”我说。
“哦。”那个“哦”字不知是被他说了多少遍了。
“我也很想他,自从七岁离开幸福之家。”是啊,我多么想陶陶,多么想和陶陶在幸福之家度过的时光。
我好怀想。
凡这次没有回答,他站起身子,那个“520”的烟味在客厅环绕。
只是陶样的痛,似乎无人能懂。
凡站在窗外,没有表情,也没有声音,只是待火星慢慢燃至烟蒂。最后,再用脚狠狠踩灭。
他跨进来把最后一口茶喝干。他说:“我要走了,看好家。”
“恩。”我起身送凡出门。
直到凡离开这栋楼,楼下铁门发出“哐哐”声响,我看了看墙上的钟,九点了。我关了大堂的灯,走回我自己的房间。我打开房门,摸索开关时,有一个东西狠狠压住了我的唇。在我的嘴角和面颊柔柔地碾转开来。
我知道是陶样,我并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一动也不动。就算这是陶样导好的戏码,我也无所畏惧。他狠狠抱住了我,停在我的嘴角上久久不曾离开。
直至他大概感觉到了我快要窒息,他才离开我的唇,手却未松开。
“慕休,为什么不反抗。”
这是一句陈述。
我说:“因为是你,我并不打算反抗。”
“傻瓜。”接着,他更紧的拥住我。
在这月光如水的夜色里,我们就这样,暧昧不堪的僵持,空气中微小的冰冷因子,在此刻,似乎都变得温热。然后,慢慢汽化。
无论你此时说我是一个矫情做作的女人也好,还是一个傻到无可救药的孩子也好。真的,我愿意,就这样沉溺于他的怀抱中。
他的吻最终落在我的额头上。
突然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悲伤冲上来,我狠狠拍打他,打得多重多轻,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陶样没有还手,也没有或许躲开。
月亮被云挡住,房间里的漆黑也看不见一切。
“陶样,我想你,我想你,真的,我想你了!我想你……”我开始莫名地大喊着。
泪莫名其妙的不停流了下来。流吧流吧,最好把我的那些干涩的思念都哭出来,直到我流不出来为止。
陶样用唇吻干我的泪水滑过的地方,后来,我干脆,什么也不做,站在那里,不出声的,无所顾忌的,默然流泪。
“不哭了。慕休,我也想你。”他捏住我的肩膀,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泪一下子就停止了下来。
“今晚别走,陪我好不好?”陶样摸摸我的头发。
我不知道他看那不看得到,我很轻地点了头。
但我想他知道。
我躺在他的怀里。一晚,仅此而已。
我知道,我们都是寂寞悲伤的孩子。
只能囚禁于此。
泪流成河,独以汇成伤(1)
天亮的时候,我毫不知觉,只是陶样翻身起床,那抽动的手,无心之间滑过我的脸颊,我惊醒,睁大双眼,像只猫一样注视着前方。
陶样转过身,对我大喊了一声,“哇。”
那真是好笑,我瞪大双眼,无比倔强的看着他。
“我突然发现——你的眼睛很漂亮,”他俯下身,“真他妈的大,不过,你怎样都是我的。噢噢!”
他在我没来得及反应时狠狠地印下了一吻。而我,也恶作剧的,在他俯身起来前,轻轻地咬了他的唇。
“想死啊你!”他揉了揉他那残有牙印的地方。
我坐立在床边,双手摁床,我忽然又看到陶样嘴边的那道淤青,我好是心疼地皱了皱眉头。
亲爱的,你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起码,我不知道的。
“对了,今天市优有活动,快去洗脸!”我催促他进洗手间,然后关上门,背靠着。
其实,和陶样在一起后,我也有了秘密,一些不为人知,只属于我自己那些小甜蜜的小秘密。十七岁的开端,并不代表我变成一个有秘密的女生,而对我莫慕休来说,我变成一个内心里有一个深深爱着的人的女生,都仅此而已。
这些甜蜜的小东西,会变成一些诠释,待我慢慢老后,年过六旬或成为更老的老太婆后,当成青春时光最直接的诠释。想念的,深爱的,错过的,都看在眼里,在这道风景线里,互相此消彼长。
然后,再慢慢老去,直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