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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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河的女儿-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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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爸爸在这些人面前说我又傻又疯并没错。他们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来,怕得舌头都打结了。于是爸爸帮我一个一个回答,但他的回答都很含糊。比如,他们问到我的兄弟姐妹时,爸爸提都没提妈妈离家出走时带走的那个弟弟。
  他们离开后,我想,既然不提我的小弟弟,爸爸为什么还要告诉他们弟弟在玩耍时额头上留下了伤疤呢?我还在上二年级时,有一天,弟弟坚持要跟着我去上学,妈妈说:“他真想去,你就带他一起去吧。”于是我带他去了。路上,看到一个水龙头,弟弟说想喝水,我们便走过去。可他突然滑了一跤,把脑门摔破了,血哗哗地流。我吓得大哭,为他用头巾包扎好伤口,两个人摇摇晃晃回了家。爸爸不在,妈妈马上把弟弟送到了医院。我没来得及洗手,就冲回了学校。所有人都看到了我沾满血迹的双手。老师知道了,把我送回了家。回家路上,我遇到了爸爸的朋友达南杰·卡库。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肯定在路上遇到妈妈了。达南杰·卡库是个好人,一个陶工,经常帮我们说好话。他家离学校很近,我们经常在休息时跑去那儿,看他父亲摆弄陶轮—运动中的陶轮和他父亲让黏土成型的熟练工艺让我们着迷。我们实在搞不明白,一团泥怎么会眨眼间就变成漂亮的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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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河的女儿》第一部分(12)
客人们还问起了我姐姐。爸爸只是说她结婚了,现在住在夫家。要不是我怕得不敢说话,猜猜我会告诉他们什么?我把朋友多利和图图尔带去参加姐姐的婚礼。我们大吃大喝,直到多利的爷爷来领她和图图尔。他们就住在我家附近。多利的父亲和我父亲是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所以多利的父亲过来,爸爸还请他进屋一起吃糖。姐姐的婚礼上请了个乐队,我姐夫带了近七百个人来迎亲。我们没料到会来这么多人,但事情还算顺利,因为爸爸的单位发退休金,到手的差不多都用来招待客人了,剩下的零零碎碎地花在喝酒和找妈妈的事上。他还为姐姐定制了一些首饰。我还记得,姐姐问爸爸为什么花了这么多钱。“花这么多钱在我身上,妹妹会怎么想?”她问道,“为什么不帮她准备一些首饰呢?”她对爸爸说,如果不帮我也准备一些的话,她就不会戴任何首饰。于是,爸爸也帮我做了些小耳环之类。姐姐让我把这些东西戴上,所有人都觉得我很漂亮。
  姐姐的婚礼结束后不久,我去看姑妈。在姑妈家梳头时,有个耳环卡住了我的头发,坏了。继母让我把所有的首饰都给她,说会帮我修好,于是我就把东西交给了她。但是过了很久,都不见那些首饰的踪影。没人再提起这事,甚至当我问起,也没人回答。但是不久之后,我看见继母戴上了新耳环……一问起来,他们就说在修理店里,之后就再也没人提起……我的首饰就这么失踪了,到现在还是个谜。
  继母和父亲是恋爱结婚的,还是在卡利女神庙举行的仪式。爸爸和她都喝酒。一开始,他们趁我们不在时喝,但是渐渐地,就不那么谨慎了,经常当着我们的面喝醉,发酒疯。我们不喜欢这样,但是不管说什么话责备或羞辱他们,都没用。他们想喝就喝,爱听的话就听两句。奇怪的是,最后感到羞耻的反而是我们,于是,我们尽量躲开他们。我们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爸爸和继母结婚后仍然相爱。每天吃饭时,他们会赌气:如果一个人不吃东西,另一个也不吃。他们为对方起了昵称。她会说:“马纳①,你先吃。”他会说:“不,拉尼 ②,你先吃。”爸爸有时发脾气不肯吃饭,跺着脚去干活儿,她也会不动碗筷。
  一切都在继续,不知不觉,我已经十二岁又十一个月了。一天,我看见爸爸和舅妈提着满满几袋子蔬菜从菜市场回来。他们把袋子递给我,让我收拾。我小心地拿出菜,出门时,发现了一个衣箱。我问爸爸,他说里面装的是为我结婚准备的东西。继母和舅妈打开衣箱给我看。有这么多好东西,我别提有多开心了!第二天,爸爸给我买了新棉被、新床垫和一个新枕头,我简直开心得要命!屋外搭起了篷子,篷子下面有一个垒在砖块上的大楚拉③。处处都是音乐。我和孩子们在屋外看着这一切,舅妈突然把我叫进屋。我坐在木板上,继母开始往我身上抹姜黄糊,其他人也进来帮着一起涂。他们告诉我,当天不能吃东西,必须斋戒。我很惊讶,据我所知,只有在宗教节日才必须斋戒,没有其他时候会……
   。。

《恒河的女儿》第二部分(1)
贝碧现在回忆过去时,会奇怪自己怎么会欢天喜地地度过了那么叫人伤心的一天。贝碧不知道这是她痛苦和悲伤的开端,也不知道她的未来会怎么样。阿格瑞哈延 ①那个月的第十七天,星期三,贝碧结婚了。
  星期三晚上,我结婚了。整晚我都在和朋友们、几个当地的女孩,还有一个较年长的女人聊天。第二天是星期四,继母说她不会选这么不吉利的日子送我走。我不知道这事,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很快就一门心思做家务了,时不时地唱唱跳跳。那天,没人流泪,继母没哭,我也没哭。我无忧无虑,兴高采烈,而且老是笑。下午洗完澡,开始穿衣服。我拉出一件长外套,舅妈看见了,便笑着说:“不,不,不是这件!你该穿纱丽①。”我不知道怎么穿纱丽—这是我第一次穿。于是,我请舅妈帮我把纱丽系好。
  星期五,邻居家的一个女人来帮我理妆。结婚那天,也是她来帮我和我丈夫穿衣打扮的。之后,我们叫了辆出租车,我和丈夫坐了进去。我继母、姨妈、弟弟也和我们坐在一起。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儿。我们坐下时,舅妈走过来,将一把大米和达西尔①放到我的纱丽上,轻声告诉我,应该把这些东西送给母亲,并且要说:“妈妈,这么多年来您供女儿吃穿,照顾女儿,现在我拿这些来报答您。” 我按她说的做了。我说这些话时,爸爸开始哭泣。我看着他,眼泪也夺眶而出。这样一来,爸爸哭得更厉害了。眼泪沿着他的脸颊往下淌,他抓住我丈夫的手说:“女婿,我把我女儿交给你了。现在,轮到你来照顾她。她是个没娘的苦命孩子。”
  出租车开动了。丈夫家离我家不远,打车只花了三卢比 ②。车停下后,走来一个女人,拉着我的手,扶我下车。接着,她领我进了我的新家。人们挤作一团,给我糖,催我吃掉,但是我怕得张不开嘴。甚至舅舅和舅###我吃糖,我还是不肯吃,只是盯着聚在一块儿的人看。
  下午,来了个女人,帮我打扮,往我头上撒了几把朱砂粉 ③。我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人们聚拢来,想瞅一眼新娘子长什么模样,我便按舅妈说的,把头蒙住。人们走近来看我,给我钱、器皿和其他礼物。接着,他们坐下来,开始吃东西。用餐完毕,外面有人大喊说,把新娘送出去。一个女人便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屋外人们坐着的地方。她递给我满满一罐糖,说: “现在给每人发点糖。在每个人的盘子里放两块。”我好紧张,双手抖得厉害,糖总是掉。巴露①一直往下滑,我不知道头是不是还蒙着,一时间手忙脚乱。
  自始至终,舅妈要我把头蒙着的指示都在耳边回响。一气之下,我索性放下糖罐,把头上的巴露理理好。所有人都开始大笑。我丢尽脸面,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下去,也顾不上糖罐了,逃进屋里,不停地哭。人们开始取笑我的丈夫。“哎呀,香卡,”他们对他说,“她完全就是个小孩子,你把一个小孩子娶回了家!你该怎么应付这么年轻的妻子呢?”带我出去的那个女人走进屋,再次拉着我的手说:“跟我来,今天是过门的日子,新娘子得招待大家的。”于是我再次走了出去。不知怎的,这次我顺利地招待了所有人。我感觉,当时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颤抖。等所有人吃完东西,就轮到我丈夫。他吃完后,舅妈说,我该吃他盘子里剩下的。我坚持说,我想和她还有继母一起吃,但继母却责备我说:“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永远都在这儿。以后你得待在这儿。静一静,去吃点吧。”继母、姨妈和弟弟吃完后,立刻走了。
  现在,只剩我和丈夫。我一直盯着他,想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他一声不吭。我静静地看着他。他在房里忙活了一会儿,处理各种家务。接着,他在丘基上铺了条毯子,示意我睡在那儿。我躺下,很快就睡着了。那晚突然惊醒,我发现他就躺在我身边。我坐起来,心里好害怕,后来,在地上铺了条小毯子,睡在那儿了。
  

《恒河的女儿》第二部分(2)
早上醒来,我发现丈夫家挨着一条水泥路,房顶铺的是瓦。房租是一百卢布—这是从扶我下出租车的那个女人口中得知的。她叫桑迪亚。我丈夫管她的丈夫叫哥哥。桑迪亚叫我妹妹,而我叫她姐姐。他们住在马路对面;房子附近有个水龙头,我可以去那儿打水。方便也得去那儿,因为我们自家还没有厕所。桑迪亚姐姐告诉我,该管她的丈夫叫姐夫。“你丈夫叫他哥哥,”她说,“只要他在,你就该把头蒙上。”她丈夫很尊重我,只要我在附近出现,他会立刻离开。他有台草料切割机,从市场上买来草料,在家里切割好,再卖出去。和桑迪亚姐姐聊聊天,看着姐夫切割麝香草,白天很快就过去了,夜晚来临,我又将充满恐惧,我的心又要开始怦怦跳。我和丈夫睡在一张毯子上,但把头扭到一边。三四天过去,有一晚,他突然抓住我,拼命地把我往他怀里拽。他把头搁在我胸上,轻声地对我说,他不喜欢这样过日子,他再也不想这样生活了,说着,便把整个身子压到我身上。我害怕得大哭。但又想,这有什么用?这样大喊大叫只会把所有人都吵醒,于是我紧闭着眼,抿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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