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天边划过数道闪电,传来阵阵阴沉的雷鸣。
联城之战,北国死伤不计其数,俘虏过万,凤军与熠军大胜,联城大捷。
而另一头。
宽敞的马车之内,星云老人端坐于软垫上,虚弱的男子持续昏迷,隐隐有细汗从额头上冒出,白芷低头看着腿上的那张苍白但依旧俊美的脸,心中泛着阵阵苦涩。
他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不告诉自己,那北国国师为何一心想要将沐瑾置于死地?白芷皱着眉头,慢慢抬起眼了,看着马车内的那对双生子。
艼茗被她怎么一看,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白芷的眼中闪着一丝精光,好像在计谋着什么,那沉默不已的气氛,实在是让人慎得慌。
“驾!”车外的长风焦急地驱着马,颠簸的马车飞速地在林中穿梭着。
艼若不明白,皇兄怎么如此轻易就将寒冰幽潭借了出去,难道他忘记了幽潭之下埋有麟国国脉吗。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麟国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天谴。
艼茗却有自己的想法,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昏迷的男子对凤女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如果这次麟国帮助了她,这样的人情,定能让凤女在四国之战中助他们一把,他不求能称霸四国,只求江山社稷得以保全。
白芷捧着夜澜的脸,突然发现他的体温下降得极快,那冰冷的肌肤让人生寒。
此刻的夜澜,脑海中不断地旋转着幻象。
“不,我不要……”微薄的唇中溢出这么几个字,白芷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小芷,别离开我……”
“瑾,我在这……”手中的温暖传递进那昏迷男子的心中,星云老人眼睛闭着,“现在,只有靠他自己的意志,待到寒冰幽潭后,老夫才帮得了他。”
耀眼的篝火,可怖的鬼面,那毫无节奏可言的诡异舞蹈,身穿草裙的数名干瘪的男子不断地挥舞着四肢。从未听过的预言,在脑海中嗡嗡作响。
“是你,是你害死了你的母妃,滚!朕再也不想看见你!”那伟岸的男子仿佛老了十岁,看向自己的双眼充满了厌恶。父王,父王,您就那么讨厌儿臣吗。
“瑾弟,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要和我抢小芷?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东方烁的脸狰狞可怕,手中拿着长剑朝着自己缓缓走来,那温润的皇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
“哼,你这个克母的扫把星,梅妃抢了我母妃的东西,活该命不长,你给我滚出皇宫!滚出去!”几名年幼的皇子脸上丝毫没有孩童的天真,他们全部一副憎恶的面容,不足五岁的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雪地中,浑身泥巴,看着那些嫔妃宠溺地将自己的孩子抱了回去,却丢给自己讽刺的眼神。
“孩子,你体格奇特,想不想习武?”那白发苍苍的老人,是这个皇宫里,第一个对自己笑的人。“我,不想打架。”
“孩子,你命格不凡,真不想习武?”那白发苍苍的老人,和蔼地擦去自己脸上的血迹,“我要学,我要让那些人再也不敢欺负我和长风!”
不,我不想杀人!
不,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
两种声音交织,两种情感交替。
“为什么骗我?!我爱的,是沐瑾!”绝世的容颜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眼中满是愤怒!“不,小芷,我就是沐瑾啊,虽然我杀了人……不要离开我,不要!”挣扎着的男子喃喃自语,表情痛苦。
白芷心疼地抚着那苍白的俊颜,“不管你是沐瑾,还是夜澜,我都不离不弃。”
昏迷中的男子好似有感应般,抓住白芷的手不肯放开。
然而,梦境依旧在继续。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对视,一样的面容,不一样的是神情。
“不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报。”黑衣男子邪魅一笑,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杀气。
“我只是安安静静地生活……我,不怨。”白衣男子的眼中满是惆怅。
“不怨?怎么,你怕?你怕我杀太多的人?”黑衣男子的眼中划过一丝受伤,“可是,我就是你!那些人,是我杀的,也等于是你杀的!”
白衣男子闭上眼,往后退了一步。
“你讨厌我?还是讨厌你自己?”黑衣男子更逼近一步。伸手抓住了白衣男子的肩膀,“我就是你,我就是你——”
“不——”睡梦中的男子不断的挥舞着双手,看起来情绪很是激动。
白芷慌忙按住他不安分的身子,生怕他伤了自己,“前辈,他到底怎么了?”
星云大师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有些痛惜,“澜儿,现在,在和自己做斗争吧。这就是分心发作的药性之一,让人自己折磨自己。”
白芷咬着牙,任由夜澜的双手死死的掐着她的手臂,北国国师,这笔账,先给你赊着!洗干净脖子等我去取!
那个眼神,仿佛冒着火花,看得艼茗和艼若不由得对视一眼,凤女怒了,凤女被那北国国师惹火了,北国这次要遭殃了!他们可要好生伺候着,不然下一个就轮到麟国了。
而艼茗心中倒是隐隐泛着苦涩,羡慕地望向那正忍受着痛苦的男子,如果此刻,在凤女怀中的是他,就算让他死也甘愿。
“长风侍卫,你跟在少爷身边多年,每次毒发,都是如此吗?”车外的任文坐在长风身边,看着那严肃的侧脸,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痛苦的低吟。
长风紧抿着嘴,手上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任文也就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中的医术上,他们一传信回药王谷,只是不知秦叔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马车奔驰,渐渐消失在月色下的树林之中。
……
安静的屋内,一名男子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浑身软绵绵的,连翻个身都要花去好大的力气。北冥洛细听着窗外的动静,不是说北冥晨已经率领大军攻来了吗,怎么这会,又好像没有了动静。
几日来,他们就这么关着自己,除了送饭送茶以外,都不让他与其他的人接触,想要联系他的手下也不成。
哼,只怕北冥晨现在,正美酒佳人在怀,偷着乐吧。
吱呀一声,房门缓缓打开,北冥洛疑惑地睁开眼,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间,他们来做什么?
一阵奇怪的声响,北冥洛探出头去,就见一名浑身铠甲的男子被两名士兵拖了进来,那腰间晃动的玉佩,让他顿时睁大了双眼。
“二王兄?!”他,居然被抓进来了?!但是,北冥洛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戒备,若北冥晨那么容易就被俘虏,他也不至于和他斗了那么久。最有可能的,是北冥晨诈降!想要亲身进入敌营,肯定又有什么阴谋。
两名士兵毫不客气地将那死尸似的北冥晨丢到了地上,看了床榻上的男子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北冥洛浑身紧绷,使劲力气将身子往床内挪了挪,地上的那男子好像随时都会跳起来一般。咬着牙,望着窗外那剪影印出来的两个身影,守门的士兵还在外面站着,难道是打算里面一有动静就冲进来吗。
秉着呼吸,却发现地上的男子依旧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北冥洛实在受不了这种精神上各种猜测的煎熬,不耐地喊了一声,“北冥晨?!”
然而,地上的男子依旧没有动静。
难道说,他真的被抓住了?可是,有那国师助阵,北冥晨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落入熠军手中。
北冥洛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已经有多日没有见过凤女,没有交流,自然不知道熠军想要把他怎么样,这次连北冥晨也一同被抓,那么父王,他会如何呢?
煎熬了一个晚上,直到东方吐白,地上的男子发出一声呻吟,让原本昏昏欲睡的北冥洛浑身一震,他醒了!
浑身上下好似被拆散了一般,剧痛如潮水一般侵袭着他的精神,北冥晨皱着眉头,想动一动手指,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是如此困难。
“嘶——”想要坐起身来,却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顿时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他受伤了?北冥洛眼中一眯,看来,这次北冥晨是真的栽在了熠军手上。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北冥晨,也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怎么,会这样?国师明明……”明明给了他增强体魄的药,比那些士兵的强上百倍,所以这次他才放心让国师提早离开,自己一个人率军攻打联城。
那个老人!那个满头白发的奇怪老人!他记得,天边一道银光,有人在他背后拍了几掌,而后只觉得浑身气流不断地往外窜,只听砰砰砰几声,身上有某些穴道炸破,而后便是一片漆黑,最后的画面,是那明月将军惊奇的表情。
那么,他现在,是在联城之内!他落到熠**手里了!
“呵呵。”屋内传来一声轻笑,北冥晨顿时大惊,“谁?!谁在那里!”想要坐起身来,不料又是一阵剧痛,好像整个脊背都要断裂一般,而后胃里一阵翻滚,有股灼热慢慢溢上喉咙。
噗——
生生喷出一口污血来,北冥晨大惊,这是怎么回事,国师不是说,自己的药与那些普通士兵的药不一样,对身体没有影响的吗?为何此刻他感觉浑身的大静脉都在灼烧一般,想要使出内力直起身来,却发现丹田中的内力软绵绵的,任他如何驱使,都无法催动。
这种感觉,竟像是……“不,不可能的!”北冥晨一个激动,居然坐了起来,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脊背上传来一阵剧痛,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二王兄,这是怎么了?”屋内传来一声嘲笑,北冥晨顿时瞪大了眼睛转过身去,然而脚下却是没有一点知觉,床榻上那熟悉的男子正躺着,惬意地看向自己这边。
“王兄,别来无恙。”北冥洛自然是将方才他的异样收进眼中,看来,他似乎动弹不了。这下可放心了,他在床上,而北冥晨,在地面上。
“你,你……”北冥晨瞪着那个一脸幸灾乐祸的男子,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床榻上的男子耸了耸肩,“王兄,为弟已经在这里住了许久,只是从未想过,如今要与人共用一室。”语气中的调笑让北冥晨不由得咬了咬牙,他的意思就是,没想到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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