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难忘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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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难忘的病人-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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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痛?”我边问边给他检查,看看肩关节、肘关节等有没有什么肿胀或皮肤颜色改变等。我按按他的双肩关节,“痛不痛?”我问道。
  “不痛。”
  “这儿呢?”我又按了按肘关节。
  “也不痛。”他答道。
  “那你到底哪儿痛?”我也感到有点奇怪了。
  “这儿,上臂都痛。”他又指了指左上臂。
  我再次做了体格检查,但没发现什么部位压痛或肿胀,并且左肩关节活动还可以。“有点奇怪了。”我心里疑惑道。开始我想可能是肩周炎或痛风发作之类的吧,但检查后又觉得不像。常规听诊心脏,发现他的心跳偏慢,有些不对劲。
  “以前有没有得过心脏病什么的?”我再次问道。
  “没有,除了偶尔风湿关节炎外,什么病都没有。”他有点不高兴了。
  “你心跳不好,太慢,要做个心电图检查。”我解释说。
  “你们医生就是会开检查单,”他很不信任地说,“我不用做的,你给我开点止痛药就行了。”
  我一听就有点生气了,可一想也难怪,某些地方时下整个的医疗环境不好,病人对医生的信任度很低。我突然感到他可能是一种特殊类型的心绞痛或心肌梗死之类的,而不是什么风湿,于是我又再次给他解释了一下。
  “我哪有什么心脏病,就是有点风湿,你给我开点止痛药就行了,我的车还在门口呢,”他仍然很顽固,“在大医院看病就是麻烦。”
  “风湿?告诉你,我就是风湿专业的,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风湿!”我再次提高了说话的声音,并把我的胸牌指给他看(胸牌上有每个医生的姓名和科室等)——我也真的有点生气了,真没想到他那么顽固,连个心电图都不愿意做,“我是为了你好,不是想挣你心电图的钱!”
  他似乎一下子被我镇住了,看看我没有说话。
  “好吧,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做,那你就在这儿签名,出了什么事自己负责。”我指了指病历本,继续说道。当然,我心想肯定还是不能让他走的。
  他再次看看我,看看病历本,犹豫了一会,终于同意做心电图了。
  心电图一做,就发现他的心脏确实有些问题,再做一个肌钙蛋白检测阳性,就基本证实了我的怀疑,应该是急性心肌梗死。于是,赶快打针用药,并联系急救车送总院住院进一步诊治(分院没有住院部)。出院门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出租车就停在门口,车的紧急灯还在一闪一闪地亮着。
  后来,由于诊治及时,他基本康复了。出院以后,他还曾专门来拜访过我一次以示谢意。
  类似的病例我还曾碰到过几例,总结经验教训,感到作为一名医生应该细心大胆,关键时候应该相信自己,此外,基本的体格检查也不能忽略。
  

让我们信任彼此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思想一直处于一种积极向上的状态,总觉得世界是如此美好,前途一片光明。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三年前,从那时起,我感觉特别失落,很多美好的事物变得虚无缥缈,很多理想抱负化为灰烬。
  很多不眠之夜我在苦思冥想,为什么原来的我没有了呢?这让我想起了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些难忘的事情。
  那是一个类风湿患者,病情很重,已经在别的地方治疗了很长时间,但效果非常差。那是一位很仔细的老年人,看上去很慈祥。老先生每次看病时总是拿着日记本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以后每次复诊时他总是会说,大夫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说过什么话。每次见到这位老先生我总感觉很不自然,好像是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监视一样。
  像这样的例子其实很多,患者拿着本子记你的话,拿录音机录音,我相信当医生的很多人都遇到过,这种现象正常吗?不能不引人思考。
  这种现象说明什么呢?那就是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没有了。中国自古就是一个礼仪之邦、道德之邦,人与人之间有很多默契是不需要用文字来代替的。而现在我们是一个法律之邦,是一个空口无凭、立字为证的国度。作为龙的传人,我深感丢掉我们的传统美德是一种遗憾。
  这种不信任不但表现在患者对医疗机构不信任,而且广大医务工作者对患者群的不信任也越发明显。患者对医院的不信任现在有很多报道,我就不再多说。我要说的是医生对患者的不信任是更可怕的。医生在做好自己工作的同时要保护自己,不能被患者告上法庭,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呢?医学是一个经验性学科,需要不断发展和创新,医生不敢开展新业务,不能放开手脚去工作,那势必影响医学的发展。医院要举证倒置,医生就要拿出更多的检查结果来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这势必也会加重患者的医疗费用。
  每一个医生在上大学时,“希波克拉底誓言”都是必修的,我相信绝大多数的医生都有良好的医德。我自己也无愧地把自己列在其中。那么既然问心无愧,为什么害怕病人记录或录音呢?因为我希望能在一个相对轻松的环境中去工作,和患者成为朋友,互相信任、互相谅解,共同战胜病魔。
  其实上面说的那位老人是很善良的,经常像长辈一样关心我,他做记录只是怕忘记什么东西。但是现在社会上各种各样的负面报道多了,使我们天天生活在惶恐中,我们在刀刃上艰难地行走,稍不留神就可能跌倒,弄得遍体鳞伤。
  不知道我的困惑还要持续多长时间。我们要创建和谐社会、和谐医院,单靠医疗机构的努力是不够的,需要的是患者和医疗机构共同努力。
  

死亡真相(1)
上世纪80年代初,一个腊月三十的凌晨5点,我正在县医院妇产科值夜班,突然有人敲门,急促地喊道:“王大夫,王大夫,快起来!”我开门一看,见是医院的总值班小吴,连忙问她有什么事?她小声地对我说:“你们昨天做的那个吸宫病人死啦!”我一听,头“嗡”地一下就炸了,忙问:“怎么回事?她在哪儿?”小吴说:“人在旅馆里,咱们快去看看吧。”于是,我跟着小吴一溜小跑直奔病人的出事地点。路上,我仔细回忆着病人来医院就诊的经过……
  腊月二十九下午,我同年轻的高大夫一起在门诊接待了一名由丈夫陪同就诊的病人,该病人25岁,停经近五十天,要求流产。经内诊检查,发现病人子宫明显大于停经月份。我问她有没有记错月经时间?她说没有。我问她是否恶心呕吐?她说特别厉害。听了病人的陈述,结合临床检查,我立刻考虑病人可能是葡萄胎。例行术前常规检查后,由高大夫给病人进行吸宫手术,我在旁递器械,协助高大夫,手术过程十分顺利。当检查吸出物时,果然发现了葡萄珠样物。我当即告知病人怀的是葡萄胎,必须住院治疗,还需做第二次清宫手术,并进行尿样追踪检查。
  由于已是腊月二十九,病人和她丈夫听说需住院,便一口回绝,坚持要回家过年。经百般劝说无效,我们只得同意,并再三对他们强调,一周后务必来院复诊。病人当时答应了,走前还说,现在时间已晚,赶不上回村里的汽车,只能在附近找个便宜点的旅馆凑合一晚,明天再回家。我们再三嘱咐其丈夫要照顾好病人,讲明注意事项,然后送走了他们。
  回忆病人从就诊到手术的整个经过,我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眼下人命关天,心中难免忐忑不安。迎着塞外严冬刺骨的寒风,赶到病人住的旅馆时,我已浑身是汗。病人住的是一间破旧的小平房,门外有几个人正傻站在那里,见我来了忙让开路。我一进屋,见病人躺在脏兮兮的土炕上,上前一摸,呼吸心跳早已停止,棉被子上有大片呕吐物,掀开棉被一看,病人下面纸垫上只有少许血迹,我考虑与手术关系不大,可毕竟病人死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是放心不下。
  天亮后,这件事就在医院内外传开了。很多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这个说,医院把病人给治死了,这还怎么得了啊!那个说,要真是这样的话,以后谁还敢到医院看病啊!更有人添油加醋地说,这简直是草菅人命,这样的医生就得判刑。一时间,满城风雨,总之是把病人的死全部归咎到了医生身上。有的同事跑来问我,安慰我。我一五一十地给他们解释,告诉他们病人的死不是手术造成的,可从他们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们对此将信将疑。我心想,我就是有再多的嘴也不可能逢人就讲、见人就解释啊,看来这黑锅要背一阵子了。眼看要过年了,家里的老人孩子也要跟着一起遭人白眼,年都过不好,想到这里,我情绪非常低落。
  就在这时,有人来喊我:王大夫,你快去旅馆吧,就等着你呢。原来征得病人家属同意,公安部门决定就地进行尸检。我连白大褂都没有顾上脱,立即赶向旅馆。
  旅馆小院外的墙头上坐满了围观的群众,看到我进院,大家“嗡”地炸开了锅。那场面,那阵势,不由得让我一惊,如果尸检表明病人的死与手术有关,群情激愤的人们恐怕就得向我冲过来!再看院内,家属来了,公安局、卫生局、医院的领导来了,公安局的法医、医院外科主任也来了,就等着我到场呢。
  解剖开始了,周围刚才还人声鼎沸,现在已鸦雀无声,全场的人都虎视眈眈,等待着最后的结果。死者被放在院中央的一张门板上,外科主任与法医先打开死者腹腔,然后检查盆腔,子宫完好无损,一切正常。法医、外科主任和医院业务院长同时得出结论:病人死亡与手术无关。病人家属听了,没有再说什么。围观的人们听了,也纷纷离场而去。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现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

死亡真相(2)
后来,经过有关部门的调查,证实病人死亡原因是由于使用炉子取暖不当,造成了一氧化碳中毒,发现已晚,最终不治。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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