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 同上。卧室
第二场 同上。 卧室
（王小天上）
王小天： 凡是向泥土里觅取食物的
最终都要归于泥土，哪一个靠泥土提供
衣食住行的人，最终不长眠在潮湿的黄土里？
我是一个没有出息的胆小鬼，怯蠕的蜗牛！
稍有惊动，就要把脑袋缩进硬壳里，不敢动弹；
在历史上曾经上演过多少次的惊心动魄的会战，
衣衫蓝缕的士兵尽管瘦弱憔悴，却无畏地
冲向死亡，凛然怒视血腥 的对手，毫不退缩，
在死亡的乐园里纵情游玩；而我，在生命的战场上
却甘当一名胆怯的逃兵，把尊严荣誉弃之不顾，
真是一个痴愚的小傻瓜，无知无耻的小畜生！
为什么我竟会这样的糊涂？大概是因为稚气的道德
还不能明确地告诉我生命的不朽是取决于精神，
还是肉体？不知道谁轻谁重？天真的智慧和柔弱的勇敢，
还无力帮助我出谋划策，好比一个小孩子不小心
掉进了水缸里，其它的小孩都吓得惊叫，想不出
一个救人的主意；即使连草木都也知道生存的顶点
是开花结果，难道我连草木都不如，不知道该做什么？
也许人们一旦到了晚年，仅仅是疾病、衰老的*
就足以叫人弃生求死，好比溺水者呼喊求救，
死亡反而成了救人的灵丹妙药，安息的故园；
无论是多么新颖精美的衣物，总有穿旧穿破
和丢弃的一天，也许生命也是如此；虽然这样*，
我还是不想长大，我想永远活着，我不想辞别亲人；
我要牵着妈妈的手回家，一个人在路上我害怕，
瑟瑟凉风里，夕阳黯然西下；不能再想下去了，
幼小的心灵接纳不了这么多既陌生又不安的想法
频繁地来访；现在我该去看望那一些祖先们，
又在上演什么惊天动地的妙戏。
涿鹿山 。黄帝的村落
（黄帝、后羿同上）
后 羿： 她的确是这样说的吗？你没有听错？
黄 帝： 没有听错，她的确是这样说的；
只要你能射下十个太阳中的九个，她一定会
对你敬佩不已，岂止如此，只要你能造就
这一个壮举，美名传扬所及，喜欢议论的
少女们谁不爱慕众目汇聚的英雄，岂止是嫦娥。
后 羿： 她还说了什么？
黄 帝： 她还说，要是你能把人们
从黑夜里释放出来，而她仍然是站在灶台旁的
蓬头垢面的小丫头，恐怕你再也不会拿眼角
斜视她一下了；当时女娲也听见了这一些话。
后 羿： 她明明是在故意刁难我；
射死九个太阳，这是凡夫俗子做得到的事吗？
谁知道它们是幽居在哪一个洞穴里？出没在
哪一处的深潭中？潜伏在哪一团的火焰里？
或者徘徊在哪一层的彩云中？我到哪里去
寻找它们？就算侥幸找到了它们，又怎么可能
接近它们？她是在篾视我，瞧不起我，
善于使用心计的女人总是这样玩弄男人的。
黄 帝： 那倒未必；请你细心地想一下，
要是她真的对你毫无好感，她就不会有兴趣
来理睬你；据女娲说，那十个太阳多半是在
西方的一个名叫昆仑山中休憩，那是它们的家园；
离这儿也不是非常遥远，无法到达，只要你能
下定决心除掉那九个祸害，赞美就会马上
纷至沓来，谁还敢瞧不起你？那时你愿不愿意
理睬嫦娥，就看你对她有无好感了。
后 羿： 为什么要除掉九个太阳？
黄 帝： 因为天上本来只有一个太阳；
另外九个是妖人用巫术仿制出来危害世人的，
是可以射死的，真正的一个是你无法伤害的；
我怀疑不是炎帝就是蚩尤，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的；
现在就看你有没有在性格里储备足够的
信心与坚强，保证在路上用起来绰绰有余。
后 羿： 我怎么可能接近它们呢？那是不可能的。
黄 帝： 女娲曾经给我讲过这一些事；
那十个太阳本是十只金冠赤羽的巨鸟，
与我们平常所见的各处飞禽大同小异，
只是在它们外出漫游时，才跳入火焰中，
好比代步的车辆，平时他们寓居在烈焰里，
如同鱼儿浮游在水里，鸟儿倦伏在巢中，
不足为奇；但当它们返回了自己的洞窟里，
就会走出火焰，随意嬉戏；这时机会就会
向你招手，除害的壮举就在你举手之间。
后 羿： 真的会这样容易吗？
黄 帝： 的确是这样的，毫无疑问；
我常与嫦娥谈起你，有一次我说：后羿是一个
很错的小伙子。她说：也许跟猴子比起来
可以这样说；我说：他身材挺拔，相貌英武。
她说：可惜吓走兔子的是他的弓箭。我说：
他的双目足以以让鹰眼炫晕。她说：可是老鹰
照样看得清他的嘴脸。我见她对你如此刻薄，
就替你夸下了海口：“他一口气能射 下九个太阳，
你还敢轻篾他吗？她冷淡地说：要是他能
射下九个太阳，也就能射下她太阳般逼人的轻篾，
她愿意象牛马一样供他驱使；这是她的原话，
我不是想故意刺激你，因为我知道你的尊严
不允许任何轻篾冒犯；你应该有所警觉。
后 羿： 好，与其被那一些黄毛丫头们
在背后讥笑，不如去找那九个孽日算账；
要是我的箭簇不能把它们的气焰横扫一空。
让风华绝代的天空重新露了纯情的笑脸，
就让它们的孽火烧死我好了，或者在攀登
悬崖峭壁时失足跌下无底的深渊，要是我
不能摘下那九颗烂草霉，就让我轰然倒地，
让万里山河也 为之腾空惊骇哩。
黄 帝： 对，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应该这样，否则就有愧于尊严。
后 羿： 更有愧于爱情；一视同仁的上苍
尽管赋予了自矜已能的众生以纷繁的
才艺美色，唯独秉受其灵心慧性的少数卓越者，
才能充分地一展其君临天下的惊才绝艳，
王者风范；这是一个美人丛生的世界！只可惜
无所不能的时间在时代的作坊里所造出的，
又同样毁掉，从不保留精心构思的无数的
绝世之作；获得了爱情就是获得了一切，
因为获得了爱情就是整个世界；而我却必需
为了爱情抛洒大量的叹息、眼泪和悲哀，
孤零零地走上射日的征途。
黄 帝： 对；侠骨柔情才是英雄
独有的本色；让我再告诉你一些关于射 日的事。（同下）
同上。 女娲的村落
（嫦娥上）
嫦 娥： 思念才是爱情的灵魂；
相互记忆比朝夕相处更能感受爱情的魅力，
因为只有在回忆的镜子里才能窥见爱情的至美；
在这皎洁的星空下，温柔恬静重新掌握了
万物的本性，一切事物有如处女般羞怯安宁，
即使在相互争雄的白天，也不失秀雅之气；
如今他在哪里？要是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
可以被称为男人，他的名字一定叫后羿，
因为天地间的完美无遗漏地尽摄入他的双眸，
并且大放光华，足以取代煌煌日月；如今
他在哪里？夜风好似女人的心，似有似无，
在树梢发出凄凉的叹息，无尽的忧伤正从
灵魂里惊醒，让安慰也无能为力；现在天空里
再也看不见一个太阳月亮，好象它们总是
形影不离，一齐失踪了，谁也不知道藏身在哪里；
鲁莽的夸父已经不辞而别，不畏惧跋涉千山万水，
孤独地去寻找硕果仅存的太阳了，谁知道
会有多少苦难正在等待着他？虽然我只是
一个弱女子，并不缺乏男人一样的坚毅果断，
从今以后，所有女人的脆弱、迟疑都要从
我的性情里扔出去，我要找到隐退的月亮，
让它象回娘家的新娘重新返回天空；
即使浩瀚的大海象伏巢的翡翠鸟孵出
千百个暴风雨，我也要依靠后羿的力量
把它们追撵到弋壁沙漠里，自生自灭，把柔怯的
月亮重新的找回来；那时我门也一定能在浩月的
凝视下握手重逢，互诉历险奇遇。（下）
另一座山岭
（夸父上）
夸 父： 我记不清我已经流浪了
多少个年头，跨越了多少个高山大河，沙漠海洋，
可是太阳仍然毫无踪影，不知道隐居在哪里？
在这世间寻找寻找一个太阳，也许就象在森林里
寻觅一只小鸟，你还没有看清，它就看见了你，
远远地躲开；神勇的后羿在一个险峻的山峰上
找到并射死了那九只会*的萤火虫，要是我不能
把那一个逃逸的太阳找到，难道我能空手而回？
还不如暴尸荒漠野岭，葬身在鹰鹫的胃肠里，
因为与禽兽为邻总比与耻辱为伍要好得多；
荒凉的河岸，还有沉睡在云影深处的冰雹暴风雪，
这就是与我形影不离的伴侣，成群的闪电雷霆
象野狼的嚎叫刺人耳膜，怎能不让人心惊胆战，
但愿我能让它门滚滚得远远的，滚回龌龊的老窝里
舔干湿淋淋的皮毛，打起瞌睡吧！我太累了，
该打瞌睡的其实是我，要是睡眼再不送给我
新的力气，我真的连腿都挪不了，如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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