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银又回过头来,看着女儿的孤坟,他不哭了,开始和女儿说起话来:“便儿啊,便儿啊,你把爸爸扔得好苦了,你这孩子咋这么烈呢?你不就是爱上了熊家那小子么,你们爱就爱呗,你和他不就是亲了个嘴吗,哦,不是,连嘴也没亲成啊,就是亲嘴了,这又算啥?你咋就寻了短见,就走了呢。”
“她该死,你也该死。”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胡建银身后响起,把胡建银吓了一跳,当他回过头来看的时候,身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
胡建银站了起来,他朝四周看了看,他看到的,只有高鹏远和毛驴儿的两座新坟。胡建银看着高鹏远的坟,想起了高鹏远在巴嘎砬子村公所,和他说过的话:“我没后,你虽然有个女儿,可女儿早晚是人家的人,她得走,你也算没后,咱俩没啥两样。”想到这儿,胡建银认为,胡便儿是让高鹏远咒死的,他恨恨地走了过去,爬上了高鹏远的坟头,用力跺着脚,愤愤地说:“我叫你咒我,你死了,我也不饶你,今天,我就站在你的坟头上,踩踩你。”
胡建银正用力在高鹏远的坟头上踩着,跺着。忽然,一股旋风刮了过来,也不知道是沙、是尘,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刮进了胡建银的眼睛里,把胡建银的眼迷了。胡建银本能地一闭眼,可他的脚正往下跺着,闭着眼睛的这一跺,本不该踩空的脚,却一脚踩空了,胡建银身子一歪,就摔下了高鹏远的坟头。
胡建银倒在了高鹏远的坟边,眼睛还闭着没有睁开,忽然,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你咋还不死呢,你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本来就没有儿子,女儿也死了,你女儿是被你害死的,你心里不愧的慌吗?你还活着干什么?死了吧,死了吧。”
胡建银睁开眼,他看见了,从高鹏远的坟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却不是高鹏远,而是他的棋友尹春。这尹春并不和他说话,只是朝他摆着手,招呼着叫他过去。
胡建银看见尹春正站在了一棵小树的下面,就追着走了过去。可当他走到树下的时候,尹春却又不见了。他四下看看,没有看见尹春,再抬头一看,看见尹春正蹲在一个树丫上,笑嘻嘻地向他招着手,还嘲笑着他说:“你个臭棋篓子,来,咱爷儿俩再下一盘儿。”
胡建银仰脸看着尹春,随手解下了自己的裤腰带,朝着那树丫一扔,裤腰带挂在了那树丫上,胡建银把脑袋伸进了自己裤腰带打成的结内………
野坟场里坟座座,孤魂野鬼聚聚多。
这里又多了一座新坟,那就是胡建银的坟。
胡建银吊死在野坟场,也不能埋入祖坟,胡家人把这个始建胡家祖坟的胡保长、胡村长,只是草草地埋在了这野坟场。胡建银的死,比他的女儿还凄凉,连一个哭的人都没有,只有一口薄皮棺材,往土坑里一扔,再填上几锹土,就算了事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十五章 拒绝爱情
###(六)第二十五章 拒绝爱情
(六)尤越不管女人们怎么议论,他穿过扯着老婆舌的女人堆儿,追上了山雀,紧紧地拉住了山雀的手,他拽着山雀,面对面地站在这群扯老婆舌的女人们面前。
扯老婆舌扯得正欢的女人们,霎时都闭了嘴,她们眼睛盯盯地看着这对恋人,谁也不知道她们是嫉妒、羡慕,还是别的什么,大街上一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山雀看到了真心爱着她的尤越,看到了尤越那一双深情的眼睛。
尤越拉着山雀的手,他想对她说的话很多很多,可他只叫了一声:“山雀……”还没等他再说话,麻脸女人忽然“呀”的一声,尖叫了起来。
麻脸女人的一声尖叫,把山雀和尤越吓了一跳。也把扯老婆舌的女人们都吓了一跳。罗锅女人马上就给了麻脸女人一巴掌,说:“你叫唤什么,你也没被人抓着,人家真受用的,还蔫不及的没吱声呢,你八杆子打不着的,倒先叫唤上了。”
山雀明白,这话是说给她听的,现在的巴嘎砬子村,容不下他们的真爱,要是真的相爱了,下场就会和胡便儿一样。她挺了挺胸,抬了抬头,朝着这群女人,大声地“咯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尤越都莫名其妙了。
尤越:“山雀,你?…”
山雀不理尤越,她仍然朝着这群女人们,大声地喊着说:“呦,尤老师,你这是干啥呀,在大庭广众之下,你就抓着女人的手不放了,是不是你一个男人,住那么大一个屋子,空落落、孤零零的,憋得慌了,想女人了,你就来抓我的手了,你不怕我这*人,沾污了你吗?”
山雀自己揭自己的短儿,这些自甘堕落的话,让扯老婆舌的女人们听了,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了。山雀说的话,不就是她们要呿咕的话么?山雀自己都说了,她们还扯什么呀?扯老婆舌的女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无精打采地走散了。
黄脸女人还边走边叨叨咕咕地说:“不怕二五眼,就怕不要脸,自己都不要脸了,别人还能把她咋的呢。”
尤越也被山雀的举动惊呆了,他抓着山雀的手不觉松开了,他看着山雀的脸,不解地问:“你,你今天咋啦?”
山雀见尤越松开了自己的手,她却主动地上前抓住了尤越的手,还晃荡了两下尤越的胳膊,再冲着正走散的女人们喊着:“好不容易抓到了女人这软乎乎的手了,可不能轻易松开呀,抓紧了,抓紧了呀。”
扯老婆舌的女人们各自往自己的家里走着,她们听到了山雀这话,黄脸女人回头喊了一句:“尤老师抓女人了,尤老师抓女人了。”
尤越听了,却是大惊失色,他狠命地抽回了被山雀抓着的手,逃命似地跑开去。
山雀紧紧地追上了尤越,低声说:“别恋我,我是地主婆,你是人民教师,你好自为之吧。”
尤越听了这话,他猛然明白了,又一下子站了下来,想再去拉住山雀。
山雀却又喊起来:“别走啊,好不容易抓住一女人,哪儿能放了呢,再说了,你放了我,我还不放你呢,我也叫你知道知道,我是个啥样的女人。”
尤越无奈地走了。
扯老婆舌的女人们又站住了脚,回头看着疯狂的山雀。
山雀拍着手,瞪着扯老婆舌女人们,还冲她们来个飞吻,笑着对她们说了句:“学着点儿。”然后,扬长而去了。
尤越走了。
山雀走了。
走散了的扯老婆舌的女人们,她们似有所失,她们自己也觉着,她们只会在背后瞎蛐蛐,都没有山雀这种胆略,这种气魄,谁也做不出山雀这么公开的,这么有气势的*事来。她们甚至羡慕山雀有一个“*”的名声,能时不时地招来男人们的*,她们看着远去的山雀,谁也没有再说什么,怀着复杂的心情,默默地走了,走回了自己的家。
尹家大院的正房里,尹浮萍气哼哼地叨咕着她在大街上听说的,山雀和尤越的*韵事。
尹浮萍:“咱们真得要管管了,她也太不象话了,就在大街上,和那个姓尤的老师疯疯癫癫的,说疯话,干疯事。”
高占海干听着尹浮萍叨咕,什么也不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干坐在炕沿边上,乐滋滋地吸着烟儿。
尹浮萍:“你倒是说话呀,你说,咱们能让她这么疯下去吗?”
高占海磕了磕烟袋锅儿,说:“你呀,啥门道也看不出来,她这么疯,说明她好了,你不是说,她心里老惦着那个姓尤的老师吗,现在看来,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姓尤的那老师,她心里要是有那个老师,她才不会这么叫唤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尹浮萍想了想,点着头说:“可不是咋的,也是这么个理儿。”
高占海:“你原先想错啦,不是山雀老惦着那姓尤的老师,应该说是姓尤的老师老惦着山雀。”
尹浮萍又摇着头说:“她惦着他,和他惦着她,还不都是一样吗。”
高占海也摇着头说:“那可差多了,山雀要是惦记着那个姓尤的老师,是山雀心变了,要是姓尤的老师惦记着她,是姓尤的老师心花了。”
尹浮萍:“那,那又咋样?”
高占海:“山雀今天在大街上‘疯’,那是山雀演给人们看的,是坚决拒绝那个姓尤的老师的表现,她表面上疯疯癫癫的,又拉手,又贴身的,我看啊,她心里倒是干净得很呢。”
尹浮萍:“这么说,咱们那儿媳妇,挺好的。”
高占海:“好,好着呢,她对那个尤老师,那是外面浪荡,内心纯洁。”
尹浮萍:“她对尤老师这样,是不是她对别人,她会不会…”
高占海听尹浮萍这么一说,他一拍脑门儿,说:“哎呀,我差一点忘了一个人。”
尹浮萍:“谁?”
高占海:“连锁,高连锁呀,你忘了,高连锁在早,不是老帮着山雀干活儿吗。”
尹浮萍:“你……你是说,山雀惦着高连锁,才拒绝尤老师?”
高占海晃着脑袋,说:“不好说,不好说,现在我也说不上来。”
第二十六章 高连锁的婚事风波(1)
###(六)第二十六章 高连锁的婚事风波(1)
(六)高家是巴噶砬子的大户,有祖坟,但高怀清的坟却埋在野坟场。因为高怀清死时,被认定为土匪、反革命,不能入祖坟,只能埋在这野坟场。*后,高占海认为,一个死了的人埋在哪儿不重要,不讲究这些,也就没有急着迁坟。高占海不着急,别人也就没法催着迁坟了。人年鬼节,山雀只能到野坟场,为高怀清上坟。
七月十五鬼节,山雀来给高怀清上坟,她一到野坟场,就看见熊作福在野坟场里东一头、西一头地乱转。他一会儿到胡便儿的坟前,对着胡便儿的坟叨咕一阵子,一会儿又到胡建银的坟前叨咕一阵,叨咕的话,反反复复都是那么几句。
熊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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