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噶砬子轶事- 第70部分

　　（四）从东北解放到全国解放的一段日子里，巴嘎砬子没有打铁比赛的喧闹，没有解放常宁县的争斗，人们的日子里，除了为吃饭穿衣奔忙以外，多了的事情就是男人当兵、女人支前。动员身体健全的男人当兵上前线，组织女人们赶做军衣、军鞋，支援前方。人们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平静。

　　日子悄悄地来到了一九四八年。

　　一天，山雀领着女儿月芽儿，抱着儿子山崽儿，在巴噶砬子的大街上走着。

　　高鹏远在一个年青人的陪同下，正走过来。正所谓冤家路窄，高鹏远抢先赶了几步，就走到了山雀的前面，挡住了山雀的路，不阴不阳地说：“哎呀，想不到吧，咱们又见面了，怎么称呼您呀？叫尹大奶奶呢，还是叫高大内当家呀？我……叫您什么好呀？”

　　山雀一见高鹏远，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她一扭头，侧过身子，躲开了高鹏远，向前走去，她什么话也不说。

　　高鹏远也没有死死地挡着她，他见山雀走过去了，还在山雀的身后，唠叨着说：“慢一点儿，慢一点儿啊，咱们是老相识了，见了面，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山雀抱紧了山崽儿，拉紧了月芽儿，匆匆地向前走，象躲避瘟神似的往前走。

　　高鹏远紧走几步，又拦住了山雀前面的路，山雀没法向前走了。

　　山雀站下来，她瞪着眼，问：“高鹏远，你想怎么样？现在解放了，可不是你们土匪横行的时候了。”

　　高鹏远嘿嘿地笑了笑，说：“对，对，你说的一点儿都不错，现在解放了，不是土匪横行的时候了，可我，也不是土匪了。”

　　山雀：“你爱啥啥，都与我无关，你让开。”

　　陪着高鹏远的那个年青人走上前来，他和蔼地对山雀说：“这位大嫂，你好，你可能误会了，他是咱们常宁县三区新来的区长高鹏远，高区长。”

　　山雀听了，又是一愣，她死死地盯着高鹏远。

　　高鹏远看出了山雀目光里的仇恨，可他还是已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晃着头，笑着说：“咋样，我说的没错吧，我也不是土匪了啊，我可是咱们人民政府，堂堂正正的三区区长。”

　　山雀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她诅咒着说：“是谁瞎了眼，选你当上了共产党的区长，选你当区长的人，一定是个双眼瞎。”

　　高鹏远听了，却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反倒笑着说：“对，对，你说的一点儿都不错，选我当区长的人，是瞎了眼了，你想知道选我当区长的人是谁吗？”

　　山雀：“爱谁谁，我压根儿就不想知道。”

　　高鹏远：“可我得必须告诉你，选我当区长的人，是张天鹰，常宁县县委书记张天鹰，这个人你认识吧。”

　　山雀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她的心象是被人拿走了一样，空落落的，她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面对这个事实，她无意识地迈着脚步，一步一挪地走回了自己的家门。

　　高鹏远见山雀走远了，还喊着说：“怎么样，张天鹰，就是你说的那个双眼瞎，你总该认识他吧？哈哈…”

　　在常宁县政府门前，县委书记张天鹰出门办事，他刚一出门，就遇上了小学教师白玉兰。白玉兰见是县委书记张天鹰，不觉就扭动起身子来，她扭捏着蹭过去，凸着胸，腆着脸，拿着腔儿，来和张天鹰说话。

　　白玉兰：“张书记，你好呀。”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张天鹰面前，抖动着她胸前的那两个颤巍巍的东西，后面晃动着她那肥厚丰满的屁股。

　　张天鹰低着头，看也没看是谁说话，只是听声音是个年青女子，就一边哼哈地答应着，一边走自己的路：“嗯，嗯，你好，你好。”

　　白玉兰听张天鹰答应着自己，觉着这是自己的一个大好机会，绝不能放过这机会，她紧追几步，又说：“张书记，你这是干啥去呀？你就这么忙吗。”

　　张天鹰并没有停下脚步，他还是边走边说：“是，挺忙的，我真的挺忙的。”说着话，张天鹰就走出了一截的路。

　　白玉兰看着走远了的张天鹰，有些失望，她呆呆地看着张天鹰的背影，看着看着，她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她紧走了几步，追上了张天鹰，干脆就挡在了张天鹰的前面。

　　张天鹰见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先就一愣，他刚要发火，看见挡在他面前的人，是一位年青漂亮的女人，他的火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没有发出来。他换了一幅面孔，语气也比平时平和了许多，他和蔼地问：“你，有事吗？”

　　白玉兰见张书记态度和蔼，语气平和，还亲切地问她话，她也许是忘乎所以了，也许是故意装出的姿态，她小嘴一撅，撒着娇说：“要是没急事，谁敢拦你书记的大驾呀。”

　　做了县委书记的张天鹰，没有人和张天鹰这么说话，白玉兰是第一个敢和张天鹰这么说话的人，可张天鹰不但没有生气，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一个女人和他这么说话，怎么心里就觉着很受用呢？他一连答应了好几个好，说：“好，好，好好，你有事，那你就说吧。”

　　白玉兰得寸进尺，她并不急着说话，而是反问道：“你让我说，就在这儿？”

　　张天鹰：“啊，就在这儿，你不是有急事吗。”

　　白玉兰：“那，那再急的事，也得找个合适的地方说吧，你比如，你的办公室，那才是说话的地方呀。”

　　张天鹰：“好，那咱们就去办公室。”张天鹰回身进了县政府的大门。

　　白玉兰也要跟着张天鹰进大门，却被门卫拦住了，门卫喊了一声：“站住。”把白玉兰吓了一跳，现在，白玉兰已经不是刚才的白玉兰了，她瞪起眼睛，说：“喊什么呀，你们喊什么呀。”

　　白玉兰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张天鹰。

　　张天鹰见门卫拦住了白玉兰，心里不知怎么的，马上就来了一股火，他训斥着说：“我找她有事，你们拦人家干啥，放她进来。”

　　白玉兰嘴里哼了一声，便一晃一晃地扭动着屁股，大摇大摆地跟着张天鹰，走进了县政府的大门，那表情，象是皇后娘娘走上了金銮宝殿一样。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较量在暗中开始
###（四）第二章　较量在暗中开始

　　（四）山雀回到家里，愣愣地坐着发呆。

　　尹浮萍见山雀这样，关心地问：“山雀，你，这是咋啦？”

　　山雀：“高鹏远，回来了。”

　　尹浮萍一听高鹏远回来了，气得马上就骂起来：“这个千刀扎，万刀剐的害人精，他咋没死在外面，咋还活着回来了，他，他，他不得好死啊。”

　　山雀等尹浮萍骂完了，又说：“他，他还当了，当了咱们三区的区长了。”

　　尹浮萍听山雀这么说，一下子也愣了，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她疑惑地问：“山雀，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山雀点着头，说：“是真的，是陪着高鹏远的那个年青人，亲口对我说的。”

　　尹浮萍听山雀这么说，知道高鹏远当区长是真的了，这叫她更加生气，高鹏远这么一个坏人当区长，她觉着天道不公了，气愤地喊着：“高鹏远，大坏蛋，恶土匪，当区长，他是个生性残忍的土匪呀，他有什么资格当共产党的大官儿啊，我找上边去，得把他拿下来，明天，我就去县里。”

　　山雀：“你去县里，不顶用的，他，是我兄弟，选了他当区长的。”

　　尹浮萍听了山雀这话，张口结舌，一时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山雀见尹浮萍是那样一种表情，她缓了口气，说：“妈妈，明天我去县里，我去找天鹰说，叫他把高鹏远拿下来。”

　　尹浮萍并没有听山雀说什么，她只是想不明白，儿子是共产党的游击队长，可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怎么还能当共产党的官儿呢？老半天，她朝着天喊着：“老天爷，老天爷呀，你不公平啊，我儿子怀清死得惨啊，可杀人的恶人，却没有得到报应啊。”

　　在巴嘎砬子村公所里，村长胡建银正和尹春下着象棋，胡建银把那象棋子儿“啪”地一落，喊了一声：“将。”

　　随着胡建银的一声“将”，高鹏远走了进来。

　　高鹏远一进屋就喊：“胡爷儿，还是爱这口，爱将个‘军’呀什么的。”

　　胡建银和高鹏远，都是巴噶砬子的名人，而且是年龄相当的人，过去，胡建银是村长，高鹏远是土匪头儿。虽然都是“头儿”，从黑白两道儿来看，高鹏远是黑道儿，胡建银是白道儿，胡建银压了高鹏远一级。现在，胡建银还是村长，而高鹏远却当了区长，官比胡建银大了一级。所以，胡建银见是高鹏远，也就赶紧让坐，还应酬着说：“哎哟，高区长，哪阵风，把您给吹回来了。”

　　高鹏远：“怎么，村长大人，不欢迎我这个土匪头儿，是吗？”

　　胡建银也打着哈哈说：“欢迎，欢迎，你就是真当土匪那会儿，就是心里不欢迎，嘴上也不敢呀，我怕你的黑枪呀，你说是吧？老六，更何况现在，你是区长大老爷了，我就更不敢了，怕你给我小鞋穿不是。”

　　高鹏远在胡建银面前，也不敢卖大，他也打着哈哈说：“那是，那是，胡爷儿处事，就是皇上也挑不出毛病来，更何况我六子，只是一小小区长，哪儿敢在你面前说三道四啊，你说是吧，胡爷儿。”

　　胡建银知道，高鹏远向来心狠手黑，报复心极强，有谁得罪了他，他早晚都要报复，所以，胡建银与高鹏远打交道，向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而且，现在的高鹏远，再不是以前的高鹏远了，而是手握一区大权的高区长，他也顺着高鹏远的话说：“哪里，哪里，你六爷儿现在说话，可不是什么说三道四了，你那是‘指示’，区长指示，嘿嘿，对吧。”

　　胡建银这话，说得高鹏远心里挺舒服的，他乐呵呵地说：“啥‘指示’，指示啥，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