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彬再次抬起头,毫无方才黯然之色,他挑眉道:“你在哪里遇到的,这么不小心,什么人都可以找上你?”
这口气就说重了,于恬立刻垂首:“抱歉……阿彬,他搬出杜先生的名号,我不好自己做评断。”
林彬头也没回,摆摆手道:“你把他说的话和样子告诉我,然后就回去吧,这事你不用操心。”
于恬很为难:“他现在人就在外面……”
林彬还来不及诧异,办公室的门又再一次被推开,走进来的居然是一个穿著帽T,带著球帽,头发染得血红,全身上下都散发著不成熟和玩世不恭的青春少年,他的牛仔裤几乎拖地,露出一双崭新的潮牌球鞋。
最不协调的不是青春过剩的打扮,而是少年的脸庞,精致到几乎雌雄莫辨,那双铜铃般圆亮的大眼睛,几乎占据他一半的瓜子脸,睫毛的浓密度一点都不输给向来被封比为艳星的于秘书,尤其是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更是点醒了整张脸的妩媚。
“终于见到人了啊,”少年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张林黛玉似的俏脸瞬间变成鬼罗刹:“要见上你一面可真难啊,彬少,不逛夜店不召妓,没老婆就算了,连情妇也找不到半个。”
“你到底是不是林家的太子爷啊?怎么过得比和尚都不如,照理说女的硬不起来,男的总也可以玩玩吧,搞得我都不知道要穿女装还男装,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啊?”
“……”
于恬率先咳了一声,道:“……能麻烦你把刚刚跟我说的再说一遍吗?”
“当然可以,甜心。”美少年对著于恬扬起甜甜的微笑,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在转回来面对林彬的时候,只稍稍给他一点同情的脸色:“每天都有这样甜美又火辣的极品宝贝在旁边伺候,你到底懂不懂得珍惜啊,你身为男人还真是……小心暴殄天物会被人诅咒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喔。”
于恬正经八百得打断他:“颜先生,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
“……”林彬不愧是八面玲珑的绅士,他扬起一个完美无瑕的笑容:“请问您是?”
美少年很豪迈得一甩手,咧嘴道:“我叫颜镜,杜总叫我来搞定他家失踪的小朋友,想借用一下你的帮忙。”
作家的话:
我知道大家一定忘记颜镜是谁惹,忘记惹也没关系
☆、一五二
余时中的身体状况还是一筹莫展,虽然在苏乔的帮助之下,他有或多或少作进食,但相对的,牛奶的用量就更大了。
当然,这些多服用的剂量苏乔完全不知情,表面上苏乔以为他只有睡前才会喝一杯牛奶,实际上早上起床他要喝了牛奶才会比较舒服。
余时中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但他没办法抵抗身体对药剂的反应,十点不到,他就乖乖得钻进大被单里,等著楼青云端给他的那杯甜牛奶。
自从某一次他狠下心果断得拒喝了两天,当天咬著棉被偷偷掉眼泪的事情被楼青云发现的时候,手腕差点被领带勒到脱臼,男人二话不说就把他抱进主卧房,强灌了一杯牛奶,然后盯著他直到他入睡。
楼青云为了避免他伤害自己,不但每天晚上都睡在他的房间里,而且因为没戒成功,药瘾反而更大了,余时中得喝到两杯牛奶才不必揪著棉被忍耐身体里的空虚。
楼青云其实希望他戒掉,但他那种受不得他半点不舒服的态度,根本对戒药没有半点帮助,余时中就一直处于身体和心理矛盾的挣扎交战中。
他那几天过得很苦,看妈妈的日子自然又得延期,虽然失望透顶,但余时中却没有纠结太久,他自己也有些诧异,除了妈妈的病情外,他的心中还有另一块更大的石头,虽然他视而不见,但实际上却占满了他整个胸腔,越来越重,好像随时都在等待时机,压垮他的心灵。
他不晓得该怎么做,才能把那三个血淋淋的窟窿从男人的身上移开,他又想到六年前男人重伤的那个画面,伤口是他帮忙换药的,黑黑红红的很不好看,肉烂巴巴的糊在一起,身体也烫得吓人,好像一幕幕又回到他的眼前重新放映一遍。
“……伤,怎么样了。”
苏乔抬起眉毛,不解得看著把头缩在胳膊里的青年。
“他的伤……很严重吗?”
苏乔轻轻拍了拍余时中的脸颊:“你在说什么?什么伤?你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余时中猛然抬起头:“那是你给我的吧,为什么你会有那条手帕……”
“你是不是发烧了?”苏乔平静得打断他,不顾青年不可置信的神色,迳自捧起他的脸颊,严肃道:“我来量量看。”
“我没有!唔、”余时中不明白苏乔干嘛曲解他的话,正恼怒得要解释,没想到苏乔突然凑到他的面前,直把额头贴上他的眉心,突然被一个女人零距离的接触,余时中吃惊得嗑不出半点声响,只能被动得感受苏乔冰凉的体温。
“这里有监视器,你没发现吗?”
屋子里悄然无声,只有苏乔量额温的动作,她拨开青年长长的浏海,用唇语道:“安平街23号。”
苏乔轻轻退开一步,神色如常道:“没有发烧。”
当晚楼青云难得留下苏乔母子一同共进晚餐,童助理因为身体不适并没有出现,楼青云也晚了一步才坐上餐桌,就因为刚才顺路载童助理去了一趟医院。
楼青云见桌上多了一个人,率先温和道:“这位就是球球的老师吧,不用拘束,用餐吧。”
那位小姑娘也许才刚升上大学,全然遮不住稚嫩的气息,留著即肩的黑发,打扮普通,人却长得标致得可以,铜铃大的黑眼睛,刷子般的浓睫毛,和那滴楚楚可怜的泪痣,对任何男人而言都无懈可击,只可惜声音却没有长相来得亮丽,比想像中低沉许多,但还是女孩子该有的娇:“谢谢您。”
这是余时中第一次看清楚她的长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哪里看过这个人。
“老师多大年纪了?平时都教球球哪些教材?”
小姑娘显然没想到楼青云会跟她搭话,但她的回答不慌不忙:“背乘法表和一些英文单字,球球很聪明,反覆教几次他就能举一反三,他只是表达得比较慢而已。我今年大一,要升大二。”
一直到要睡觉前,余时中才猛然想起来那个家教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她眼角的那颗痣,简直就跟丁香如出一辙。
“今天在家都作了什么?”
余时中听到近在咫尺的低音,才发觉楼青云不知道何时进来的,他想偷偷躺回床上装睡也来不及了,楼青云已经牢牢实实得挡在他的面前。
“没什么,就跟之前一样。”余时中有些郁闷得撇开头。
楼青云状似无意得笑道:“饭呢,有没有吃?我听阿婶说你三餐都有吃。”
“嗯……”余时中咕哝:“我觉得身体好很多了。”
楼青云无奈得摇摇头:“会不会很闷? ”
“很闷。”余时中百无聊赖得点点头,他之前求过楼青云让他出门,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我想要电脑。”
“好。”出乎意料楼青云居然没有说不行,余时中赶紧反应过来:“什么时候?”
“你喜欢玩电动是不是,明天就叫人装一台。”
“呃不是……”余时中左右飘移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我可不可以跟岳叔叔碰个面?”
楼青云面色如常,温和道:“怎么会想他?”
“是他来找我的,我都回来了,说什么也得跟他说一声……”
“当然,他知道你生病了,一直不好来打扰,他如果知道你还特别记著他,绝对会很高兴,现在太晚了,明天再通个电话。”楼青云见他恹恹,又吊起了一个话头:“要不要出去走走?”
余时中反射性道:“真的吗?”
“何必骗你。”
余时中试探道:“什么时候?”
楼青云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楼青云特别空出一个周末日,带他来到一家百货公司,除了走走以外,顺便让他买喜欢的东西,却不让他带一毛钱在身上,余时中就只穿著黑色的薄毛衣和白色的长裤,走走停停得跟在楼青云的身边。
逛完百货公司,余时中跟著楼青云走到沿街的一条小巷子,拐弯处有一间不起眼的日式庭院,左邻右舍皆是老房,看起来像是老旧的住宅区,楼青云连门都没敲,就跨过门槛走进去。
“青云啊,好久没看到你了。”门帘下走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爷爷,眉目慈祥得瞅著楼青云呵呵笑,当他看到随后跟进来的余时中,有那么一刹那撑开了眼皮的皱褶。
“这、这不是你那朋友吗?”他从口袋抖出老花眼镜戴上,连喔了三牲,喟叹道:“喔,喔,喔,不是啊,我还在想怎么小了一号,吓得我这老胆子真是,咳咳,这位是?”
楼青云朝余时中招招手,淡淡道:“他是怀英的儿子。”
“喔,喔,啊,这就说得通了嘛、哎呀。”他朝余时中努了努眼皮的皱纹:“你好啊,哎呀瞧瞧长得跟你父亲可像了,就是神韵不太一样,你刚远远一走进来,我这老眼昏花还真的看岔了,还想说这多久了,你这样跟青云猛地一起进来,我还真当是怀英又回来了。”
楼青云覆手站在一旁没有表示,倒是老爷爷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啊、你们吃过饭了没有,我去泡茶……”说完就叨叨念念得往房里头走。
“他是羽伯,这里是他的收藏室。”楼青云耐性得跟他解释,这栋房子就像一座小型的仓库,虽然是居家的装潢,但所有看的到家具都是历经年代的骨董,看起来价值不斐的样子。
“爸爸以前也会来这里吗?”余时中看到墙壁上的一座挂钟,是会有小鸟报时的那种西洋钟,跟旁边的笔墨山水挂在一起,特别突兀。
“当然喽,你爸爸可懂得欣赏了。”羽伯乐呵呵得端出一盘镶了金箔的茶具,杯子和茶壶上爬满了好几条金龙,好像是专供皇帝喝茶用的。
“是喽,这是清朝时期宫廷御用的茶具,不过这是仿品,别怪羽伯我藏私,好货都被骗走了,烂一点的拿出来更没面子,索性就拿个假的呗。
“这你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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