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之后以没跟香徕一起进府是因为香徕让他和几个伙计赶车过来,堂堂天香产业的大东家搬家,当然不是几个婢女搬两个箱子就能拿得过来的。
香徕听说徐澈来了,心道来得正好,于是转头朝采晴说道:“去告诉你家夫人,若不想让我在连府呆我立刻就回去,弄个破院子也就罢了,竟然连我的人都不让进府,我们娘俩不是离了连家活不下去,实在不行,我就回头接着姓我的沈去!”
采晴进府也没多久,对府中从前的事不太了解,只知道表面上那一套说法。她见香徕和杨梦婉离开洗衣房来到这里还在奇怪,这新小姐和夫人不住洗衣房倒也正常,可是跑故去的姑奶奶院子前来发什么愣,难不成要住这里?只是听说老爷极为疼爱这个妹妹,因为对她过于怀念,所以留下这片院子做纪念,等闲人轻易是不能来的。
她正在奇怪之时又听香徕这样说,这丫环有点慌,夫人说接待新小姐和夫人的差事全都由她办,新小姐的人进不来府也是自己失职,不敢去立刻去禀报朱氏,连忙一路小跑来到侧门,让守门人把徐澈放了过来。
徐澈和几个伙计赶着两辆马车,在这丫环的带领下来到凝芳园外。
徐澈来到后见香徕和杨梦婉竟然还在雪地里站着,估计是受了为难,过来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香徕淡淡道:“没怎么,你去帮我把这门打开,然后到西北角的洗衣房去把那里的门窗拆下来作柴,把这里的屋子烧暖了。”
徐澈可不管什么连府不连府,只要香徕吩咐他便照办,于是上前两步,抓住门上的大锁用力扭转,竟然“咔嚓”一声便将锁扭碎。
跟着回来的采晴看到这一幕吓得一眨眼,不知道那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新小姐和夫人这样破锁而入,非要住进凝芳园却是坏了府里的规矩的,她不敢出声阻止,连忙一溜烟跑去向朱氏禀报。
此时的朱氏正在自己房中的厅内和几个姨娘品茶闲坐,香徕“母女”在今日回府的事她暂时没通知连恪、连普、和连昭几房,又故意找了一个不懂事的采晴接待待香徕“母女”,自然是要好好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今天一大早她就已经告诉另外几个妾室,外面闹成什么样也不出去,定要好好晾一晾那对母女,让她们知道这连府不是那么好回的,被休之人再回来当平妻,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有了她的话,众人即便有心去看看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姐长什么样却也不敢立刻就去,都在她的房里守着,等着什么时候外面吵翻天,朱氏受不了发话的时候再出去,只是她们等来等去也没听到争吵声。
一个个正在那里无聊地坐着,却见采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不好了,夫人,新姨娘和小姐没住洗衣房,自己进到凝芳园里去了。”
“什么?!”朱氏好生诧异,道:“那院子不是锁着呢么?”
采晴道:“是锁着呢,可是新小姐的下人来了,用、用手就把锁给掰断了!”
“下人?什么样的下人这么厉害?!”
“就是过来送东西的下人,还带了几个店铺伙计打扮的人来。”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采晴低头道:“新姨娘见到让她们住洗衣房后不高兴,正好送东西的人又被堵住了,新小姐生气说若是不让进,她就、她就……”
朱氏恼火道:“她就什么?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采晴道:“她说若是不让进的话她就出府接着姓她的沈去,我想着既然是新小姐的人,没有不让进的道理,就去让守门的把他们放进来了。”
朱氏狠狠瞪了她一眼,道:“没用的东西,有事不向我来禀报,竟敢私自作主,看我腾出手来怎么收拾你!”
说完叫上众人道:“走,去看看。”
于是三个姨娘再加上连香锦、连香媛和连恭良的妻子林氏,几人一起起身,随朱氏直奔凝芳园。
她们来的时候香徕和杨梦婉在指挥着伙计搬东西,杨梦婉的两个丫环正在冰冷的屋子里清扫灰尘。
朱氏走在众人前面,进到院子后一眼便看见站在杨梦婉身旁的香徕,刚好香徕听到有人进来也转头看去。
两人四目相对,朱氏惊轻轻“啊”了一声,竟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虽然她听人说过香徕长得像连馥雪,可是后来连修一直说香徕像连重雪,说来说去她也就信了,但现在一眼看去,活脱就是一个连馥雪,再加上站在连馥雪曾经居住的院中,便如死去的人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一样,当真吓得她不轻。
不只是她,就连见过连馥雪的三姨娘和四姨娘也吓了一跳,同时止住脚步。
五姨娘进府时连馥已死,她倒没觉得如何,而且还看着香徕在想,估计这就是那个连香徕了,长得还真有几分像连重雪。
而站在朱氏身旁的连香锦看着香徕又是另外一种想法,从前人都说她的美貌不弱于姑姑连重雪当年,她又是连家的正室嫡女,身份远较香络、香媛等矜贵,自然而然在便从骨子里生出高傲,觉得全世界的女子都无法与自己相比。
可是此时再看香徕,不只秀美脱俗,更有一个其他女子没有自信与端庄,完全不是她想像中那粗陋卑贱的商女模样,这让她一惯骄傲的心大受打击,不自觉地便生出强烈的妒忌,目光由好奇变为憎恶。
朱氏惊愕到停下脚步,其他人便也随之站在门口。
正在她们或奇怪或惊诧的时候,却听身后有人说道:“让一下、让一下……”
朱氏等人回头看去,却见一个身材精壮的男子和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抱着两抱木柴进来。
那男子与伙计毫不客气地向里闯,朱氏等担心被木柴划到忙不迭向旁闪避,那男子和伙计便大模大样地进到院内。
进来的当然是徐澈,年深日久无人居住的屋子,在这大冬天里会有多冷可想而知,他扭开锁后便立刻带着一个伙计按香徕所说到洗衣房去拆门窗。
让他安装门窗不容易,但是拆的话还是很在行的,他和伙计三下五除二便把那边的门窗掰下拆散,抱着回来帮香徕烧屋子。
他挤过朱氏等人进到院中后跟香徕打了个招呼便要到屋里点火烧暖墙和炉子。
朱氏还没进院便被一番惊吓,此时见到徐澈和伙计抱的柴禾形状奇怪忍不住叫道:“站住,你们抱的那是什么?”
徐澈回头扫了她一眼却只当没这个人,带着伙计便进去了。
香徕看架势也猜到她是谁,却故意朝杨梦婉问道:“看来这又是夫人派来接待我人们的下人,怎么管得这么宽,不过拆点门窗做烧柴,她竟然也大呼小叫的,连府里的下人真是不成体统!”
杨梦婉抿着嘴角暗笑,心道自己这个“女儿”是认着了,行事说话真给劲,什么时候都不会让对手占上风,于是但笑不语,戏谑地看着朱氏。
她们这里明枪暗箭真真假假,可怜那个婢女采晴,因为得了朱氏接待香徕“母女”的差使,此时不得不上前为双方介绍道:“杨、杨夫人、小姐,这位就是我家夫人,不是什么下、下人。”
此时的朱氏又吓又气脸色铁青,缓过神来后走进院来,喝斥采晴道:“没用的东西,给我闪一边去。”
采晴被她训斥得直缩头,畏惧地退到一旁。
朱氏来到杨梦婉面前与她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杨梦婉又看香徕,寒声道:“杨梦婉,你不要跟我装傻,即便你女儿猜不出来我是谁,你也不会不认得我,让她对我口出不逊也阻止,你是诚心的么?!”
杨梦婉故意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哟,你若不说,我还真认不出来呢,十八年的时间太久,人得意得过头了,便连相貌也长歪了,实在不好认!”
“你……”
朱氏先是被得一怔,随后便也平静下来,故意挺了挺胸膛,道:“得意怎么了,某些人想得意还没那个资格呢,有眼不认人,估计是被黄土巷子里的冷水晃花眼了。”
香徕见她揭杨梦婉的伤痕,上前两步极其敷衍地福了一下,道:“哦,原来这样就是夫人啊,进府之前我还问父亲,府里的人可好相处,若有人嫌我们母女碍眼,我们便不回来,不明不白的活了十八年,我也不是非要有个祖宗不可,可我父亲却说后府众姨娘们温良贤淑,尤其是夫人,更是宽和仁善,堪为全府女眷之楷模,教我只当母亲一样相处便好,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假呢!”
朱氏看着她再次咬牙,一直以来她确实是努力给连修这样的印象,可是让她最为介怀的老对头回府,她一直郁愤难平,刚刚被香徕的长相吓到后又被徐澈冲撞,盛怒之下哪还有心去装贤慧,便向杨梦婉便摆出从前的嘴脸来,却没到香徕竟然会用这种话来挤兑她,一时间她竟不知如何回应。
正在这里,一个经常进入内宅办事的前府仆人急匆匆跑来,进院后给朱氏请安,道:“夫人,前府有高丽客人到,老爷让香徕小姐到前府去会客。”
朱氏愣了一下,道:“怎么会有高丽客人?老爷为什么要让香徕小姐去会客?”
那仆人说道:“因为那客人就是来找香徕小姐的,到天香米行没找到,便来府里了,老爷觉得让外客进内宅实在不方便,才让小姐去外府。”
朱氏和随她来的一众女眷都狐疑地看向香徕,杨梦婉也奇怪地向她看去,不知道怎么还有高丽客人来找“女儿”。
香徕轻拍了下她的手,道:“娘,是我一个很熟悉的朋友,前些日子一起来的王都,估计是听我在这里开了天香米行,过来道贺的,我去见见他就回来,您先进屋去烤火取暖吧。”
香徕在杨梦婉眼里也像迷一样,听她这样说便也道:“嗯,你去吧,娘进去看看她们收拾得怎么样了。”
屋子里的徐澈正和那个伙计在烧炉子,听到外面的谈话声连忙出来,习惯性地随在香徕身后。
朱氏再次看到他,拦住香徕问道:“你这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想带一个大男人满宅子逛?”
香徕淡然道:“这是我请的护卫,当然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护卫?在连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