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等字样。刘仓告诉我们:画上杠杠和打勾的,是表示已还了的;那笔300元的欠款只还了100元;“父亲遗言”是他当时在字条上写下的,表示要了却父亲的遗愿。我们算了算,总共已还了820元。
兄妹打场
父亲去世后,农田里的劳作就只能依靠兄妹俩稚嫩的肩膀了。
1999年麦收季节到了。刘芳艳即将参加中考,哥哥刘仓知道这个时候妹妹复习备考很紧张,不愿意影响她的学习,所以,他一个人又割又挑,硬是像蚂蚁搬家一样搬回了一个三米多高的麦垛。
这些活,一个人还可以凑合着干,但打场,一个人就干不了啦。他们那里打场一般是请手扶拖拉机拖着石磙在禾场上碾轧,铺麦、翻麦、收场,都是几个人手才干得过来的事。人手太少就会窝工,拖拉机是按小时计费的!正值麦收高峰期,那真是季节不等人,谁都要忙自家的活计,黄灿灿的麦子不及时收割,掉在地里就是白浪费了。而且别人家的田还更多,谁家都忙得不亦乐乎,所以,请别人帮忙是难以启齿的。
刘仓只好跟妹妹商量:“哥也知道你正逢中考,学习很紧张,但打场我一人干不了,能不能利用周日帮哥一把,我们一起打场?”
“行啊!干一天活也没什么关系的。”
于是,利用一个周日,兄妹俩早早地就将麦子铺上,拖拉机来了后就开始碾轧。碾轧一遍后要翻场,这是一项有点技术性的活,而且,在扬杈翻麦的过程中,灰尘乱扬,有时候让人眼睛都睁不开,麦芒随着灰尘往上撺,让人浑身痒痒的,很难受。小芳艳是第一次干这种活,没想到竟干得利利索索。哥看在眼里,心头既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难受:她毕竟还是一个年仅15岁的初中生啊!
直干得天黑,四五亩地的麦子全部打完,收进了粮仓。
吃完晚饭,哥哥说:“今天累了,早点洗了休息吧!”刘芳艳嘴上答应好,但她洗过之后,依然在灯下学习到晚上11点多钟。
哥哥的心愿
2004年,刘仓到福建打工去了。因打工不顺,没挣到钱,便与家人联系很少。没有找到哥哥之前,刘芳艳和妈妈十分想念他。刘芳艳回忆说:爸爸去世后,哥哥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感到了责任和压力。爸爸的遗愿,就是他的心愿:一要还清家里拉扯的债务,二要照顾好妈妈,三要供养我上学。但是,哥哥文化低,人又老实,一直过得很不顺。
14岁,哥哥读完小学就辍学了,回家后,他先是跟着砖瓦窑厂的师傅学手艺,成了一个童工小窑匠。父亲去世不久,他萌动了外出打工的念头,想多挣点钱,照顾好我们母女,尽长子之责。1998年8月,经一乡亲介绍,新疆伊犁一带有一位老板承包了几百亩水稻田,需要人手,他就直奔伊犁,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干了一年多时间,老板发了他2000多元工资。他虽然觉得工资发得低了一点,但还是觉得比在家里强。回来后,又有家乡人告诉他,在甘肃嘉峪关一建筑工地干活,收入比帮人种稻子要高一点。他决定转战嘉峪关,在建筑工地做钢筋工,一干就干了两年多,好不容易从老板手中拿到了两三千元工资,他就打道回府了。此后,他还到银川石嘴山等地的建筑工地干过活,但收入也不够理想,离养家口远着呢。一想到我在读书,尤其是上了大学如何办?他就十分着急了。
于是,他萌生了办一个小卖部的念头。在村里开小卖部,一来可以赚一点钱,二来可以照顾母亲和我。我和妈妈都支持他的想法,建议他到信用社去贷点款,向亲朋好友借一点,小本生意干起来再说。
好不容易贷了3000元款,正准备开张,可听说刘仓要开小卖部了,讨债的人都上门来了。
哥哥心软,人家的钱总是要还的,于是就用贷款去还账,剩下的就没几个钱了,开小卖部的事也就砸了,反而还增加了贷款利息。
哥哥感到在村里呆不下去了,2004年4月就狠心地离开了家,随乡亲到了福建。但他总是不顺,后来丢了身份证,找工作更难。他走的时候兜里只有五元钱,他发誓一定要挣到很多钱后再回来好好孝敬母亲,供我上学,没想到他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所以心理觉得有愧于我和妈妈,就不愿回来,同我们的联系也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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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相见
刘芳艳一直惦念着哥哥。有媒体报道他哥哥不负责任,丢下母亲不管,她对我们说:“这是冤枉了哥哥,我非常理解哥哥的难处,他四处打工只能做些小工活,挣不到钱,已快30岁了,还没有娶到嫂子,我和母亲都很着急。快两年未见面,我非常想念他,也非常担心他,我曾四处打听,但一直没有音讯。这一次我非常感谢记者叔叔帮我找到哥哥。”
3月22日下午两点半,刘仓在记者的陪同下赶到荆门。
知道刘仓当天中午前后到达荆门,杜桂兰和刘芳艳中午都没有睡午觉,一直在激动和兴奋中等待。
直等到两点二十分,刘仓还没有回来。两点半就要上课了,刘芳艳不得不去教室上课。刘芳艳一走,杜桂兰就坐立不安了,在寝室里走来走去,有时还摸索着走到过道上。刚巧,刘芳艳前脚走,刘仓随即就到了。
刘仓一进门就抑制不住地叫了声“妈”,杜桂兰欣喜地听到了儿子的叫声。母子俩拥抱在一起,泪流不止。
杜桂兰用双手来“端详”两年多没“见面”的儿子,从刘仓的脸、双肩,一直摸到他的双手。摸着摸着,禁不住失声哭起来。我们听不懂,揣摸她的哭诉也许是:“儿啊,你瘦了!你受苦了!” 刘仓从包里拿出鱿鱼丝和营养麦片,说是专门买回来送给母亲的,突然他急切地问:“妹妹呢?”
三点钟,老师告诉刘芳艳他的哥哥已到寝室了,叫她提前回去。
刘芳艳一阵风似地跑回寝室,见到哥哥,顾不得在场的许多记者,一头扑进哥哥的怀里,大声痛哭起来。
母亲杜桂兰哭着说:“回来了就不准再走了,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小小打工妹
为了学习,为了生活,再苦再累,她一路坚强地挺过来了。
从读初三开始,刘芳艳就开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
每到暑假,她都要去找一家餐馆打工,端盘子,洗碗,择菜洗菜,要她干什么都行,工资给多给少也行。反正一个暑假能挣个两百三百就很满足了。
中学阶段她的打工圈子一直是停留在隆德县城。贫困县的生意人,当然有其更多的难处,紧打紧算的几个人手,多一个也容纳不下。干个体的小老板,不这样精打细算不行。所以,刘芳艳很少能反复在一家店里打工。人家现在不缺人手,知道你勤快,也是爱莫能助。
她在街上见餐馆就问:店里缺人手吗?直到找到事为止。
贫穷,是一种不幸,它逼着人去谋生存,尽管是个年少的女孩子,刘芳艳也不得不像个乞讨的人,挨门挨户去向人家求点事来干。刘芳艳告诉我们,有的老板见她还是一个小黄毛丫头,有时候都懒得答理她。每当这时,她真的是痛苦到了极点。但她还是不得不一家一家问下去。她说:“也正是这样,锻炼了我的耐性与韧性。从某种意义上说,贫穷又变成了人生成长之路上的一笔财富。
最令她难忘的是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她第一次到县城去找事干,她几乎找遍了整个县城,一连找了两三天,人家都觉得她太小了,不肯接纳她。最后,终于被一家实在很缺人手的小餐馆接收了。老板只是说:“你试试看,我这里活路很多,不知你干不干得来。”
谁知只干了几天,老板就对她刮目相看了:“别看你小小年纪,小小个头,干事蛮麻利,还挺勤快,挺能干的嘛!”
这个暑假,她第一次凭自己的双手挣到了230元钱。老板是怎么给她算的工资,她连问都没有问。
她告诉我们,仅在那座小小的隆德县城里,她打过工的小餐馆就不下五六家。
靠泡面度日
2003年9月,刘芳艳来到荆门职业技术学院报到。因为她手头仅有1000多元钱了,连交学费都不够。她向辅导老师说出了自己的困难,辅导老师将她的情况及时向学校领导作了汇报。考虑到她是来自大西北特困县的学生,学校决定特事特办,同意她只交书本费就可以报到。
从大西北来到荆门,初来乍到,生活习惯、语言、气候等方面都得有一个适应过程,做家教、勤工俭学等方面的事,她不是没考虑过,但都没有着落。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她就只好委屈自己,在“节省”二字上做文章了。
逛商场,买一点时髦衣服,这自然是想都没想过的事。从小就没买过或做过多少新衣服,她已经习惯了。她学的是电脑制图专业,如果有一台自己的电脑,对学习是很有帮助的,有一些同学已买了电脑,周末或休息时间上机,随心所欲,挺方便的。但她是想也不敢想,只能是抓紧上课时间学习。她上高三后才开始摸过一次电脑。现在一下子成了计算机制图专业的大学生,其学习的压力可想而知。但生性好强的她,以勤补拙,成绩一点也没有落下,是班里的中上等成绩。
当时的她,最能省钱的办法,还是从嘴上抠——吃方便面。一碗廉价方便面块把钱就行了,但若到食堂进餐,再便宜的饭菜也不止块把钱。她买方便面,是成箱成箱地到商店去批发,一个月下来,她只花了90元生活费!
第一学期就是这样节省着度过去了。她心里也清楚,光靠节省,没有经济来源,再怎么省也不可能解决三年读书的问题。所以,她决定从下学期开始,一定要勤工俭学,挣钱与省钱并用,支撑着自己将大学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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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工换食
2004年春节过后,新的学期开始了。刘芳艳向辅导老师请求,能否在校内找一项勤工俭学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