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荒原的兴衰轮替:最后的罗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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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荒原的兴衰轮替:最后的罗布人-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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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株距10米就算是很近了。
  当然,胡杨(不管活的还是死的)毕竟不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所以谁也没把四周的景物放在心上,只是气氛沉闷地安置新的营地。最初仅奥尔得克的感觉有些异样。他仿佛闯进了梦境,茫然四顾,谛听天籁。他一个人久久凝视着那个浑圆的山丘,就像走了神。
  突然,72岁的罗布老人奥尔得克站立起来,指着那个小山丘,大声说:“那……那就是它!”
  于是,“有一千口棺材的山丘”——“小河遗址”——“奥尔得克的古墓群”与已经绝望的考古探险队,隔着几公里的荒漠,就对视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毫无疑问,这个“小河遗址”在西域探险史上是独特的、唯一的。不用走得太近贝格曼就看出,那密密麻麻的枯立木,其实是一根根用人工竖立在山丘上的木柱;再走近些还能看清,这木柱群是经木匠精心加工制作的纪念物。小山丘顶部的面积只有10×16米,可就这点地方竟直立着成百根巨木,比较完好的平均高出地面4.25米,直径米,每根有7~11个侧面,虽经风沙“打磨”,仍能够辨认出暗红的底色。就此可以想见当年陵墓建成时有何等的寄托。而这样的宏大气魄,这种王者襟度,我不知道在中国西部的哪个地点、曾由谁还发现过。
  登上山丘前,贝格曼不由放慢了脚步。这古木的“森林”被千年不息的强风欺凌、摧折着,但它们仍然苦苦支撑在山顶,肃穆、自尊地分立在楼兰陵墓的四周,就像死者的血亲峙立在庄严、轩敞的灵堂,死死等候迟到了数千年之久的吊唁者。
  步入山丘上的陵园,贝格曼的思维分成了两个部分。触目所及的是遍地的木乃伊、骷髅,被肢解的躯体,是那随时绊腿的巨大木板和厚毛织物的碎片,心神所思的是这“死亡殿堂”所积淀的三千年岁月的灵光。
  一具木乃伊是个年轻美丽的姑娘,就像刚刚着了魔法而睡去,而她面容所浮现的神秘会心的微笑,使人忘记从她睡着到如今,已有几千年的光阴逝去!由她气质的高雅和她存身之地的华贵,人们可以称她为“楼兰公主”或“罗布女王”,甚至是“东方的蒙娜丽莎”。就是这个“楼兰公主”激发了探险家对未知世界的关心。而“楼兰公主”本身已经成为楼兰王国神秘诱人的话题。
  在感悟了星光、月光、日光,在凝聚了雨露、风沙、昏晓之后,她的微笑也具有感染力。一年又一年,浮沙不愿遮掩她本色纯真的面容,一天又一天,太阳就在她的头顶照耀,一次又一次,朔风就在她的身旁呼啸。她的灵魂早已经缥缈在天际,她留给后人的是永恒的微笑。她眉头微皱,眉梢上挑,也许是想提醒“闯入者”,不要惊扰她千年睡梦,她牙齿乍露,嘴角轻抿,难道正准备把自己的故事讲述给因爱慕着她,从而即将解除施加给整个楼兰民族的魔咒的王子? 。。

十 “小河”梦幻(6)
自从奥尔得克发现了小河遗址,这儿已经多次遭到找宝人的盗扰。而奥尔得克发现古墓的时间,实际应该是在1908年前后。
  其实,据有关的记载,斯坦因、橘瑞超等人都从罗布人口里获悉,在罗布荒原发现了一个重要墓地,但他们谁也没有到过这个“小河”。只是在橘瑞超的要求下,若羌县令曾两次以出劳役的形式,强派罗布人去“小河”遗址,并取走了包括青铜器、珠宝在内的许多文物。除了最有耐心的贝格曼,谁也无缘得见“小河”的如同密林的木柱群,谁也未曾受到“楼兰公主”那“蒙娜丽莎”式的神秘微笑的感染。
  而且,十分特殊的是,罗布荒原的所有重要古迹,从斯文·赫定的楼兰古城(),斯坦因的,到中国考古学家黄文弼的“土垠”,自发现起,一再有后继者前去探访,可这个“小河遗址”——“奥尔得克的古墓群”,从1934年以后,再也没有人找到过它。奥尔得克与贝格曼离去,小河遗址就“失踪”了,成了名副其实的“只在荒漠中,沙深不知处”的绝域秘境。难道真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左右着小河的隐显出没?
  奥尔得克也是这样,在此后我们再也没有见到有关他的情况的可靠记载了,这样,在罗布泊的位置和罗布人的历史这个世纪之谜中,奥尔得克和他的“小河遗址”成了最难解答的一份考卷。
  “小河”本身就是一个谜。
  在奥尔得克带领贝格曼一行沿小河寻找古墓时,小河总长120公里,丰水期在每年的8~9月,在那时,小河可以通行独木舟,是库姆河的一个大致上南北走向的支流。这就是一个极其少见的——如果谨慎些,不说是唯一的——例外,因为罗布荒原的水系也基本是东西走向的。它无疑是古罗布泊(张骞、班超时期的蒲昌海、盐泽)水系的组成部分,可它又是罗布荒原的“不协和音符”,因为在它的两岸,竟见不到古老的、枯死的胡杨林带。难道说,在当年兴盛时期它的两岸居然没有植被?有,那么到哪儿去了呢?
  而“小河遗址”就更特殊了。它的规模,它的位置,它的格局,它的气势,没有一点不是超常的。
  仅从地面残存的建筑看,它绝不是为普通楼兰人修建的,而是一处重要的陵墓。就在那个10×16平方米的山顶,不但有彩绘的巨大木柱,精美的木栅栏,真人一样大的木雕人像,还有格局醒目的享堂①,在奥尔得克刚刚发现小河遗址时,这个享堂还相当完好,只不过后来才让找宝人给拆毁了。除了小河走向,河岸植被,建筑规格,另一个奇怪的地方是,贝格曼一行在几个月时间里几乎踏遍了小河的两岸,但竟没有见到一处古楼兰人的聚落地遗迹,这与所有已知的楼兰墓地都不一样。那么,小河陵墓的主人生前居住在什么地方呢?人们已经知道,自史前时期以来,墓地就是古部族的聚会地和“俱乐部”,活着的人愿意和亡灵贴得更近,人们习惯于在墓地议事、娱乐。一般来说古人的墓地离村落都不远。可小河为什么不符合这个规律(或说是惯例)呢?当然,这也许是贝格曼一行的寻找还不够彻底,没有发现居住遗址。但如果获悉贝格曼在几个月间是怎样努力寻找“小河遗址”的,就很难相信他们会漏掉什么。
  当贝格曼的《新疆考古记》于1997年译成中文出版后,小河与“5号墓地”引起了关注。最近有人提出,小河也许是另一个楼兰古遗址——麦得克古城居民们的公共墓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 “小河”梦幻(7)
不错,这个麦得克是由斯坦因发现的遗址,而且我们也注意到斯坦因在其《沙埋中亚废墟》中说,罗布人曾将“小河墓地”又叫做“麦得克沙尔”,即另一个麦得克城。但“小河5号墓地”毕竟不是一座城池,而只是“有一千口棺材的沙包”。此外,那个斯坦因发现的麦得克古城离“5号墓地”还是太远了一些,直线距离就有60公里,实际上至少有150里路程,这是古人要走5~7天的路。更直观地说,那个斯坦因发现的麦得克古城应该是丝绸古道上的一处要塞或关卡,不大像是楼兰人的聚居地。再说麦得克古城的时代也不会早到汉代以前。然而由于“5号墓地”的出土物之中没有丝绸,所以一般可以认为它的时期要早于汉代张骞通西域。
  1998年10月,我们在深入罗布沙漠时抵达了麦得克。由于时间关系,也由于这本不是此行的目的,便没有停留。但经过此行,有一点可以肯定:麦得克古城在古塔里木河流域范围内,这一带从南北朝一直延续到民国时期,都是罗布人活动的区域。可是“小河古墓”无疑处在塔里木河绿洲带之外,“小河”水系与塔里木河水系两不相涉。
  罗布泊历史悠久的文明为我们留下了驰骋想象的足够空间。不妨悬想,由南北两条大河——孔雀河、塔里木河——共同滋养的小河流域,是楼兰民族的发祥之地,孔雀河和塔里木河就是罗布泊文明的父亲和母亲。楼兰人在这里为贵族(甚至就是王族)修建了寄托民族之根的陵墓,并以一条运河——“小河”——作为通向圣地的通衢大道。只要关闭运河龙口,使河床断流,这个墓地就被“封闭”在一个不容外人侵入、打扰的禁地。
  当然,这只是一个假想,但这个假想可以解释为什么“小河”是南北走向,这条2000年前就有的古河两岸为什么没有植被;也可以就小河5号墓地的规模、地点等一系列的难题作出答复。
  也许,揭开罗布人来龙去脉之谜的钥匙已经遗失在“小河”流域,等待我们去拾取;也许,被加密的西域文明萌生史的密码,就密藏在这南北两条河屏护的秘境,要看有没有人能够解读破译了。
  1934年的夏季,“小河探险队”的罗布人奥尔得克、塔伊尔、乌斯曼·尼牙孜·亚瓦西在罗布荒原北部亲眼见到了随生命之水的复归,荒芜千年的大漠很快就重现生机,楼兰时期与人共存的动植物种群又抢先占据了它们原有的生存空间。尽管雅丹布拉克以下的库姆河刚刚复苏,尽管小河刚刚荡漾起涟漪,可罗布人已经是这地角天涯的当然主人。
  罗布人赛特毛拉自1930年就在小河建了一个新家。
  赛特毛拉原来和奥尔得克都是居住在喀拉库顺湖畔老阿不旦的罗布人,又一同迁往塔里木河下游,赛特毛拉就定居在阿拉干附近的英苏村。自1930年起,赛特毛拉每年冬天仍然守着英苏的老宅,夏季就挟眷住在小河岸边的新居。
  他们一家人又拾起打鱼、行舟的本事,希望在小河能更贴近祖先固守海子时所过的那种生活。他们曾在小河试着播种小麦,但没有成功,稀疏的禾苗就像是硬从地里给哄骗出来的。然而一个耕耘细致的家庭菜园的收获,则对改善生活不无小补。他们自种自食的“恰玛姑”——蔓青——据说原来本是一种罗布荒原野生的植物,是由罗布人的先民把它引入了自己单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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