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浣猜测的不错,管事公公除了让她禁食以外并未惩罚,两天来,这个马圈里每一个人到访,耳边听着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就想起在黄沙中挣扎的人,眉头紧蹙,咬唇压住呜咽声,泪水一滴一滴如断线的珠子落下。
就在这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柳浣偏开脸,擦拭脸上的泪痕才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管事公公皱眉看着柳浣,啧啧道“怎么?受委屈了,你还记得那两个马夫吗?”
柳浣不语,扶着墙壁站起身与管事公公对视,眼里带着嫌恶,就他也想打她的主意。
“瞧瞧这小模样,还挺傲的。跟你说吧,你这次闯的祸可不少,是死罪。怎么?怕了吗?”脸上带着探究,看着柳浣,管事公公走近,柳浣皱了皱眉,看着他未动。见状,以为柳浣被吓住了,心里一喜,脸上浮着一抹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免除死罪,可想知道。只要…”
“不必。”柳浣冷冷打断他的话,挺直腰背,尽管她对那两个人死去的人有愧疚,可也只是愧疚,她不会用自己的命相抵,那只是意外,她不可能全权负责。想通这一点,笼罩在心里的悲伤风消云散,挺直腰杆,看着管事公公冷冷一笑“公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我,不屑与你分食。在打别人主意之前最好掂量掂量,不要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就下了黄泉。”
“滚!”
“你…”管事公公气得铁青,指着柳浣的手颤抖着,尖着嗓子,狠狠的瞪了柳浣一下,甩了甩袖子“不知好歹的贱人,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你是太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宦人自称爷,也不怕笑话。”管事公公被戳了痛处,满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大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今天就让你这个贱人尝尝厉害。给我大,狠狠的大,直到她求饶为止。”听见管事公公的呵斥,站在门外的两个太监夺门而入朝柳浣走来。
“放肆。你们敢动我一下,天后娘娘一定会让你们不得好死,株连九族,竟敢私设刑罚。”双眼一瞪,两个人太监被柳浣口中的天后娘娘这个称呼吓住,惊恐的回头看着管事公公,管事公公气急,在他们屁股上踢了两脚,大骂废物。
“妄想,天后娘娘国事繁忙,又怎么会…”说着说着,管事公公似乎想起了什么?惊恐的看着柳浣,张了张嘴“浣…”那天他去见赵大总管,无意间听见一些流言,而面前这个,就是冲中宫那边弄过来的,还交代他不要声张,难道这位就是失踪的那位主子,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了闪过,吓得瘫软在地上,浑身直冒冷汗。身后的两位太监看见管事公公这样,暗叫不好,吓得低下头不敢妄动。
见他这样,柳浣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坐在草堆里“出去。”连日滴水未进,方才已经用尽了力气。
得到赦令,管事公公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无奈脚发软,有重新跌坐在地上,最后还是两个太监扶着他出去。离开后连忙吩咐人送些吃的过来。现在他是连想的胆子都没有了,他上报赵邦国马圈的事,赵邦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让他下去,这些惩罚都是他自作主张,为的就是逼她就范,然后施予恩典把她收回自己的身边,却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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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双鸳池沼水溶溶 私奔
吃了点东西,力气渐渐恢复,掰着手指数日子,明日就是第十天,过得真快,明日她就会被放出去,然后就会被送进武三思的府中。她不知道武则天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把身边的一个女史为奴为婢的送给武三思。可她知道,她自此会声名大振。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柳浣苦笑,环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真正的看着地面,其实她根本看不见,马圈里一丝光都没有,黑呼呼的,又怎么会看得见什么?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声音,晚上的马圈不比白天,白天会有马夫牵着马在马场里奔跑,这里的马都是有主人的,他们不敢骑着,却也不能一直把它们关着,照顾好了马的主人一个高兴就有可能会赏赐下来,随便一点都能让他们高兴,而马,他们是万万不敢骑上去的。没有了吵闹的声音,对于轻末细微的声音自然更加敏锐。
柳浣动了动,手在伸手摸到一根木块握在手里,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木棍,木棒,木块,大多的马舍都是木头建筑,自然不会少了这些。
似乎是脚步声,很轻,却在缓缓靠近。全身的弦都紧绷着,柳浣听见来人已经到了自己的门外,会不会是管事公公,她不认为那样的人一吓就能吓住,明着不敢,阴着也会使上手段。害怕柳浣出去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先下手为强他一定运用的炉火纯青了。
“浣儿…”就在柳浣捏了把汗的时候,门外传来轻唤声,身子僵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前方似乎不敢置信,以为听错了,似乎为了印证她的想法,声音再次响起“浣儿,你在里面吗?浣儿…”
这个声音?手中的木板掉在地上,发出响声,门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惊喜的想要确认“浣儿,你在里面。”
“少…少卿…”泪水夺眶而出,张了张嘴,叫出这个隐藏在心灵深处的名字,话音未落,门就被打开,下一刻,就被人紧紧抱住,熟悉的气味让她感动的想要放声大哭,而她却也哭了出来,紧紧回抱着,头埋在跳动的胸膛上,放声大哭,也不怕惊动了不远处的人。
李哲在听见柳浣的声音,多日提着的心松了下来,有多久,没听见这个声音,有多久,没听见她这样唤她,熟悉得让他全身涌出一股难言的激动。
失去她的消息让他心乱如麻,辗转难眠,若不是两日前的一点线索,他也不会知道柳浣竟然被武则天安排在马圈里,不得不说武则天的聪明之举,就连李哲动用了不少人力,都没找到。若不是两天前马圈的事情引起了他的主意,他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柳浣,是不是要等到悄无声息的被送进武三思的府中,才后悔莫及。
紧紧相拥的两人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安慰,无声的拥抱着,最初的担心已经退却。柳浣渐渐清醒过来,微微用力挣扎的要推开李哲的怀抱,她现在要用什么样的身份拥抱他,一切都是她做出的决定,那天李哲吼着“你这个骗子!”离开之后,柳浣就觉得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
可现在,他们却相拥着。李哲知道柳浣想到了什么。牢牢的抱着她不松手,柳浣推了推,随后环上李哲的腰,黑暗中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少卿,对不起!”对不起,是她伤害了他,可他又何曾没有伤害过她,分分合合的争吵,她一直介意的是他的身边那些推之不去的女人,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就像她不能放弃自由,不想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李哲不可能丢下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她是皇子皇孙,她是太子,他身上有着这个国家的使命,他会是以后的皇帝。这些,都是他们不能丢弃,不能舍去的,没了这些,他们就再也不是自己。
“浣儿,我带你走,你又不愿意嫁给武三思,你愿意抗争我很开心,浣儿,今晚我就带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吗?走到天涯海角,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浣儿,你会答应吗?”他愿意放弃一切,他愿意背负一切骂名,只是不愿失去她,没有消息的这几天他已经想的透彻,没有她的皇宫又怎么能够让他眷恋。
一边寻找,一边安排着,只要找到柳浣,他就会带她离开,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不会改变。而柳浣那一声对不起给了他极大的鼓励,他知道柳浣是爱着他的,他怎么会那么傻,认为他会爱上别人,认为他是一个骗子,那句话一定伤了她。
“太子殿下,你在说笑吗?”柳浣愣了好一会,心湖再也不能平静,却还是挤出一句李哲不喜欢听的话,她知道他话语里的意思,可她不希望他以后后悔。他应该还不知道天后已经改变了主意,她不会是原先的以平妻之位进入武三思的府中。柳浣不会说,若是他知道会不会可怜她,会不会因为这样才带她离开。
“浣儿。到了这时候你还要如此想我吗?”李哲有些痛心,黑暗中他看不清柳浣的脸,手在她眼角来回擦拭,擦掉满脸的泪水,明明是痛心的,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想要把他再次拒之千里之外吗?他不准,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压着他的头抵在心脏的位置“浣儿,你听听,这声音,是因为你才能跳动。你不会知道这几日我有多痛心,我在想,若是当初在巴州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带着你离开,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么多的磨难,浣儿,我是真的爱你。浣儿…”
“少卿,我不希望你后悔,你知道吗?”手抚摸上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这是少卿的脸,这是嘴巴,这是鼻子,这是眼睛,能够容纳下她整个人的双眼,当初在上官府老宅,就是这双温润的双眼俘虏了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如初见的光芒,他的隐忍,他的退让,到他的竞争,诸多的变化,他是英王,他是太子,可他却只是柳浣的少卿。
李哲抓住柳浣的手在嘴边吻了吻“浣儿,你愿意吗?”心里带着殷切,尽管她已经觉得无论如何今晚都要带她走,明天武三思会来,什么都晚了。他不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浣惹怒了武则天的事却是满朝皆知,勾起下巴,温柔的吻落在唇上,语气无比坚定“对你,我从不会后悔。”
心里的震撼让柳浣呆愣了一下,随即捧着李哲的脸,重重吻了上去,誓言般道“少卿,带我走!”
得到柳浣的回应,李哲兴奋不已,抱着她在马舍里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拉着她的手护在怀里“浣儿,我们走!”十指相扣,走出黑暗的马舍,柳浣才发现这里不只是他们,地上躺着几个太监,似乎晕了过去,看见李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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