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东西,下一刻,惊骇丢掉,捂着嘴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压抑的声音从指尖溢出,声音不是很大,门外的人没听见,床上睡着的人也没被吵醒。
那个…分明是一张人脸,就像上元节的画谱,可是…绿茵坐在地上盯着被她丢掉的东西,眼里带着惊恐,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看地上的东西,惊恐渐渐消失,而这时,柳浣翻了一个身,脸正好对着绿茵,瞳孔睁大,绿茵不可置信,好半响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婉儿…婉儿小姐…”
绿茵是中宫的宫女,自然认识上官婉儿,也认识柳浣,只是她没想到的时,床上躺着的人竟然婉儿小姐。那么,视线落在地上,那么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发现,绿茵惊恐不已,主子的事自然不是她们作为奴婢能够窥视的,而今天,她无意看见这不该看的一幕,寒意从脊背上升起。
绿茵起身正要离开,床上却传来一阵窸窣身,然后是柳浣似醒非醒的声音“是绿茵吗?喜鹊怎么样了?”她很担心喜鹊,即使被说成骗子,她也不在意。
柳浣皱眉看着背对着她的绿茵,感觉她在颤抖,狐疑道“绿茵怎么…”了字还没出口,视线落在地上的面具上,柳浣下意识摸了摸脸,心随之坠入谷底,竟然大意了,柳浣走下床,捡起落在地上的人皮面具,平静道“你看见了?”
“婉儿小姐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绿茵转身跪在地上磕头,咚咚咚,每一下都那么响亮。
“确实该死。”话一出口,绿茵顿了一下,冷汗直冒,柳浣弯腰扶着绿茵的肩。补充道“不过不是你,而是我。”
“既然你已经看见了,那么我就明白的告诉你,我不是你口中的婉儿小姐。绿茵,抬起头来,你看看,我是柳浣。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保守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说,即使是上官婉儿,你是她的人,自然能够分辨得出,我们的不同。现在不管你是谁的人,绿茵,我对你不薄。这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迎上绿茵的视线,柳浣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她,虽然有那么一瞬,她想杀人灭口,可是,也只是一瞬,为了这张脸,已经死了一个人,柳浣不想有人失去生命,她也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是,她的身份就是这么不明不白,知道的人越多对她越不利。可是,他不想背上别人的命,生命来之不易,她已经看开了,对于未来,如何走下去,即使忐忑不安,也不在乎。
“小姐,绿茵发誓不会说出去,如违背誓言,定遭天诛地灭,不得好死。”对于柳浣举动,绿茵震惊过后,很快就想明白,她放过她,不会为难她,只要他不说出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而且绿茵也知道,她不是婉儿小姐,即使那么相似的脸,可是那双眼睛不会骗人。即使心里有疑虑,可是她不敢表露出来。而且,柳浣知道她是婉儿的人。
诚然,绿茵确实是上官婉儿的人。
至于柳浣如何得知,只不过是一次巧合,记得有次她无意间看见上官婉儿谨慎离开,好奇心下,柳浣跟了过去,看见上官婉儿与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在低声谈话,对面的女子一抬头,柳浣生怕被发现就躲开了,而出行之时,柳浣总觉得绿茵很面熟,似曾相识一般,后来,她终于响起来,那惊鸿一瞥的宫女。暗里观察,见她没异动,柳浣便不再留意她的行动,却没想到。今天大意了。
“很好。绿茵,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有天被发现,该死得不仅仅是我,还有你的主子,上官婉儿,你一定猜测,为什么我会与上官婉儿如此相似?”眸光一暗,柳浣看着绿茵,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是她妹妹。”闻言,绿茵惊诧后退,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浣,然后低下头,沉默不语“就连上官婉儿都不知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告诉你吗?”
“奴婢不知。”太多不可置信,绿茵有些糊涂。
“因为你是婉儿姐姐的人。”绿茵惊愕抬头,看了看柳浣手里的人皮面具,又看了看柳浣脸上的伤痕,低下头,手紧紧的绞着手绢“昨晚说的还记得吗?”绿茵点头“好了,你下去吧!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柳浣摆摆手,突然觉得疲惫。
“小姐,绿茵不会说出去的。”似保证般,绿茵加重语气,柳浣点点头“小姐,你的脸?”
“没事,不要大惊小怪,离去忙吧!”柳浣记得,那晚李哲不只拿了消肿的药,还拿了不少其他的药膏,其中就有一瓶擦脸的。想着李哲,柳浣心生暖意,抚着脸的手顿了顿。
临出门之前绿茵回头看了一眼柳浣,见她似乎在找什么,踟蹰了一下,最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柳浣翻箱倒柜,终于在包袱里找到一个瓷瓶,皱了皱眉,放在梳妆台上,急促寻找,最后在一个钱袋里取出一个瓷瓶,视线不由自主看向放在一旁的瓷瓶,拿起来打开闻了闻,很奇怪的刺鼻气味,耳边响起武三思的声音已经那天的叮嘱,这药,似乎很重要。他说不是毒药,是不是毒药柳浣不清楚,不过,皱了皱眉,重新塞上,真难闻。
既然出不去,柳浣躺在床上,床幔已经放下,很久,她没整理自己的思绪,如今洪涝已经得到控制,那么接下来就是瘟疫。第一窑石灰明天就能揭晓,能不能成功,就在明天。柳浣唯一担忧的就是火候问题,要把石灰石经过高温烧成生石灰,然后弄碎成粉末洒进水里惊醒消毒杀菌,挨家挨户的派送。刚来的时候柳浣就已经下令让百姓饮用烧开的水。瘟疫的传播速度很快,主要因为灾后环境条件低下,由细菌,病毒等引起的一种传染病。
而这次洪灾后的瘟疫,柳浣推测是人们饮用的水引发,所以她让百姓喝开水,自然水经过高温杀死了一部分细菌病毒,就减少了得病的几率。至于用石灰消毒,也是为了防止瘟疫蔓延。
希望,明天会有好消息。
柳浣翻了一个身,看着手里的人皮面具,心里有些担忧,又想起绿茵的誓言,暗叹自己太意气用事,居然全部说出来,绿茵虽然是上官婉儿的人,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下,她竟然赌上了一切。不得不说,现在柳浣心有余悸。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如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对于上官婉儿为什么会让绿茵跟在自己身边,柳浣不是没怀疑,可是,她不敢细想。心里仍然存着一份希望,这份希望,就连柳浣都开始怀疑。
第二日果然传来好消息,而柳浣也能出门,不过她脸上带着面纱,绿茵陪在她身边,武三思看见她戴着面纱的时候怔了一下,盯着柳浣看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上了马车,柳浣出声道“喜鹊怎么样?”
“已经送回家,对不起小姐,都是绿茵的错,不应该隐瞒。”
“好了,不要多说,喜鹊那么机灵,没想到她竟然能够溜进隔离区,卓太医已经传出话来,喜鹊他会注意着,等下离去看看她爷爷,若是他问起,你…能够瞒住就先瞒住。知道吗?”喜鹊,你怎么那么傻,柳浣自责,若是她瞒着,喜鹊就不会偷溜进去找她爹娘,也不会一起被隔离,到了那里,危险又增加几分。
“是。”绿茵点点头,望着柳浣,见她眉头紧蹙,自责的低下头。
这几日天气晴好,柳浣一大早出门就看见东边升起的阳光,他一直担心若是下雨,柴火不够,烧石灰的工程也不得不停止,幸好天公作美,一辆一辆的石灰从城外运进城内,分派下去,按照柳浣的方法,都在水井,家里的每个角落撒上了石灰消毒,效果暂时不清楚。不过卓太医说应该有用,在西城,他们洒了厚厚的一层。
卓太医从进去就没出来,一直呆在西城,他需要什么就被传话出来,大量的药材粮食运进去,柳浣查看了一下物资,已经用了大半,可是,瘟疫不见好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柳浣让武豹把调查的告诉她,没想到那些是、乡绅富商,富的流油,粮食在仓储里发霉都没有想过拿出来接济挨饿的百姓。想想柳浣就觉得可恨。这几日他一直忙着石灰的事,把这事给耽误了,现在看来,石灰的事就交给武三思,那么那些乡绅富商,她的找个好机会见见他们。当然,柳浣自有办法让他们自动找上门。所以她特地交代,石灰自然会给他们,只是量少的可怜,他们想要救得拿出诚意。
半路,绿茵下了马车,柳浣坐在马车内假寐,盘算着如何才能使得他们上钩,并且心甘情愿的拿出她想要的。直到马车停下的时候,柳浣都没想到可行的办法。
车帘被掀开,柳浣抬眼看去,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到了吗?”
“下来吧!”武三思点头,撩着帘子的手没放下,柳浣也没推迟,低头跳下马车,看着等在城门拿着篮子装石灰的人群,那场面,绝对比天王天后级开演唱会还要壮观。
“你就在这,人太多,其余的事已经有人办理,柳浣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话。”
“不听的话,你是不是又想把我关起来。”顿时,武三思有些讪讪,因为带着面纱,他看不见柳浣的脸,却在她的眼眸中看出几分不悦。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对于被关一事,柳浣依然耿耿于怀。
绕过他正要离开,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人,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武三思挑眉,看着士兵的眼寒了几分。士兵惊恐的低下头不敢言语。柳浣回头看了士兵一眼,有几分了然,嘴角含着一抹笑。
“大人,城南的江家带着不少人拦在府邸门口,请求见大人,说是为什么他们没有石灰?”
“就这事?”柳浣挑了挑眉,语气漫不经心“告诉他们,石灰不够,他们不属于重瘟疫区,所以发放得少。而且,石灰是百姓出力的,理当先满足百姓。这话可记住了,按原话回了,就说是我说的。”
武三思看着柳浣,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没出声,士兵看了看柳浣,又看看武三思,依然没离去,武三思不悦,厉声道“难道没听清吗?还不快去。”士兵惊了一下,躬身小跑离开。
“这群人不会轻易妥协的,必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