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带上!”那声音又命令道。
“哦。”
陶艳把鸟笼支在案几上,有屁颠屁颠跑过去把书房门关上,这才走到北谛面前,等着他开口。
“站在门口多久了?”
这语气绝对不温和!在陶艳的印象里,与前几次北谛的交锋,都没有想今天那么僵硬,不仅硬,而且还威严。感觉就是衙门里的老
爷审犯人时用的威逼的语调。
“没……没很久……”
“具体的?”
真是……都说了没很久了!
陶艳在心底嘀咕,也不知道这个北谛三人在书房里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气氛弄得那么紧张!
“呃……我来的时候摸不着路,前脚走到门口,后脚那鹦鹉就傻叫了两声……然后……然后琉总管就出来了……”
“摸不着路?”
北谛重复着这句的时候语气稍微变得柔和了一些,估计按陶艳二愣子的性格,想骗人还得再练练。北谛松了口气,这回是故意装作
生气的样子想吓吓他,又道:
“没人告诉你说,我来书房办公的时候,是不喜欢有人打搅的么?——你还迷路?你迷路为什么不带着下人?哪个下人胆子那么大
,明知道你刚来还不认路就放着你到处横了?”
后面一句完全的提高了声调,陶艳背脊开始发凉,脑门上突突直冒冷汗。
“……不管她的事情,是我自己……还有这只鹦鹉……”陶艳的声音越来越低,很不得能马上从北谛君面前消失一般。
不过北谛君因为刚刚的公事心情弄得不是太愉快,难得陶艳那么自觉送上门来让他消遣,他当然乐意的很:“说大点声,我听不到
!”
陶艳擦了擦汗,横竖是死,不如说个清楚:“你说过今天日落前要来找你的,你说鹦鹉要是能在日落前说话就算我赢了,明明跟我
定了约了……”
被他那么一说,北谛突然想起来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件事情。
北谛那天去称心居跟陶艳打赌,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图个好玩,没想到这个陶艳竟然当了真,还的的确确教这只小畜生说话了!?
陶艳不来,他还真是忘到了脑后,原本也没有当回正事。
“然后呢?”
“然后今天下午,我原以为你会记得找我,我左等右等不见你来,眼看太阳下山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呢!就问了宫人,
他们说你已经回来了,在书房,不过没你允许谁都不许进书院所在的这个偏院。……我就在院子门口等了等,又怕来不及,后来趁看门
的不注意就溜进来了……可哪知到这个院子也是大的很,绕了半圈也没找到所谓的书房,只看到亭子和回廊……终于绕来绕去的绕到了
这里……门都没敲就被琉剑吓到了……呐,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
北谛望向窗外,此时正是太阳西下,陶艳这个时候到,应该没有算做迟到。
“你不认识路,怎么不叫下人带着?”
“……我……”陶艳刚说了一个字又把嘴巴合上了。
“嗯?”声音的主人在催促。
“……还不是因为要跟你履行赌约,我怕到时候我输了,很没有面子,涵雪在一旁看到了,回去肯定要被她念叨到死……”
听到这里,北谛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弄来弄去,原来就是这只鹦鹉的事情。
而这一笑,就把先前永南王的恶脸全部抛在了脑后,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
实在是件很奇妙的事情,北谛这回左看陶艳,右看陶艳,他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陶艳,自己总是会很开心。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朝陶艳勾了勾手指。
“迫不及待的找我,想必是已经教会那只鹦鹉说话了?说来我听听!”
“那个……” 陶艳踌躇不前。
“如何?”
“能不能麻烦主公您把眼睛闭上?”
把眼睛闭上?这个家伙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北谛倒是很期待陶艳能弄出点花样来。
“为什么?”
陶艳转了转眼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这只鹦鹉很害羞,主公天威浩大,气场过盛,一般禽兽受不住您的内气,方圆十里就
能感觉到压力……您一直盯着它,它会害怕……它一害怕,就不会张口说话,我对它也就无能为力了!”
什么天威浩大,气场过盛!前几日还在称心居骂自己是“混蛋”,今天说这样奉承的话,也不怕昧心遭报应了。
北谛心里清楚,陶艳一定又有什么花样出来,所以才会拍马屁。
不过他没有揭穿别人的嗜好,演戏就要演足全套。
于是笑着摇摇头:“好吧,本君不看便是了。”
说完,将双目闭上,等待陶艳调教三日的成果。
陶艳见对方闭上了眼,走到他面前,用手做空心动作戳了戳,发现对方没有一点反映,确定他真的没有偷看了,而后才放心地站到
那鹦鹉面前,用手肘顶了顶鹦鹉的翅膀。
鹦鹉因为陶艳的突然袭击而扇动起胳膊,唰唰唰的抖动,好像是要张口说话的样子。
陶艳背过脸,又偷偷回头瞄了一眼北谛君,终于定了定神色,深吸一口气,抬手捏住鼻子,压低了声音:
“——北谛——混蛋——!”
*** *** *** ***
陶艳回到称心居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晚膳的时间,涵雪见到主子一脸菜色的回来,估计是戏没做成,压着笑,欢欢乐乐地把他迎到
桌前盛饭盛汤,小心伺候。
“呀,公子去了那么久,都过了晚膳的时候了,主公没留您一起用膳啊?奴婢还想着这回主公会不会顺带着不让您回来了……嘻嘻
……”
“——我呸!”
陶艳狠狠瞪了眼笑得花枝乱颤的涵雪,把鹦鹉丢给了他,一屁股坐好大吃起来:“——这傻鸟竟给我惹事,以后就是你的了,别叫
我看见,下回再让我看见,把它也给炖了,炖完分给各院公子,人人有份!”
“呀,这可怎么行啊,这是主公送给公子的,怎么着也要跟祖宗一样供着,您不待见,奴婢先替您照看着就是了!”
陶艳摆了摆手,暗示涵雪快带着小畜生出去,别再在他眼前晃悠叫他看着心烦了。
小丫头刚准备走,陶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又把她招了回来。
“这个春容公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咦?公子怎么突然问到他了?”
“呃……今天在书房遇见了,随便问问。”
涵雪丫头仔细想了想,认真道:“不熟,不过每次见他,都笑脸待人的,我跟他院子里的大丫头腊梅是同乡,以前听说过,春容公
子很会讨主公欢心的,可是在自己院子里的下人面前,却是个不容易伺候的主子。下人们不敢在外说,就算说了让之幽公子知道,也只
会唤作是我们下人的不是,哪里有主子做错的道理……”
“哦……”
陶艳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回想起在书房一幕,陶艳就觉得自己以后在镇国公府上的日子,估计会是喜忧参半。
——原本北谛君要陶艳留下来一起吃饭,可不知为什么春容公子突然端着饭菜进了书房,叫两人都始料未及。
春容看到陶艳在书房的瞬间,脸上闪过诧异且复杂的神色,那眼神叫陶艳第一次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是他抢了春容的东西,那种犀
利而不甘心的神情,分明是在跟陶艳说,北谛是春容的,不允许任何有跟他争。
陶艳以前就在家里常常听陶老爷和哥哥们茶余饭后别人家的私事。
朝廷的大官,但凡不是六根清净,家里没有母夜叉的,都养了几房如花似玉的妾室。
而这别人家的家事说起来就是不腰疼,比如今天张大夫家的小妾们争风吃醋了,纷纷打破了头;明天王尚书家的小妾们勾心斗角,
查点把房子都给拆了……
总总事迹,让陶艳发觉其实齐人之福,也不是谁都能享受的。
陶艳见了春容这般一口吃了他的样子,仅管后来还是面带笑容地同他问好,说什么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主公和陶艳公子两人的闲情逸
致,连声说要走。
不过陶艳很识趣,马上借口溜了,他怕再不走,春容今后真的要把他当做眼中钉看了。
可扪心自问啊,他陶艳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别人争宠之流的心思,那个北谛君,他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好再北谛君也没有再强求他,而春容幽暗的目光就一直伴随着自己一路跟到了称心居。
陶艳从心底莫名升上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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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书房里灯火通明,春容陪在北谛君左右,一面伺候他用膳。
喝了一壶烈酒,北谛觉得有点迷离起来,一手支头,一面靠在软榻之上小憩。春容见势拖鞋爬上了软榻,双手环过北谛君的肩膀,
绕到他的身后,一下下替他按摩起来。
春容很会讨北谛的欢心,这是真的,换句话说,就是会看眼色。且他有一手按穴位的绝活,北谛每每办公劳累之时,都会叫春容过
来小按片刻,整个府里,也没有别人可以跟他的手艺相比,所以北谛待春容,总是很宠爱的。
可今天,北谛合上眼睛小憩的时候,脑子里却都是别人的样子了,所以春容按了半天,又是撒娇,又是娇声挑逗,北谛竟然都没有
一点反映!
北谛脑子里浮现的人影是谁?
不用说,正是刚刚闹了他场子的陶艳!
陶艳刚刚学完舌,北谛的脸就垮下来了,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这哪里是鹦鹉叫,分明是他自己学的声音,不过倒是学的挺像的。
北谛又不二,也没有幻听,当然能分辨人声和鸟声,他本来想大声呵斥下陶艳,骗人也没这样骗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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