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峰有一点好,不管是谁只要比他大的,无论是老兵还是干部,只要叫他干活,他一律满足人家,这一点我做不到。我想干活干自个儿的事就行了,干自个儿班的活就完事了。”
“可苏晓峰不这么想,可以这么说,苏晓峰新兵时,几乎没挨过骂,甚至半句批评的话,我都没听到过,说苏晓峰不字的几乎是没有。每天,每周的晚点名,总结会上,苏晓峰都是好同志的称号,一次都没掉过。新兵要下班里,全连的老兵班长都抢着要他。”
“苏晓峰不仅细小工作好,军事素质也不差,你想一想在我们农村我们啥没干过,这些都锻炼了我们的体质,苏晓峰无论是队列还是五公里、器械在新兵连里都是名列前茅的,晚上我们新兵做体能,人家做俯卧撑做二百个就上床睡觉,他非得做四百个才睡觉,还要在床上自觉地端腿十分钟。”
“说实在的,我在新兵排也是干得不错的,在新兵班里我也是好同志,是典型,可排里有个苏晓峰,我跟他一比,在排里,连里,营里就啥也不是了。这一点我也挺来气的,排里不能因为有苏晓峰一个人,就把我和其他所有新兵的成绩都给抹杀了吧,我便有些不服。”
“有一个早上,我看到走廊上有口浓痰吐在地上,我气得骂了几句,他妈的,谁吐的?”
一个中尉正好从楼梯上下来,“小新兵蛋子,你骂谁呢?”
“我一看是一个干部没吱声,他看我不服,让我擦了,我没理他扭过身便回了屋。这时苏晓回来了,二话没说,擦掉了,后来才知这口痰是那个中尉吐的,再后来我知道他是我们老兵连的副连长叫张开金。”
“新兵时,有人给你加糖不一定甜,那要是给你加醋那一定酸得要命,尤其是干部说你坏话。副连长把这事跟排长一说,排长训了班长,班长便收拾了我。说要把我这个好同志拿掉。我一来气说拿掉就拿掉谁稀罕。就这么一句话,眼看新兵下班时的嘉奖就拱手相让给了别人,我心里意见更大了,想不开时,想找新兵班长战友唠唠,谁也不搭你腔,都忙自己事去了,那有闲功夫理你,只好找苏晓峰去,可苏晓峰也令我大失所望,他只淡淡地说,忍着呗,好好干,还能有啥办法啊? ”
“还有一次副连长拿了一大堆衣服上来找苏晓峰,正好苏晓峰上厕所了,他看到我,让我洗,我冷冷地说,你放这儿吧,等会儿,我此时心里已看不惯他的作风了,副连长刚要冲我发火,苏晓峰上楼来把衣服拿走洗了。我当时真想喊住苏晓峰,然后再给他一个大嘴巴子,问问他还姓不姓苏了,叫不叫苏晓峰了。就这两次,我把副连长张开金得罪了,他一直在找机会收拾我,妈的,这个张开金,真他妈的不是人。 ”
“过春节时,新兵发水果,发年货,班长让我出公差跟着副连长上服务中心去领东西,领了六箱水果,到连队张开金却跟排长说只领了五箱,我当时就插嘴说,明明是领了六箱,怎么成了五箱。副连长脸色不好看,便骂我,我便跟他顶嘴,差点他没动起手来打我。班长也没办法只好向着副连长,他不可能向着我一个小新兵吧。过完年,我没明白咋回事,便来到了农场,不过听说,苏晓峰下老兵班长后二个月没到便当上了老兵班的副班长,没到八个月便当上了老兵班长,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
“我跟你说李丹浩,我就是看不惯那种为了入党立功、为了得领导一次表扬而去做什么好事的。如果不是出于这种心理,为什么本班的地而他不扫,非要扫别的班的,为什么本连的厕所他不掏,非掏团里的公共厕所? ”
“我来到农场惊讶地碰到了张国庆,听张国庆讲他的事才知道,他因为军事训练不行,连队要他下炊事班种大堤去,他不干,非得要留在战斗班,虽然他细小工作干得好,但连队还是以不服从命令为由将他“发配”到了农场来了。唉!”朱艳辉讲到最后,叹了一口气。
“至于其他的,那更不用说了。哦,对了,李丹浩你是因啥事下到农场的。”朱艳辉突然问起了我。
“我,我和张国庆班长一样。”我说,于是我把一些事讲给了朱艳辉听。
“怎么,我们几个人都他妈的是一个品种的。”朱艳辉听完我说的这后,兴奋中带着气愤状撑起了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泥,将烟头转而扔向了一个墙角说。
场长来了……就在我和朱艳辉得高兴的时候,有一个战友叫道!!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一章
“集合,大棚全体人员集合。”韦太军在棚外喊叫,“大棚人员都出来集合啦。”
大概有三十来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大部分是师管辖的各团直属营等单位派出的公差人员。
场长挺着将军肚来到队伍面前用官腔对我们说:“同志们,又要辛苦你们了,明天军里边有首长来检查工作,师里首长已明确规定了咱们农场检查范围,所以需要同志辛苦一些,把拔掉秧的大棚尽快栽上菜,大家要高标准,高质量地完成这项任务,务必要在开晚饭之前干完,下面各个班长出列。”四个班长站在场长面前。“具体栽培作由你们各个班长负责,没有拔秧的班出四人到拔秧的班帮助干活,好了,就这样。 ”
紧张的工作开始了,场长亲自在棚内转,大家都把上身衣服脱得精光,下身只穿上一条迷彩裤,虽然这样,汗还是肆无忌弹地往外冒。大棚太热了,放了风,仍一样,先是翻地,每人一把锹,轮流来。
大棚内蒸发的汗臭味,令人窒息,每个人像是在蒸笼一样,场长每五分钟进来一趟,又出去一趟,大伙抽烟的时间都偷不上。朱艳辉带头一人翻了三个坛的地,才喘嘘嘘地跳到水池边灌了个饱,晶莹的汗从每个人的额头顺势滑下,同脖子上的汗汇在一起分别向全身四处流去,在后背,前身上纵横交错地滑着,浓浓的汗臭味,和着新鲜的泥土味是那么地令人难忘。
翻完地便培垄修型,把土培成一个垄坛,拍成型来,这是一个细活,讲标准的活,朱艳辉修起了第一个型号跑到棚外找场长,场长进来后看了看说,就以这个为标准,这个时候尖锹没多大用,平锹又少,没办法朱班长派我和一个上等兵去找修型的板。
我们出了大棚,便分头去找,我想了想便上工地找去。因为我们师的农场没建成多久,很多设施还在完善,一个施工队正在给我农场施工。施工队里有一个小店,在平时,朱班长经常让我替他买烟去,所以我便跟施工队的人混熟了。
开小店的是一个施大爷,河南许昌人,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他的一个女儿施小红十九岁吧,长得还行,挺耐看。先前韦太军给大家开会时,禁止上小店买东西去,说有损军人形像,朱班长却一点也不听他话。
“妈的,什么损军人形象?我看最损军人形像的便是他自己,因为韦太军转上志愿兵后,便带了一个家属来,他家属没工作,便在农场内开了一个小店,本来嘛,志愿兵的家属是不能随军的,可因为场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场内又只有韦太军一个志愿兵,所以也没有管他。 ”
因为我经常上小店,所以也和施大爷混熟了,我有时到他那儿借一些东西还是比较好使的。我第一次看到他女儿时,脸都红了,毕竟部队和尚多,难得见到一个女人。施大爷很喜欢我,因为我没事时经常上他那扯扯家常,给他干一些小活。
我问施大爷,家里那儿的,现在在这里干啥。施大爷便用那半洋半土的普通话告诉我,说他是河南人,在这个施工队里主要是负责照看施工队的东西,如模子板、推车,以及一些设备,他说他在家也挣不了钱,不如出来糊个口混碗饭吃,现在好歹说一个月也有六百多元,加上开个小店一个月也能挣上五六百,够他们父女俩过日子的了,他说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给他的女儿小红找一个好婆家,这样他一辈子也就没啥愁的没啥可留恋的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便发光地看着我,接着便问我的一些情况如家里有几个人,主要干啥,这个时候小红便红着脸在他身边喊着,“爸,你又在说什么呢?卖东西了啦。”
施大爷便回头应着,“来了,来了。”又回头笑呵呵地对我说,“小李,你等一会儿,我忙一会儿就来。”我看闲着,便帮他把门前的地给扫干净了,又打来一些水洒上,防止有灰尘,我干完这些之后,施大爷也正好忙完了。
“小李来,坐一会儿,喝一瓶汽水。”我赶紧推托说,“不行,不行,施大爷,咱们部队有规定,不准占群众便宜。”
“是不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大爷高兴地问我。
“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部队就是部队,真是人民的子弟兵,有纪律的地方,谁不知道啊?”施大爷啧啧地称赞道。
“大爷,您在外面工作有多少年了。”
我立即岔开他的话问。他的笑容也逐渐收敛起来。“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唉,二十多年了。”他伤感地回忆着。“那个时候,因为家里穷,这个孩子她妈又去得早,家里那边也实在过不下去了,所以也便带着这个孩子东奔西走的,风里雨里的,这脸也慢慢地变老了。这些年日子也过顺了,各个省的经济也发达了,建房子的人多了,所以我也有事干可以挣到钱了。这些年也存了一些钱,小红也长大了,也该考虑考虑孩子的事了。唉,我三十岁时才得这个女儿,这二十年来这丫头跟着我也没少吃苦头,啥都干过,唉,我得为她找一个好人家,好男人啊,懂得疼人的好男人啊。”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说是是是。施大爷突然用一种奇特而又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我深情地说:“小李,你家也是农村的你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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