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堂下议论声纷起,去岁不过侥幸得胜,毛头小子竟然就得意忘形起来!还不是仗着姐姐的裙带关系。
刘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扫了一眼众人,这些老家伙,一向甚是轻视年幼登基、甫掌政权的他,眼见卫青请战,他心头大喜,点了点头:“卫将军初试身手,即有不俗战绩,朕今遣卫青将六将军十余万人出朔方高阙,迎击匈奴!”
卫青拱手道:“谢陛下!”
散朝之后,刘彻缓步来到椒房殿,尚未进门,就看见一个背影,一个女官正在为皇后梳头,长发直垂在凳腿处,柔亮几乎照的出人影,尚未看到正面,就已经被那万千青丝撩拨得柔情万种。
轻轻咳嗽了一声,回眸处秋波流转,正是一代倾国佳人卫子夫,不需言语,只娇娜的一起身就如同醉人的舞姿,笑靥盈盈,柔情万种。
刘彻揽住卫子夫的肩头,对着旁边的女官道:“你下去吧。”
那女官半敛着眉,柔声道:“是,陛下。”
卫子夫微微一笑,帮刘彻脱下朝服,刚刚挂在衣架上,纤细的腰肢就被刘彻抱在怀里,耳边传来他温热的呵气:“皇后,想朕没有?”
子夫娇柔的侧过粉颜,看着刘彻君临天下的面容上满满的宠溺,低声道:“想,当然想。”
刘彻十分满意,将她的身子温柔的翻转过来,噙住那娇嫩的红唇深深的吻了下去,半晌才停下,看着她醉人的酡红,笑道:“今天朕心情很好,卫青那个小子居然敢请命攻打匈奴!倘若朕不是皇帝,朕恨不得亲自上阵,再也不受他们的窝囊气!那些大臣就知道和亲,军国大事都用女人,要男人还有什么用!”
卫子夫浅浅一笑,安抚着刘彻,柔声道:“和亲也不是完全没用啊,听冯嫽说,上次若不是细君瓦解了乌孙与匈奴的联盟,卫青也未必能取得大胜呢!只可惜,她红颜命薄——”
说到这里,她的心里也升起一丝隐隐的不安,眼前的专宠,何尝不如梦一般,只是听冯嫽说起乌孙国王和那个王爷的深情,令她也慨叹良久。
刘彻沉吟了片刻,道:“乌孙不同匈奴,既然他们肯与大汉结盟,又如此礼重大汉公主,朕不日下旨,再从皇室择一宗女,下嫁乌孙吧。”
………………………………雨归来………………………………
一个骑着黑马的男子,高高在上,细长的眸子淡淡扫过市街两侧,似乎在找寻什么,卓荦的英姿吸引了过往的少女,傲人的气势中有着说不出的高贵与疏离。
终于他停在一座门庭之前,举目关注着上面已经置换过的匾额,马蹄轻敲着地面,而他的表情却格外凝重。
“王爷,霍将军正等着我们呢!”呼莫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翁归靡淡淡的说:“不急,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呼莫摇了摇头,这次随王爷远涉千里,是为了再度迎亲而来,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停在这个门首,看起来似乎是个大户人家,难道王爷在这里有旧交?
翁归靡冷声道:“这里曾经是楚王刘戍在长安的府邸。”
此语一出,呼莫顿时愣住了,据他所知,刘戍早已在七王之乱中自杀身亡,就连他的子孙都受到了影响,从此家族败落,逐出皇亲贵戚的谱牒,隐藏于草莽民间,形同庶人矣。
呼莫:“王爷到这里难道有故人?”
翁归靡冷眸一眯,没有回答,猛地一扯马缰绳,双腿一夹,准备策马离开,不料一对男女正巧也在门首瞻望,一不小心几乎就要踏在那女子身上——
“解忧,小心!”常惠一把拉开解忧,而此时翁归靡也用力扯住马缰绳,那黑马高悬起前蹄,嘶鸣了数声,几乎站立起来。
电光石火之际,女子终于躲开马蹄的践踏。
穿着鹅黄色衣裙的解忧,已经狼狈的倒在常惠身上,脸色吓得惨白,长发如墨一般洒下。
翁归靡跃下马来,大步来到他二人面前:“抱歉,让二位受惊了!”一抬头,看到眼前的容颜,翁归靡愣了一下,上次到长安替王嫂的父母上坟,当日也碰到这个女子,不料今日再次又碰到。
解忧尴尬的推开常惠,惊魂未定的回施一礼:“不妨,好在没事,不必多礼。”
她的眼睛,十分明亮,仿佛是秋水一般,舒雅的姿态配上浑然天成的娇柔,分明是个绝代佳人。许是翁归靡的目光太不懂得遮掩,解忧脸色一红,转过身去,对常惠小声道:“常将军,我们走吧。”
常惠温和的随在她身后:“解忧,看过了府上,还要去拜祭一下你父王的陵墓吗?”
一句话,传到尚未走远的翁归靡耳中,他牵着马缰绳的手突然抓紧,难道她是楚王刘戍的女儿?那个害死他弟弟阳孙的罪魁祸首?
翁归靡跃然马上,还不望回头张望一眼,心中憾恨陡然升起:“刘解忧,王嫂所受的种种委屈痛苦,实在该由你来承受!”
长安韩家药铺门外,翁归靡和呼莫牵着马,叩响了门环,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嗓音响起:“谁啊?”
翁归靡的心陡然提起,他愣愣的站在门外,那分明是王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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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归来:接下来很快会一一揭晓,大家元旦快乐!
第二章 伊人何在(2)
翁归靡愣愣的站在门外,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的眼眸紧紧盯着那扇红色木门,一抬头,赫然是霍俊月白色的青衫,还有他略略惊诧的俊颜:“王爷?快请——”
翁归靡大踏步朝门内闯去,一道青色修长纤细的身影消失在石头屏风后面,他几乎想也未想,上前一把抓住那只手腕,将她扭转过来:“王嫂!”
霍俊从后面追过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
就看到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带着一丝讶异,回头望着钳制住自己的男人,那逼人的气势吓得她脸色一白:“您——您认错人了!”
翁归靡的心陡然坠落到万丈悬崖之下,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幻觉,眼前的女子虽然穿着青衫,扮着男装,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青书,见过王爷。”霍俊在后面淡淡的开口。
女子冉冉下拜:“民女青书参见王爷。”
翁归靡若有所失的站在那里,尴尬的一挥手,转过头来,看到霍俊和呼莫,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王爷这边请——”霍俊指着一边的角门,前方带路,过了角门,一个精致的花园呈现在他们面前,几株桃花开的正艳,墙角一丛竹子,石子铺成的路绕过桃花,中有一个竹亭,一张红木雕花的桌上,还有一盘未散的棋局,横着一只玉笛。院子里传来隐隐的药香。
三人坐好后,青书捧上来清茶,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翁归靡,才悄然退下。
清风吹来,桃花纷纷落下,三人坐下,一会儿台阶下就落满了薄薄的一层,茶中也飘落了一两瓣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翁归靡看着满园春色,低声叹道:“怪不得王嫂生生念着回长安,如此意境,孰能忘怀?”
霍俊淡然道:“王爷此番是为迎亲而来?”
翁归靡眼底扫过一丝怨怅:“王兄哀毁非常,不能成行,特命翁归靡代为迎亲,不日即将启程。”
霍俊冷哼一声道:“自是常闻新人笑,何人留意旧人哭。”
翁归靡苦涩一笑,摇了摇头:“自王嫂去后,王兄日日悲悔,久已不闻朝政,常在寝宫独处,或在坟前默立,此番若不是大汉再降公主和亲,为了两国交好,恐怕王兄定然不允。”
霍俊刚要说什么,就听一阵朗笑声:“怎么霍将军,今日有客?”
就看着青书领着一位年轻的将军从角门而入,两个侍卫停在角门处,眼看就是熟客。
翁归靡、霍俊、呼莫同时站起:“卫将军!”
“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霍俊向前几步,迎着卫青进了竹亭,卫青器宇轩昂,看见翁归靡后,笑意更浓:“原来肥王大驾在此,卫青这厢有礼了!”
翁归靡也笑道:“卫将军不是即刻就要出征迎战匈奴了吗?此刻还有如此逸致拜访故友!”
卫青摇摇头,直率的说:“哪里是闲情逸致,我是专程为请霍将军出马相助而来,已经碰过三次壁了!这次希望王爷也助我劝劝霍将军,男儿正当立下青云之志,立功边疆,博得个书生封侯,名垂青史!”
霍俊拿起玉笛,眼底闪过一丝轻伤:“王爷、卫将军不必多劝,霍某早已看淡了功名富贵,纵然功成名就,名耀天下,在霍俊眼中却敌不过这几株桃花,一轮月色。”
说完,他拿起横笛,幽幽的吹起一曲,后院楼阁之上,一扇窗紧紧闭着,一个穿着白衫的女子,虽然是男子打扮,可是眼神清亮如水,仿佛凝结了几季的柔波,她放下手中的医书,轻叹一声,拿起毛笔,在一张竹简上写了几行字,递给一边的青书:“青书,帮我把这封书给霍俊吧。”
青书不解的看着她卷好,低声应了,悄然退下。
一曲吹罢,卫青脸上现出无比怅然之意,而翁归靡的脑海中居然又现出王嫂那双如水的眼眸,不知为什么,一到了这里,他就似乎感觉到王嫂的气息,仿佛她此刻就站在桃花树下,一如她站在胡柳前弹奏琵琶一样。
“霍将军,卫某自知不能再用功名来打动霍将军,只是伊稚斜登单于位不久,已经三番两次的劫掠我大汉边境,所到之处,必然烧杀劫掠,致使我大汉子民不得安生,避匈奴如避猛虎!倘若就此任由匈奴如此嚣张,而一味避让,只会增长他们的贪得无厌,让我大汉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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