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之中!当今天子力排众议,以武立国,正是为我大汉子民的长治久安为宗旨,霍将军若爱这一园春色,更当推己及人!”卫青站起身,一脸诚挚,动情地说。
霍俊的微微一动,这时翁归靡道:“我乌孙与匈奴原是宿敌,我祖父王曾备受匈奴侵扰,故决议与大汉结盟,此也定当是王嫂的心愿,王兄亦已决断与匈奴联军,倘若日后有需要相助之日,翁归靡定然万死不辞!”
这时青书悄然而上,斟好茶水,将一个竹简递给霍俊,又悄然退下。
霍俊打开竹简,看到上面的几行字,脸色慢慢变了,翁归靡和卫青正在好奇之时,霍俊已经将竹简放入袖中,长叹一声:“多谢卫将军抬爱,霍某愿效鞍前马后。”
卫青大喜,一把握住霍俊的手腕,朗声道:“太好了!卫某缺的就是霍将军这样有勇有谋的先锋大将!你我早是知己,如今更是心腹亲信!卫某等将军已非一日,既然将军已经决定,那我们明日辞别皇上,立刻启程!”
翁归靡看着霍俊的袖口,眉头微微蹙起,端起手中的茶碗,抬头望了望这座庭院,不远处的小楼,让他心中疑惑更深。
闲坐片刻,卫青告辞而去,而翁归靡亦回质子府而去。
霍俊缓缓的拾阶而上,来到阁楼之上,对青书道:“替我通禀一声。”
不多时,门打开了,白衫女子转过头来,霍俊弯下腰去:“公主——”
第三章 和亲?赐婚(1)
房间中,伊人放下手中的医书,淡淡一笑,苍白的脸上尽是慢慢的忧伤:“霍俊,这里哪里有什么公主王妃,你还是叫我细君吧。”
指着一旁的藤花椅,柔声道:“坐吧。”
青书下去端上一盏红枣血燕,一盏清茶,放在藤几上就退下了。
霍俊端起清茶,看着氤氲的香气,轻声道:“公主,袁无算已经卜过,三年公主就会得知长夫的音讯,所以——”
细君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或许只是安慰之词吧,你不必挂虑我,就尽管放心的启程吧,疆场之上,才是你的天下。”
霍俊突然翻身半跪在地:“公主——霍俊宁愿老死田园,只求能默默陪伴在公主身边。”
细君缓缓起身,将霍俊扶起,看到他手腕上已经平复的烫伤疤痕,轻声道:“霍俊,我早已经放下了曾经的怨念,想得最多的都是当初你月下吟诵《秦风?无衣》时的模样,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你该有你的人生,而我的心,已不会属于任何人——所以,放心的去吧,我会在这里,等待那个几乎不可能的音讯。”
霍俊对望着细君,眼底的情伤早已遮掩不住,他知道凡是她决定的,就不会再更改,正如她刚才竹简上所写的——
“那就当为我送行吧,我们再合奏一曲。”
细君取下墙上的琵琶,霍俊拿起玉笛,两个人对望一眼,一笛一琵琶,杨柳依依,雨雪霏霏,仿佛是重回了几年前,只是心境都发生了变化。
细君已经闻知一切,她的心真的不会痛吗?苦涩的笑意浮上唇角,恍若一朵绽放在月光下的桃花,他的心那般狠,或许真的要另一张白纸,才会让他甘愿放下所有的仇恨吧……
心头的疼痛慢慢漾开,闭上眼眸,仿佛听到一声娇嫩的哭声,她的长夫,现在到底在何处?长安最有名的卜者袁无算,在她回来的第二天就被霍俊请到府上,明知道他或许受了霍俊的买嘱,可是从他口中说出,三年她就可以得到长夫的消息时,她宁愿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天涯之大,她在哪里?
琵琶曲调幽幽传出去,墙外伫立着一个鹰扬沉毅的男子,当他听到隐隐的琵琶声,眉头蹙得更紧,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吗?
扭过头,看着一脸不解的呼莫,翁归靡轻声道:“呼莫,你听到了吗?”
呼莫愣愣的摇摇头,翁归靡回望一眼韩家药铺,埋下无数疑惑,前往皇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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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金殿上,刘彻高高在上,望着金殿之上,冉冉走来的翁归靡,身高八尺,天生自然气度,虽然身上并未携带任何武器,一身普通的朝服,玄色的衣服绣着烫金的掌纹,袖口依稀透出白色的内衬,额冠之下,是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孔。
纵然是踏在金殿之上,竟然长驱直入,自然生就一身潇洒。
直金阶下,翁归靡半施一礼:“乌孙国使翁归靡参见大汉皇帝,祝汉皇身体安康,长乐无极。”
刘彻唇角浮上一丝微笑:“免礼,赐坐!”
翁归靡称谢一声,已有黄门搬来座椅,翁归靡坐下后,就听刘彻朗声道:“今日本朝有两件大事,均关系国家大事,一是卫青封帅,于午时启程伐匈奴,朕将亲自送行;二是乌孙国主特派国使前来求亲,以续两国之好,朕心十分快慰,此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故特设国宴,为两位送行!”
翁归靡淡淡一笑,站起身来:“多谢汉皇陛下,翁归靡闻说楚王有女名解忧,才貌双全,倘若是这位公主前去和亲,那实在是我乌孙之大幸啊!”
刘彻皱了皱眉,看着翁归靡的脸,眸色深沉,这时一个年轻的将军突然闪出行列:“陛下,臣常惠有事启奏。”
翁归靡淡淡一笑,正是那天陪着那女子的男人,看来他的猜测完全没错,那女子果然是楚王的女儿刘解忧!
我保跟跟联跟能。“何事?”
常惠翻身跪倒:“陛下,解忧公主年纪尚幼,况且不谙世事,恐怕难以担当此和亲大任,还请陛下三思!”
翁归靡站起身来,淡然的看着刘彻:“陛下,按照汉礼婚姻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昔日张骞为媒,我乌孙以五百骏马为聘,得陛下之允,有幸娶得江都公主,我王兄为此立下盟约,只要他在世,绝不与大汉在兴兵戈。可惜天妒红颜——”翁归靡说道此处,声音略有沙哑,但他继续道:“虽然如此,我乌孙与大汉修约续好,诚意更胜往昔,今翁归靡亲置汉庭,更以千匹好马为聘,还请陛下成全!”
一句话说的不卑不亢,既暗示了和乌孙和亲的重要性,又凸显了大汉江都公主刘惜君的功绩,又给足了汉皇刘彻的面子,这让刘彻的唇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他素来喜好西域好马,加上战事将起,不过是一个庶出藩王之女,更何况乃是谋逆之后,他淡淡一笑,对翁归靡道:“朕原本打算让国使从众公主中自行择取,既然国使已有人选,朕成全就是!”
常惠惊诧的看着翁归靡脸上得意的微笑,心中升起一丝凉意,他能感觉到,那笑容绝非善意!
“陛下——”
刘彻一挥手,站起身来,少年天子,竟有一种慑人气势:“朕意已决,下旨赐楚王女刘解忧为解忧公主,即刻随乌孙国使前往和亲。众位卿家,随朕同去未央宫,摆酒设宴,为卫将军和乌孙国使送行!”
卫青走到翁归靡身边,两人对视一眼,携手同去,身后众官纷纷相随,而常惠则一脸怅然。
酒宴之上,卫子夫领着一个女子缓缓而上,翁归靡的唇角慢慢的扬起。
原本准备了众多翁主、公主,不料竟然选择了她!刘解忧从一进大殿,就感觉一道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悄然的抬起头,循着那针刺一般的目光望了一眼:怎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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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和亲?赐婚(2)
送行就在午时,一边是卫青、霍俊等人,金戈铁甲,整装待发,整个军队气势昂扬,何况天子亲自送行,更是呼喊着大汉必胜,声音齐震天地!一般庶民很难出人头地,而军功则是最大的一条捷径!
而那边则是翁归靡带着一队和亲使,连同一百人的送亲使,解忧坐在马车中,心中无限的忐忑,刚刚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要用眼神在自己身上扫两眼,居然都能让她感觉到恐慌,好在嫁的人不是他!
想至此,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皇后卫子夫始终站在刘彻身后,脸上淡淡的微笑,长发轻轻扬起,金凤朝服下是一张柔美温婉的容颜,只有在望向解忧的马车时,才流露出一丝淡淡的隐忧。
纵然位居六宫之首,纵然得到天子的宠幸,生下太子,可是在她内心深处,却始终如履薄冰,当李延年的“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唱起之后,她就知道,作为皇帝的女人,永远不要想着能够独得一份专宠,虽然他依旧爱着她,只是君王的爱,太过博大——
饮过三杯送别酒,刘彻意气风发,朗声道:“昔日我高祖皇帝回乡,曾高唱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返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今日刘彻受皇天庇佑、仰祖宗福祉,不但要守卫四方,还要威扬海外!让我大汉挺起堂堂脊梁!预贺卫将军凯旋归来!”
“凯旋归来!凯旋归来!”声势四起,擂鼓震天。
卫子夫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能够得到这样男子的宠幸,已经足矣,又何必计较来日得失?
翁归靡也暗暗点了点头,刘彻虽然年纪与他们相仿佛,身上却已透露十足霸气!
时辰已到,刘彻转过头,举起酒杯对翁归靡道:“你我两国虽然千里之遥,如今结为昆仲之好,《诗经》云,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兄弟既翕,和乐且湛。朕心快慰,特送上百工随行,还望两国往还,亲若手足!”
翁归靡听罢此番话,脸上不动声色,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意味深长的说:“棠棣之华,鄂不恚|,凡今之人,莫如兄弟。陛下说得极好!就此别过,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