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处理。”海清站在楼口,走上前来。
碧珠知道他既然是云大夫之子,定然医术高超,只得点了点头,悄然退下了。
海清关上房门,看着转过身来的长夫,她的胸前微微淋湿,鲜血已经开始晕染开,却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上药的意思。
“你,出去。”长夫轻颤着,指着门。
海清扫了她一眼,道:“把衣服换下来,到床上去。”
“你——你要做什么?”长夫又怒又羞,捂着自己的胸口,冷声道。
“长夫,你非要这样对我吗?”海清已经开始在药箱中找好了药,慢慢向长夫靠去。
他的气息带着致命的药草味,已没有了之前的冰寒,反而让她想到了送药给她的那个夜晚。不!不能去想!长夫脸色一白,冲口而出:“你要我怎样对你?如果不是你送来琵琶,我父亲怎么会突然发病?如果不是你要办什么重要的事,延误了时间,他现在或许早已没事了。你根本就是存心的。”
海清又上前一步,伸手去剥她的衣服,当然遭到了反抗,只是胸前的血颜色更浓了。
海清眉间戾气顿起,他冷声道:“你非要躲我吗?”
长夫冷冷的点了点头。
“我现在只是想为你疗伤,如果你想让我做的更过分,就尽管激怒我!”
长夫气得一甩手,一个巴掌落在海清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海清眼里的风暴更浓,他压抑住一切怒火,沉沉的说:“你是唯一一个打我的女人,但是我给你这个特例。不过,你别忘了我的话,你的命已经属于我,倘若它有一点意外,我就兑现我的承诺。不但让他们死不安宁,还要让所有你关心的人都死于非命。”
长夫颤抖的看着海清:“你——你不能。”
海清阴恻道:“怎么不能?我有的是毒药,你要不要让你的翰达试试看?”
“不!你——”长夫的手再次抬起,却无力的放下,泪水再次滑落,看的海清心头一痛,压下声调道:“相同的话,以后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把湿衣服脱了,躺到床上去。”
长夫扭过脸去,屈辱的解开外袍,安安静静的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眼角留下了两行清澈的泪。
海清拿着药瓶,走到床边,坐下后,小心的解开她的上衣,露出银色锦缎肚兜,害怕她着凉,被子一直帮她拉到胸口以下。
长夫的眼泪簌簌流下,她闭上眼睛,感觉到海清的手指轻轻的替她擦去了泪,心中的委屈更盛。
“我自己能上药。”长夫哽咽道。
海清的手指一顿,小心的替她擦过伤口,将药粉敷上,冷声道:“以后我会亲力亲为,早点睡吧,我去守灵。”
听到门关阖的声音,长夫的心坠入深渊,门外的海清也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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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韩家药铺门外,卫青带着二百将士亲自前来送行,霍峻、呼莫、霍明、翰达抬起棺椁放在马车上,覆盖着白色的绸布,一身素白的长夫默默的跟在其后,海清也穿着玄色衣衫,神情冷寂。青城带着质子府数十侍从尾随其后。
天阴沉沉的,有说不出来的压抑。车轮滚滚,几十米长的队伍,径直朝长安城外而去。
路人纷纷侧目,让开一条大路,城门打开,吊桥放下,远远的又走了一二十里路。长安城外,芳草萋萋,一望无垠,水雾尚未散去,凉意颇深。
去者日以疏,生者日已亲。
出郭门直视,但见丘与坟。
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
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
思还故里闾,欲归道无因。
再行一二十里,霍峻转向卫青:“大将军不必再相送,留步吧。”
卫青回望了一眼棺木,怅然道:“匈奴再挑战事,恐怕卫青又要北征了。”
霍峻眉头微皱,轻叹道:“战事不断,黎民涂炭,不知所争为何,竟这般看不透!”
卫青在马上拍拍霍峻的肩膀道:“霍将军,如今圣上喜开疆拓土,卫某也是无奈啊!只是匈奴犯边,不得不战,无关卫某功名,只是不想落入蛮夷之手。况且,从来武将,功高主忌,卫某身不由己!疾儿是个帅才,将来可取我代之,届时卫某也可以卸甲归田了!”
霍峻点了点头:“将军才德兼备,乃是不可多得的帅才,若为民能安居乐业,国不可不强,将军岂可轻谈退隐?”
卫青道:“人在庙堂,身不由己。卫氏出身贫贱,不过偶得隆恩眷顾,怎敢不舍身报效?何况只能如此,别无退路了。”
霍峻转向卫青,微微点了点头,后宫之中,卫子夫能坐稳皇后之位,除了母仪天下,贤德温厚之外,只怕卫青的军功也不容忽视。
恐怕军须靡对细君的感情,更为纯粹吧。帝王之家,岂能说清?
“大将军,去疾怎么今日未来?”
卫青道:“昨日他回府去了——”
正在说时,就见一匹红马飞驰而来,马上正是去疾,他脸上全是汗水,马蹄飞扬,瞬间来到卫青、霍峻身边,猛地勒住马缰绳,马前蹄扬起,几乎半立起来,马上的去疾双手抱拳:“去疾见过舅父!”
“疾儿,你这是——”
去疾脸色不佳,转向霍峻道:“在下有几句话对将军说。”
卫青见他二人到一边,不知说了什么,霍峻脸色变得很差,而去疾也厉声不止,霍峻拨马过来,对呼莫等人道:“呼莫,霍某有急事要办,就不能亲自为他们送行了!后会有期!”
说完拍马就向长安城方向疾驰而去。去疾也紧随其后,卫青不解的看着他们,只得对呼莫等人拱手道别。
长夫谢过之后,遥望着萋萋古道,脸上现出浓厚的悲伤来。
“公主,我们上路吧。”
雨归来:霍峻的故事在番外。不长,但很精彩
正文 尘埃落定(正文终)(4000+)
再过一天,就要到乌孙国境了。夜里,帐篷中,长夫守着灵柩,这里躺着她最爱的两个人,如今都抛下她,永远的去了。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父亲那双睿智、深邃的眸子,带着天然的霸气,扫过她时,就会袭上柔光,带着一丝宠溺:“我的长夫,也长大了。”
他是她对男人所有完美的幻想,甚至曾经偷偷想过,将来能找到像父亲那样的人,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也是好的。
恐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像父母那般恩爱的夫妇,父亲有时会坐在亭子中,娘亲静静的偎靠在他身边,一个伟岸,一个娇柔,夕阳在他们身上镀上灿烂的金光,在亭子中投下长长的光影。
他们珍惜着每一寸光阴,仿佛只是看看日落,看看花开,看看云起都是那么幸福。
为了这短暂的,甚至随时会破碎的幸福,她从来不曾见娘亲在父亲面前露出一丝丝忧伤的表情,除了无人时,才会轻轻的擦掉无意中滑落的泪水。
她再没有听过娘亲的琵琶声,可是耳边,似乎传来了一曲渐渐清晰的乐音。
难道是她幻听了吗?长夫从帐中站起身,听得那曲调居然那般揪痛人心,就在她的帐外传来。
长夫掀开帐门,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背对着她,望着一轮圆月,孤独的吹着笛子。
笛声幽幽,如丝一般缠绕在她的心头,她立在帐外,停住了脚步,是他?
海清渐渐的收住笛声,转过身,望着默然而立的长夫,她纯净的面容映衬着朗月的颜色,白色的衣裙微微扬起,脸上犹挂着泪痕。
两个人对望着,仿佛第一次相见时,海清抱着琵琶,兀傲的坐在客栈的栏杆处,旁若无人的弹奏一曲,而她则满脸泪痕,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满是怨怅的看着他。
“你也睡不着吗?”海清低声道。
长夫不想作答,转身就想回帐子,海清快走两步,一把将长夫拉在怀里,低声道:“别动。”
他的怀抱十分温热,抱得那般紧,让她都无法挣脱“放开我!”
“今天,是我母帝忌日。”海清低声道。
长夫微微一颤,没有再挣扎,合上了她长长的羽睫,不想开口,也不想看他。
“你看月亮——”海清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魅惑,他老老实实的抱着长夫,没有任何不轨的举措。
长夫无声的抬起头,看见草原上的那轮月,莹白色的光泽如牛奶一般,倾泻在整个草原之上,天地之大,突然觉得自己那般渺小。
月光那么清冷,如同谁的眼眸,冷冷的看着世态人生。
她一时也呆住了,风缓缓吹来,她感觉到微微有些凉,草拂着她的脚面,远处的马匹轻轻的甩着尾巴。
万籁寂静,偶尔能听到虫鸣的声音。
“长夫,月亮美吗?”海清低声道。
“你——你有心情赏月?”长夫想要挣脱他,却被他翻转身来,被迫与他相对。
“长夫,我们只有几十年,爱也好,恨也好,都会死去,那个时候,我们的尸骸就会腐烂,化成灰烬,一切都会随之湮灭。别再纠结了,好吗?”
长夫垂下头去:“可是,我不能把一切当做从未发生过。”他是罪魁祸首。
“那你也不会忘记,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对吗?”海清捧起她的脸,这十余天的折磨,让她几乎瘦了一圈,尖俏的下巴,让人无法不心生怜意。
长夫咬着下唇,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海清眸色一黯,一手搂住她的腰,深深的吻住了那张花瓣似的娇唇,那柔软的馨香,瞬间让他找到了情感的发泄口,他不顾她的躲闪,逃避,一遍遍加深这个吻,直到他们都气喘吁吁,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发生了变化,才放开她的唇。
“你——太过分了!”长夫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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