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那里,眼神落寞孤寂:“长夫,我最后问一遍,是不是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接受我?”
长夫颤抖的取出另外一个瓶子,递到他面前:“你先把这个服下去,我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海清接过瓶子,唇角似乎扬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你的答案没有变,是吗?”
长夫不敢看他,垂着头,低声道:“我不希望你死。”
瓶子再度粉碎,他的手被碎裂的瓷片弄伤,流下殷红的血滴:“长夫,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啊?”长夫心疼的看着他的手:“你别闹了,你的毒?”
“放心,我死不了,我的医术不知比你高明多少,何况,这点小毒,算不上什么。”云海清冷嘲的看着自己的手,他的眼中无比的沉痛:“看来就算我真的死了,你也不打算相信我,接受我,所以这条命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既然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消除你的戒心和仇恨,你走吧——”又一口血吐出来,可是他却微微笑着,从袖口中取出那一块失而复得的蛇坠,随意的放在桌子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看着愕然的长夫:“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真的可能会后悔的——”
说着居然朝门外走去。
“你的毒——”
长夫几乎本能的追了两步,海清把着门框,侧过脸来,似乎想要把长夫看的更清楚,他又扫向桌子上的蛇坠低声道:“如果真的关心我,就跟我走——”
看到长夫的表情后,他又恢复了邪佞的表情:“否则,就离得远远的。”
门突然推开,他黑色的身影晃了一晃,就朝楼下走去,听到楼梯咯噔咯噔的声音,长夫的心也随之起伏,她很担心他,真的很担心,他真的能解毒吗?
追到楼梯处,已经不见了海清的身影,她愕然的站在那里,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么放手,居然如此决绝。
翰达也沉默了,似乎对海清的举动有些触动,只是跟在长夫身后,嘴唇嗫嚅了两下,却最终没有开口。
长夫扶着栏杆,几乎站立不稳,他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才肯放下恩怨,才会相信我?”
“回答我。”
捂着心口,长夫的泪模糊了眼睛,是的,她无法回答,若不是他,父亲或许不会死,娘亲也不会殉情,可是父亲毕竟杀了他的母帝,可是她母帝却让他们一家骨肉分离,到底是怎样的恩怨纠葛,几乎让她乱成一团。
到底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
谁能告诉她?
翰达无声的来到她身边,低声道:“公主,我下去去看看云公子吧。”
长夫软软的依靠在栏杆上,默默的点了点头,她真的放心不下,倘若他真的出了事,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很快翰达又上了楼:“公主,楼下和门外已没有了云公子的身影,应该是走了——”
他走了?真的走了?那他就是没事了?为什么得知这样的消息,她竟然这么失落,他真的放下她了,之前那么执着,现在居然说走就走了,可是这样不是她所期望的吗?
呆呆的站在栏杆处,太阳很暖,她的心却很凉,很凉,也许一切真的都结束了,慢慢的挪着步子,回到房间,看到那个蛇坠,她不由自主的拾起,那翠绿色的宝石,散发着通透的光泽,仿佛是他的眼睛,带着邪佞的笑意,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溺。
指尖冰凉,那眼睛形状的吊坠,让她想起了那个雨夜,他拥抱着南晴,当着她的面极尽缠绵,心痛蔓延开来,她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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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到底谁的错?
楼下,仿佛桌子都在摇晃,海清扶着栏杆,唇角的血渍略略带着黑色,他体内是精绝王族的血统,百毒不侵,可是却抵挡不住心中的剧痛,他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出放手的决定?
她真的那么狠心,倘若是常人,此刻或许早已毒发身亡,可是他竟然不忍心,继续逼迫她走上绝路,既然她选择了自己服毒,就已经证明他的失败,无论怎么做,她都恐怕不会释怀。
长夫!你做的比我还绝!
海清的手一滑,眼看就要滑倒在地面上,突然一个女子搀扶住了他:“公子?”
当她的目光落在他唇角微黑的血渍时脸色一变,将他扶进了自己一楼的客房,打开了药箱。
取下面纱,是一张带着忧伤的脸,她看着那发黑的血迹,神色凝重起来,小心的端来水,倒入一些药粉给他喂下后,又取来毛巾,轻轻的为他擦拭了一下脸。
为什么,他会这么像那个人?
十多年了,为什么她还是忘不了他?
海清皱着眉,缓缓的睁开眼睛,他只是太过伤心,坐起身来,看着那双凝望自己关切的眼神,他淡淡的开口:“谢谢。”
说完就坐起身来,下了床,摇摇晃晃的想要离开。
那女子轻轻拉住他,指着旁边的药箱,示意他还要服些药。
海清苦苦一笑,摇一摇头,准备离开,可是,当他的目光无意中扫到药箱里的一卷书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医术的封面上赫然有一个云字,那字体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父亲的笔迹。
海清退了回去,伸手想去拿起那本书,那个女子却一把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然后似乎极其珍爱的将一块手帕将那本医书细细包裹起来。
“这本医书你从哪里来的?”海清开口道。
那女子似乎有些凝神,并未及时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那本书,抬起头望着海清,似乎在探寻什么。
海清有些头疼,突然听到外面的一个声音:“公主,我们回去吧。”
他站在窗子前,透着半开的缝隙,看着翰达扶着长夫下了楼,缓缓的从他眼前经过,长夫的脸似乎有些苍白,脸上还挂着泪痕,她这么快就要走了?是啊,她巴不得离开他,早点回到乌孙去,翁归靡让她居住在伊人殿里,让所有的族人都尊称她伊人公主,有那样的一个好叔王,她也会过得很如意,或许再过几年,她大些,再嫁一个哪个国家的王子,或者干脆下嫁给翰达,也好过和他一起过漂泊的日子。
女人狠起心来,是不是比男人还狠?
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全心全意依赖他的那个小女娃,那个时候,她一刻见不到他,就会怯怯的躲在栏杆后面,等着他,谁说也不听,直到看到他从前殿退下来,才会奔跑着来到他面前,娇声的喊道:“清哥哥——海清哥哥——”
看护的姆妈会告诉他,为了等他,她有时在栏杆后面要站好久,哪怕天气又多不好。
他看不了她哭,眼睛一红,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下来,紧抿的小嘴不肯发出声音来,明明委屈的不得了,却不敢放声。
那个长夫不见了。
那时她才三岁,被送到长安那家青楼的时候,她在陌生女人的怀里拼命的挣扎,喊着他:“海清哥哥——海清哥哥——”
他被母帝紧紧地拉住,不许他下马车,不许他将她一起带走,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长夫,哭着向他伸手,眼泪晶莹的落下。
“长夫——长夫——”海清的眼中居然笼上了一层泪光,他的记忆居然被母帝封锁,从此忘了他的长夫,忘了他记忆中最重要的人。
母帝,长夫是无辜的,为什么他们之间,只能这样错过?
眼前的长夫,依旧挂着泪痕,依旧似乎不舍的回望,难道她的心底也有那么一点点留恋?
相似的情景,再次上演,可是这次没有外人分开他们,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她选择逃离,他同意放手,他们是不是注定了没有未来?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不是一条真的无法跨越的鸿沟?
长夫——
海清的眼前升起一片迷雾,他的心一点点的冰冷,仿佛恢复了再未重遇长夫前的那种心境。
无限的萧索,无限的孤独,无限的悲凉。
紫苏望着海清的背影,心中的痛意越来越鲜明,沿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只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背影,缓缓的出了客栈的门。
长夫的脚似乎在门槛处绊了一下,翰达小心的扶着她,俩个人出了门,马还拴在门外,翰达扶着长夫上马,可是长夫却呆呆的回望了一下,是不是这一次分别,她真的就与云海清没有任何相见的可能了?
为什么这种感觉,让她有些熟悉,好像什么时候发生过类似的情景,可是她记不清了,只是感觉心很痛,他真的没事吗?他不会有事的,仿佛感觉得到他的气息,似乎还在客栈之中,可是回望处,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海清——
那个月下弹琵琶、孤寂的海清,那个抱着她滚下山坡的海清,那个陪她度过了人生第一次尴尬的海清,那个深夜里为她送来汤药的男人……
他的好,一一回放在眼前,忘不了他抱着她,看彩虹,他在玉器铺扯着她的手,说他要向她求婚,忘不了那个月下帐外,他吹的笛声……
如果现在让她来回答,她或许不懂那是不是父母那样,生死相随的爱情,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的心会这般不受控制的跳动?
“公主?”翰达也有些感伤的回望了一下客栈,来来往往也没有什么行人。
“哦。”长夫木然的上了马,任由翰达牵着马,走了不远,他又买了一匹,两个人缓缓的朝乌孙返回。
正午的阳光十分刺眼,长夫却想起了雨后天晴,他牵着她的手下山,与她共乘一匹马的情景。
是不是回忆越美好,想起来就会越心痛?
她错了吗?
他们错了吗?
到底是谁的错?
雨归来:这当然不是结局哦,雨还在继续更。大家原谅长夫吧,她还太小,而且海清也有他的骄傲和立场,他们的感情看来还需要再沉淀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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