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李小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眼祈树,不确定这话是真是假。叶飞扬又温言劝了几句,才听李小断断续续地说了,他的爹娘都不在了,去年有村里的人介绍他来京城一家酒楼干活,说是他家的亲戚,本来说好包吃包住,一个月给100文钱,可是那亲戚是个吝啬的人,每个月总要寻他一些错处扣掉俸禄不说,还越发的苛责他,住的屋子也一直是柴房。李小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有心想要换个地方干活,却苦无去处,今天一早因为头有些晕便起的有些晚了,结果被那亲戚的妻子骂了一顿,他一气之下,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想了又想,刚下定决定想要回村里,却看到叶飞扬这里在招人,心里有有些跃跃欲试,就想来试试,可又担忧京城里开店的都跟那亲戚一般。
叶飞扬没想到居然真有这样黑心的商人,以往他还只当电视剧是为了赚人眼泪故意把人弄的那么凄惨,如今却活生生看到一个!面前这少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很明显是长期被虐待的结果。祈树倒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他自幼见惯了世态炎凉,比这更凄凉的都有,当下只想既然这少年进了这门,那便是有缘,好生收留他便是了,别的倒真没想那么多。
倒是萧三目瞪口呆,继而怒火中烧:“堂堂天子脚下居然会有这等黑心商!那黑心商的店铺在哪里?”
原本该是最委屈的李小反倒成了最平淡的一个,许是这一年多来习惯了,向来胆小怕事的他哪里会说出那亲戚的店铺,再说,在他眼里,那位亲戚供他吃住,并没有责打过他,也算不错了。
看李小低头抿着唇就是不肯说出那家店铺的下落,萧三心里的火气愈发的旺盛起来,只想拎着那李小晃上几晃,他堂堂亲王给他出气他居然还不乐意!
祈树是最体谅李小的人,当下拦住萧三,劝道:“他既不愿说,自有他的道理,您且消消气,此事从长再议。” 萧三气哼哼地拂袖而去。
叶飞扬看着显然被惊吓到的李小,想到他一早出来,在外面站了一天,该不会没吃过东西吧?顿时把太后赏给吉祥的点心端了出来,当然,他也没忘记问问吉祥的意思:“吉祥乖,小叔叔肚肚饿,点心给小叔叔吃点好不好?”
吉祥倒是个大方的乖孩子,当下点点头,还趴在桌上把盘子往李小的面前推了推:“小叔叔吃,这个好好吃!”
李小其实也是个单纯的人,能感受到面前这些人对他的善意,小心地捻了块糕点咬了一口,顿时眯起了眼,果然是好好吃的点心!好吃的舌头都快要咬掉了!三两下把手里的那块吞了下去,又捻了块另一个盘子里的,很快,每样他都尝了一遍,然后就放下手,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些糕点,再度低下头。
这模样看在叶飞扬眼里,更是觉得心疼:“怎么才吃这么点,比吉祥都吃的少,喝些茶,再吃点。”
李小饿得很了,被劝了两句果然又吃了些,不过到底还是没敢放开肚皮吃。叶飞扬也没再继续劝,反正就快要到吃饭时间了,少吃点垫垫肚子也好。瞅着这少年似乎放松了些警惕,叶飞扬提议道:“既然已经决定在我们这里干活儿,那边你也总要去说一声的,免得人家担心,再说,你应该也还有些东西在那儿,顺便一起拿过来,今晚起,就跟我们一起住吧。”李小愣了愣,看看这空荡荡的屋子,眼里有些困惑。
叶飞扬又道:“这酒楼还没盖好,你随我们一道去家里住。等会儿我们先去帮你拿了东西,再一道回家,可好?”
李小到底是涉世未深,心思还比较单纯,一时间没察觉到叶飞扬话里漏洞,等跟着他们一起上了马车,这才想起,若是一道去拿东西,那岂不是就暴露了那酒楼的位置!可如今都上了马车,再说什么不是迟了?
看出李小坐立难安地模样,祈树道:“你若不愿,我们便不会找他麻烦,你只管跟他告别,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好。”
李小连连点头:“谢谢祁将军。”
祈树笑道:“叫我祁大哥便好。”
“谢谢祁大哥。”
吉祥窝在叶飞扬怀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出现的小叔叔,目光不经意与他撞上的时候,小家伙立刻毫不吝啬地奉上大大的笑脸,让李小的心里更加的安稳起来。
马车是按照李小的指示走的,距离叶飞扬的酒楼有两条街的距离,叶飞扬前天还来吃过一次,晚上拉了回肚子。马车就停在酒楼后门,李小说了声就下车了,叶飞扬和祈树则是坐在马车上看着,并没有下去。
李小站在门外敲了好久,久到祈树都皱了眉的时候,那门倒是开了,不过随即便有一包东西被丢了出来,就听那人尖酸地语气:“哟,还当是谁呢!怎么?走了又想回来?你当我们这是菜园地吗?我们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座大仙。”
李小被这包裹砸的愣愣的,面前的门又砰地一声关上了,他咬着唇没出声,想起身后还有人等着,这才蹲□来收拾已经散开的包裹。
叶飞扬见状,也下了马车去帮忙,走近李小的身边,却看到他正在发愣,叶飞扬蹲□子就看到李小眼圈儿都红了,他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李小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来时把家里的地都卖了。可现在银子不见了,还有我娘留给我的东西。”
叶飞扬心惊,连忙跟随后过来的祈树说了,祈树皱着眉,上前再度拍起门来。里面的人许是知道李小要来闹,偏就不开门,祈树等了半天,猛地后退一步,抬脚重重地踹过去,只听里面哎哟一声,祈树一脚踏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跌坐在地的女人,正是刚才扔包袱的那个。
“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来这里撒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急冲冲地走过来,在他身后跟着一群家丁模样的人,纷纷把祈树半围了起来。
祈树冷哼:“这是什么地方?我今天倒是要会会。”
李小看着架势,走到祈树身后,拉拉他的衣袖,小声地说:“祁将,祁大哥,算了,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不用帮我讨了。”
叶飞扬拉着李小,安慰道:“那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当然要讨回来,有我们在,别担心。你先告诉我,你母亲留给你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李小小声地说:“就是一个银镯子和一个玉簪子,镯子不要紧,可那玉簪子是祖上传下来的。”
祈树自然将李小的话听在耳里,目光一扫,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女人头上不正插着一根玉簪子,当下道:“是不是那个女人头上的?”李小透过他的肩膀看了一眼,小小的嗯了一声。
那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看到祈树身后的李小,哼了一声:“我倒是谁,原来是你这吃里扒外的,我看你可怜,好心好意收留你,供你吃住,你居然还找人来踢我的场子。”
祈树冷声道:“他本是想来与你辞行,谁知还未进门,包袱就被人丢了出去,里面的银两和首饰也不翼而飞,掌柜的,把李小的东西还来,我们便走。”
“你这意思,是我贪图他的东西?我堂堂云香楼的当家会看得上他那点儿东西?”
祈树不为所动:“你不贪,自有别人贪。”说着,目光落在那个带着玉簪的女人身上,“你头上的玉簪就是李小的吧。”
那女人看到自己人多,当下一挺胸,开始撒起泼来:“你乱说什么呢!这是我男人买给我的,你去打听打听,我都戴了好几年了,怎么就成那小子的了!”
叶飞扬忍不住道:“李小在你们这里干了一年的活儿,你们分文不给,如今他要走,你们还那他仅有的一些银两,你们这样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们不要信口开河,这里是京城,凡事要讲证据,说我们拿了他的东西,证据呢?我还说他偷了我的衣服!他身上穿的,就是我的衣服!你们再闹,小心我抓他去报官!”
一听要报官,李小便被吓住了,声音也有些高,隐约带了些哭腔:“这衣服是你给我的,你说我衣服太破,就给了我两件旧衣裳,我没偷!”
两撇胡子立刻揪住这小辫子:“哟呵,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还敢顶嘴,去把他给我抓起来,送去衙门报官!”
祈树道:“你们去马车上呆着,这里有我。”
“你小心些。”叶飞扬知道祈树的本事,叮嘱了一声,便拉着李小去了马车方向,让那马夫去帮祈树,他则在一旁担忧地远远看着。
“小叔叔,你怎么了?”
听到吉祥的声音,叶飞扬转过头,这才看到李小正吓得发抖,连嘴唇都白了,心知他是害怕被抓去报官,当下连声安慰:“别担心,你不会被抓去报官的。”
那边祈树没花多久功夫就解决掉那些家丁,接过那女人战战兢兢递过来的一些碎银和银镯子玉簪子,沉声道:“人在做,天在看,凡事不要做太绝了。”
那两撇胡子眼睁睁看着祈树离开,这才停止叫唤:“快去陈府,告诉陈大人,祈树无故伤人。”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啊
到底这么热的天,三天两头停电是为哪般啊!
热死人都不偿命的呀
嘤嘤嘤
147 完美的人
第二日早朝时;众臣们照例先讨论了一番今年水涝旱灾的情况以及相应的预防措施;皇帝照例等着大臣们争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这才不紧不慢交代了几句。最后,依然是那句“有本早奏;无本退朝”的话;等了一夜都在等这一刻到来的陈如海立刻出列,手举奏本,躬身道:“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祈树恃宠而骄;在京城中横行霸道,胡作非为;月余前在闹市中强行占人土地,昼夜施工,扰民不安,昨日更是冲进百姓家中,肆意殴打百姓,夺人财物。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实在是胆大妄为。”
此言一出,群臣微动,这陈如海当真是决然,这皇帝再怎么不待见祈树,也抹杀不他两度救国于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