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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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风流-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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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听见耳畔传来一声压抑的低泣,还夹杂着几声不要的求饶声,言临素听得清楚竟有几分似首辅赵甫的声音。他放缓呼吸前行几步,耳边又传来一句,赵爱卿莫非是想把人都引来吗?那声音中带着喘息,竟然是皇帝的声音。
言临素抬眼看去,隔着桂花树的枝叶,不远之前,正有一个人为人自背后按在可堪两人合抱的树干上。
月光自枝桠间洒下,正照见他紫色的一品官袍。
言临素听到赵甫又发出一声低泣,哀告道不要,他眉峰一挑,将手按上腰间的剑柄。
言临素身形未动,便为人按住剑鞘,他目光微抬,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月光下,朱永宁的目光看上去有几分幽深,缓缓向他低下头来。
“你……”言临素微微抬眼,便为朱永宁拉住袖子,在耳边低语道:“你不要命,也别浪费了赵大人的苦心。”
小王爷的声音带着几分霸道,鼻息微带着湿热的潮气让他心头一颤。
下一刻,朱永宁便将他按在树干上,扶着他的背,温热的唇将他的含住。
言临素,“……”
“什么人?”那边的人已经为他们惊动。
朱永宁柔软的舌扫过他的唇瓣,将低语都吐在他的唇间,“叫出来。”
声音霸道得不容拒绝。
言临素,“……”
言临素觉得小王爷的手牢牢地扶在他的腰间,隔着衣细细地摩挲着。
温热而结实的肌肤隔着衣服相贴,为他的气息所笼罩,言临素心跳得很快。
脚步声往这边而来,他终是发出了第一声低吟。
“什么人?”那人又低喝了一声,是皇帝的声音。
言临素口中挣扎低吟,数着脚步声差不多了,一把推开朱永宁。
二人分开之前,言临素发觉朱永宁抵着他的那部位已经硬了。
皇帝已经走到他们面前,龙袍下摆带着可疑的褶皱,“嗯?是你们?”
朱永宁低喘了片刻,跪了下去,“惊扰圣驾,是,是宁儿心喜言大人许久,见言大人不胜酒力跟了出来,方才一时意乱情迷。”
皇帝见言临素双颊微红,一双眸子中露出悲愤之色,倒是别有味道,笑道:“一段风流冷处着,言大人,永宁对你的心思可不只是知己啊。”
言临素目光微抬,看向皇帝,“下官也是堂堂男儿,若是不愿怎可相强?”
言临素话中有所指,那边人影已经不见,看来赵甫已经走了。
皇帝微抬手,哈哈一笑,“人不风流枉少年,言大人别放在心上。”
朱永宁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是宁儿无状,皇叔莫怪。”
皇帝自然不怪。

二人也不再回宴,言临素与朱永宁一人一匹马踏着月色,出了宫门。
朱永宁道:“言兄这月色正好,我们去郊外走走如何?”
言临素不想与这人有过多牵扯,认识越久,要与这人了断恩怨之时,拔剑便不够干脆利落。“时候不早了,王爷请回吧。”
朱永宁似没看出他的拒绝之意,笑道:“言兄,我也正要趁此与你说说这京中之事。”
言临素听他如此说,倒也不勉强,打马与他一同出城。
城外江水辽阔,天低星淡,二人并辔在江堤上走着。
朱永宁道:“言兄可知这赵首辅在京中有扫榻首辅之称,皇帝对他觊觎已久,甚至已经得过手,你就算今日出手,也救不了他。”
言临素道:“我在山中曾听山主说,赵大人刚正清廉,也颇有进退手腕,是朝中难得的栋梁之才。”
朱永宁笑道:“那又如何?你也看到了,似今夜这般,赵大人迟早不是被熬得油尽灯枯,便是为这皇帝气死。”
言临素心情有些沉重,一时沉默下来。
朱永宁勒马在江边停下来,指了指对岸示意言临素看,又道:“你看那座山上有一座停云亭,二十年前皇帝初登皇位,得内外辅相助。他们三人曾是最好的朋友,那时经常在这里把酒论政,没有君臣之分,那里还留了皇帝手书的一副的对联:得知己三人,看江山万古。那时的皇帝也并不是这般模样,直到十五年前……”
言临素听他正经说事,脸上的神情也有几分肃然,“这十五年前发生了何事?”
“十五年前,大臣们因皇帝专宠内辅,冷落后宫一事上书,后宫之中由来都是各方势力争夺之地,历代皇帝都不能让不该冷落的被冷落,谁雨露多沾了都足以引起外廷争斗,何况内辅一介男子独得专宠,后来连居于凤仪台的太后也惊动了。有人密谋废了帝位,皇帝毕竟是皇帝,一旦在了这个位置上,都有些虎威,皇帝以霹雳手段处决了一些大臣,强势弹压下去。”
言临素问道:“那袁清年?”
“后来,皇帝发现袁清年竟也是密谋要废他的人。”
言临素一惊道:“怎么会?”
对于当年的事,他也曾问过山主,从来得不到答案,不想今夜却从朱永宁口中听到这番话。
“证据确凿,袁清年也供认不讳,而督察院也被证实与此事有关,所以……你爹也被问斩。”
“这是为何?”
朱永宁道:“我父王这些年一直在查证此事,终是发现袁清年认罪之前曾见过凤仪台太后派来的人,也许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以自己死于皇帝手中,保住他的皇位。这些年皇帝一直带着极深的怨气,凤仪台那位一死,便再无人可约束他。皇帝如此待赵甫,是因为当年的人已不在人世,他的一口怨气只能着落在他身上。”
言临素轻轻一叹。
“这件事,赵甫赵大人也知道,他曾对我父王说过,宁可他承了皇帝的怒气,也不想陛下毁了他自己,也毁了当年袁清年在乎的一切,包括这大宁的江山……所以方才赵大人纵然处于那般难堪的境地,也并不需要你拔剑。”

言临素一叹复又道:“是我鲁莽了,多谢小王爷。”
朱永宁笑道:“哎呀,言兄你我已经如此熟悉,何必如此见外。那停云亭便在对面,言兄可愿与我去看上一看?”
熟悉?言临素忍不住冷笑。
二人纵马过了江,朱永宁当先打马上岸,见星斗如覆,披落言临素红色官袍上,想起那日在江州曾与此人戏言着什么朱紫姚黄,此刻看来红色确实颇为合适。
山势不高,言临素沿着山路打马而来,转眼已到了亭子前。
这停云亭依山伴江,视野开阔,可见不远处的皇城灯火。
朱永宁下了马,走入亭中,回头见言临素跟在他的身后,指了指那片灯火道:“此处看去,最高的那片灯火便是皇城,东边便是凤仪台。太后虽是女流,但年轻之时便辅佐先帝,待先帝崩后,北燕铁蹄犯边,她力排众议自草莽之间拔曜孟武,保了这江山不失。二十年前她还政于皇帝,只带了三名侍女退居凤仪台。”
言临素既然要入朝,这一段旧史也曾听说过,此刻听小王爷说起此事,倒也一叹道:“太后为江山计,以为劝了袁清年牺牲,可保江山太平,可不曾想却让这江山多了个疯狂的皇帝……”
“十年前,太后崩了之前,曾传了一封信与我父王,上面只有八个字,天意算尽,难料人心。”
言临素目光似探究着什么似地落在他脸上。
朱永宁低笑道:“临素上一次如此看着我,本王记得还是在江州。”
此刻四野皆静,只剩下朱永宁低沉醇厚的声音。
言临素目中现了锋芒,“王爷那夜诈我传功,如今看来倒是大好了。”
朱永宁道:“本王所习的武功缺的便是言兄师门的这桩心法,言兄大方,本王感激。”
言临素觉得此刻再要与这人计较那些谁占了占谁便宜的事,但对于一个全不知脸皮厚为何物的人,倒也是自寻烦恼,若要说与他刀剑了恩怨……
“言兄,你且慢与我刀剑相向,所谓侠不以武犯禁,轩辕山的刀剑既出,不说护国卫道,也该为世间除却祸害,本王自问还不至于劳动言兄。除非言兄因为那一晚……恼羞成怒……”
言临素有点无话可说,实在也不想再说。
朱永宁见言临素转身出了亭子,翻身上马,打马下了山岗。
夜风清凉,翻飞起他的衣袖,朱永宁看着言临素离去,马上红色的衣袍如暗色的火一般燃烧。
天意算尽,难料人心,他将两句在心头一念。
玩味一笑,眸光若桃花灼灼,堪可扰乱一江春水。

皇帝第二日便为督察院派了活来,江南生辰纲,江州杀人劫镖的案子都着落到言临素身上。言临素交代了谢若之、江山、小阮和刘志贤看家。
谢若之可以多与士子往来,反正春闱在即,顺便下场考一考,中个探花,也给督察院长个脸。
自从宫宴后,愿意和督察院多走动的官员变多了,刘总管每天都忙,很忙。
言临素换了一身便装,手中拿了一柄折扇,带了画刀一同下江南。
下江南的船已经停在码头,一艘楼船,刑部尚书候在船边。
言临素拱手道:“李大人,劳您亲至。”
李尚书还礼道:“言大人客气,我也是奉皇命相送。”二人见过礼,李尚书又笑道:“言大人且等等,与您同行的还有人。”
言临素正要问,便听岸上喧嚣之声,他抬眼望去,一位身着朱紫劲装的男子骑于马上,身旁还跟着些家丁奴仆。
言临素认得正是君阳侯,江南生辰纲失窃之后,君阳侯曾奉圣旨去探过一次,虽然并不曾探得什么,但总算是轻车熟路,便也领了圣命与他同往。
君阳侯有军功,颇得圣宠,骄横跋扈,和他同行只怕并不大愉快。
言临素一笑见礼,“原来是侯爷。”
君阳侯傲慢地在他身上一转,轻轻一哼道:“原来你便是言临素,轩辕山的面子果然好用,寸功未建,一入朝便给了你换了个三品的官当。”
言临素轻笑,合起手中折扇,拱手道:“多谢侯爷夸奖。”
君阳侯冷冷一哼,带了十余人上船,占了楼船的上层。正牌的钦差言临素好脾气地去住了下层。
船行了数日,已经离江南不远,他们这一艘船终于遇上了第一波劲敌。
言临素听到箭划破夜空的风声,他拿了手中的剑踏上船板,画刀也已站在了船头。
此为朔日,江上起了雾,着了火的箭矢划破夜空,照得船舷这侧忽明忽暗。
紫袍的君阳侯也出现在楼船上,身侧站了数名张弓搭箭之人。
那数人扬声道:“君阳侯在此,何方鼠辈敢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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