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承君剑锋有一瞬的迟疑,反应过来,威势更猛,“未免裳儿哪日糊涂,朕先将你除了!”
段衍生一瞬间有些无望。
“皇兄暗地里潜伏的人马,不妨也一起上来吧。”
纳兰承君一愣,随即御剑果决,直向段衍生刺去。
那人一身白袍,一动不动,像是就等着剑来刺。纳兰承君见她一瞬安静下来,闭目凝神的样子,突然有几分皇妹的影子。他拿剑的手逗了一下,只听一声穿破血肉的清冽声传来,待他回神,段衍生左肩上堪堪插着一柄长剑。左肩被穿透,白袍染血,格外刺眼。
纳兰承君终于冷静下来,鲜血沿着长剑一滴一滴落在尘埃。段衍生不理会肩上鲜血直流,抬眸笑道,“难怪裳儿总说,皇兄文武双全。”
那笑容,让纳兰承君一刹那看作是裳儿在对着他笑。
皇兄文武双全,定会是我北离日后的一代明君!
小小的人呀,说出的话是那样的笃定。穿着红色裙衫的小裳儿,笑得是那样的明媚。她唤皇兄时,就好像天空都是一片晴朗。他的好妹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段衍生静静的望着君王,等待着。
纳兰承君神情微动,看着白袍上的鲜血,拿剑的手轻颤。
皇兄为何要伤他呢?皇兄难道不疼裳儿了吗?
成年后的裳儿含着泪眸问他,皇兄为何要伤他呢?
纳兰承君恍然惊醒。“你。。为何不躲?”
段衍生明媚笑道,“裳儿的好皇兄,不为天下,不为世人,为了裳儿,就不会杀我。”
她说的笃定,可是,若非最后一刻,他想起裳儿,恐怕,这长剑便不会是插在他的左肩。
纳兰承君一把将剑拔出,段衍生吃痛蓦的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捂着伤口处。有血从指间透过来。
段衍生问纳兰承君,“皇兄可愿听衍生说话了?”
纳兰承君看到现在,也算明了。段衍生的武功他是知道的,能伤在他的手上,显然是不愿与他动手。这一切,为了谁,自无需说破。
“朕听着。”看在裳儿的面上。
段衍生忍痛从怀里掏出一角锦衣,“这,是裳儿给皇兄的。”
纳兰承君闻言,急忙接过。只看到的那一刻面色惨白,血书上端然留着纳兰红裳的字迹。他的好妹妹,在这样的紧张关头对他说,求。
段衍生合上双眼,不忍看纳兰承君面上痛楚。
求。
纳兰红裳留给自己亲哥哥的血书,是在恳求。
求你饶过她的性命,饶过她的国。
纳兰承君一代帝王,年轻的帝王,瞬间像是被人抽去浑身的力气。偏偏,这将他浑身力气抽去的,是他的亲妹妹,他这一世励精图治想要护卫的唯一亲人。在他将要一雪前耻之时,对他说,求。
可以失望吗?可以不应吗?
纳兰承君一瞬溃败。
此时的段衍生唇色有些发白,鲜血浸满五指。
半晌。纳兰承君苦笑,“便是因此,要朕杀你,不惜赌上性命吗?”衍生不语,他继续说道,“你二人。。。当真。。绝配呀。”
声音轻的像一阵风。一个求他,一个信他。帝王难为,做兄长的更加难为呀。
纳兰承君沉默良久,望天说道,“妹妹有所求,做皇兄的怎能不应?罢了。。。。”
一阵风吹过,纳兰承君心神哀伤纵马远去。
段衍生终于放心的一笑,容色疲惫,“裳儿,谢谢你。。。”随后,晕倒在无人的小径。
虎牙山上,赤静静守着,回想着段衍生吩咐的话。
“午时三刻之后,无我暗号,三十万大军,回!”
赤站在虎牙山顶峰,这午时三刻已过,依旧没有看见惊世金芒,想来,公子解决问题了。
赤转身,这三十万大军从哪来便回哪去吧。
☆、第66章 得安平云偿赴关(倒v)
第六十六章:得安平云偿赴关
“皇兄!”纳兰猛地坐起身;白日惊梦。
她究竟梦见了什么;引得如此慌乱,流苏问起;她只摇头不语;神情里是极为克制的忧虑。
纳兰红裳抚上自己的左肩,她记得;梦里的阿生肩头就插着一柄长剑,持剑的是自己敬爱有加的皇兄。这是一个可怕的梦。
她忽然想起自己咬破指头写下的血书,她求自己的皇兄放过,纳兰思虑,终是流下了一滴泪。
父皇驾崩;就是她与皇兄相依为命;共同掌管北离。如今;做哥哥的要征伐天下,拓展北离,自己帮不了他什么,还要求他放过云桑。纳兰红裳深深的感到无力。“皇兄。。裳儿不该。。。”泪淋湿了眼眸。
待她从哀伤里醒转,倏的忆起梦境里的一幕,顿时呼吸一滞。“流苏?”
流苏一直守在纳兰红裳的身边,权当作对段衍生的报答。“纳兰姑娘有何事?”
纳兰红裳声音微颤,“边关可传来消息?”
问边关,问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的兄长和心上人。流苏晓得此理,沉吟开口,“今日,段城主率云桑军士在哆哆关与北离决战,尚未有消息传来。”
纳兰喃喃自语,“决战?”她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流苏见她神色有异,不由的也有些担心起来。
与此同时,哆哆关,云桑将败之际,纳兰承君突然归来,不顾独孤善死谏,硬是撤兵,归国。
“皇上!千秋大业就在咫尺,这兵不能撤呀!!”独孤善跪在地上,言辞切切,衣袍上还沾染着厮杀留下的鲜血。
纳兰承君冷面,拔剑朝着一旁的坐骑砍去,烈马痛吟,半截马腿落在地上。“朕心意已决,撤!”
一字撤,从喉咙里发出来,咬牙切齿。
诸将望着地上淌着温热血水的马蹄,不敢劝。
于是,在云桑将士以为要血战沙场,为国捐躯时,北离,撤兵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好在,云桑,是保住了。
“将军!将军!北离撤兵了!撤兵了!!”荆觉言脸上满是血水,乍一看去,就像个血人。钢刀卷刃,同样的,也是沾满了鲜血。
“撤兵了?”他问。神情迷茫。
“是呀,不信将军听!”
荆觉言听着耳边的号角声,有巨大的喜悦从心里泛开。“哆哆关,保住了?”
“是的!将军!”小将欣喜的回道。
战场上,面对着北离的突然撤兵,数万的兵士仍旧死死握着手里的兵器,直到北离三军撤退,这些人才反应过来。
北离,撤了?
然后,数不清有多少人扔掉手中的利器,三五人的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撤兵了,终于撤兵了,俺可以回家见爹娘了!”
“这仗打完了?老子终于捡了一条命回来呀。。。”
整理沙场,将死在哆哆关的将士掩埋,边关二十万大军,死了八万,伤了三千,秦峰大将军死在独孤善手上,荆觉言特意厚葬。
“段城主可找到了?”寒光大将军快步从座位上走下来,急忙问道。
为首的小兵不敢答话,眼圈微红。
“老子问你呢!找到没有!”寒光急了。
小兵含着泪光大声回道,“没有!请将军责罚!”
“没有?怎么会没有!”寒光震怒。
“有人看到惊世公子约北离君主一战,回来的只有北离君主,找不到惊世公子!”
怎么会找不到?寒光厉声喊道,“找!找不回国之功臣,三军不回!”
他事知道诺王对段衍生的维护的,况且,若没有段衍生出现,这哆哆关怎么能相安无事?
寒光将目光放到荆觉言身上,“王爷,您看。。。。”
荆觉言负伤在身,胳膊上缠着白布,但精神却是好的。只见他沉吟片刻,“找!”
寒光眸光一亮,“是!”
边关的风是冷的。当段衍生睁开眼醒来,见到的是一个美貌的女子,隐约熟悉。
眉目,温婉,素雅淡薄,不是云偿又是谁?
这个背影,突然让她想起之前的一幕。“当日救裳儿的,是你?”
女子轻笑,“不知段城主说的是竹林一战,还是绝顶山一战?”
段衍生默,挣扎着从榻上起来,猛然惊觉自己的伤口被处理好 ,就是衣服也被换了?
她不顾伤痛,从榻上走出几步,走到云偿面前,无奈笑道,“偿宫主已经知道了?”
云偿望着眼前俊美的女子,终是可是解释为何初见,她欲探脉搏,此人会和她动手,也可以解释,为何段衍生美得让人汗颜。云偿在心里叹道,原来是女子呀。
她静静的望着她,倒映着段衍生精致的眉目和微微苍白的俏脸,轻声说,“先喝了这碗药吧。”
段衍生明白是云偿救了自己,可是,身在焚琴宫的云偿又怎的会在边关之地出现呢?
云偿心思通透,“来采药而已。”
说是采药,哎,不过是云偿脸皮薄,不愿承认罢了。
段衍生将目光转到自己的衣服上,同样是柔软洁白的衣袍,可是,却是女子的服饰,她迟疑问道,“那。。这是。。。”
云偿见她指着身上的白袍,心中一乱,饶作镇定的回道,“是我的。”
段衍生面色微红,神色尴尬。
云偿见她如此,更是不再看她。
商儿呀,若段衍生是女子,你又会如何呢?
她不问自己,问云商,哎,云偿的心思,不在乎为何会不远千里奔赴边关呢?不在乎又为何知她是女子而有瞬间的心伤呢?
云偿不敢为自己,若段衍生是女子,你又会如何呢?她不是纳兰红裳可以为爱付出一切,她也不是云商,可以为得一人欢喜不计前尘,她是云偿,云偿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善,最大的缺点也是心善。
她不敢去爱,即使,她并不认为她对段衍生是爱。毕竟,她爱世间的万物,哪仅仅只是一个段衍生呢?
在她思虑之际,段氏女子已经将手上的药汤喝完,有些无措的望着云偿。
云偿见她这副样子,不免笑道,“原来,你真是是一个女子。”
段衍生见她取笑,面上又是开始泛红。她长久以来未曾以女子的面目显露人前,可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