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过一丝恍惚。耳边听到的是那黑衣女子豪气如云的冷漠声。“你要战,那便战!”
许是这声音太寒,司徒越以及众人登时不敢托大,俱是神情严肃,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应付。
在司徒越还是越凉醇的时候,段衍生的存在就像是她命里的克星一样。越凉醇纵横江湖,罕见的在段衍生手上败的一败涂地,如今更像是有了默契,段衍生成为了段杀,越凉醇化名为司徒越,司徒越想起自己日夜苦修武功的场景,剑锋一震,“不管你是段衍生还是段杀,越绝不做你手下败将!”
她来之时想的本是拖延住段杀,借纳兰承君之势拆散二人,如今见了段杀,昔日争强好胜的性子也上来了几分。因此,这一战,俨然有了认真的意味。
段杀在雕花山上过的如何,武功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恐怕没有人会比那位在雕花山上闲逸的一丈老人更加清楚,或者说就是先前一面,聪敏如云偿也察觉了段杀身上的不同。这不同很玄妙,但与凡一字却是有了云泥之别。
这些,从段杀一出手,以指为剑隔断十八人长剑为始,才是让司徒越大为震撼!似乎在段杀一指剑气面前,不容的人任何反抗。由此也可看出,之前的比较,段杀无意伤了纳兰承君,也无意徒添妻子的困扰与愧疚。
这一幕指断十八剑,使出来效果格外的好。至少,在空气有了那么片刻的凝重与死寂。
纳兰承君面色有些发白,若说刚才那一幕,体会最深刻的,便是这个北离高高在上的君王。不说别的,就是段杀最末似有似无的那样凌厉回望一眼,就让他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那一眼,就像是在挑战,是一种凌驾的自傲。看在纳兰承君眼里,像是在说,先礼后兵,我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若是在意皇威,我不介意让你在众臣子面前,颜面尽失……
纳兰红裳回眸,虽有惊讶之色,但眸光竟越发的闪亮。
说起来这段杀也是得天独厚天之骄子,凤凰林双修虽被搅扰,纳兰受伤,但时过境迁,得了最大好处的便是此人。若说她功力精进,恐怕其中也有纳兰的一部分出力。
段杀而立,眸光流转,淡淡瞥过纳兰承君不稳的神色,唇畔生莲,一向冷酷的段杀竟然笑了起来。她知道,她要的效果达到了,甚至比预期的还要好上一点。
须臾,她转过身,收敛了容色,望着紧握长剑的司徒越,“来,战。”
声音轻飘,像是一阵舒服的风。不过,此刻的司徒越却丝毫没有舒服的感觉。她压下心内的震惊,直直望着段杀,这人的不败就像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一样,现在,这根刺正深深的刺痛了她。
罔她攻于心计,背井离乡,成为异国拥有足够影响力的权臣,可这些骄傲,就在刚才段杀抬手间灰飞烟灭。司徒越越过此人,视线落在她身后,那尊贵的一国长公主身上,藏在口里的一句“红裳”在段杀刻意的凝视下,竟有些说不出口。这是实力之间的差距。
片刻,司徒越大笑三声,转而目露深情,“红裳,我绝不认输!”
段杀和她说,“来,战。”可是现下已无需再战,孤落归来的司徒越与段杀首次交锋,不战而败!
司徒越也是个人物,在经历了这样的打击之下,仍能保持着理智,甚至在看向段杀之时,深藏着倔强的战意。段杀不以为意。
纳兰红裳看着这个青衣女子,面上难得温和。“你回去吧,回到孤落,莫再与她为敌。”司徒越抬眸看去,这女子依旧美丽,如花美眷却不是她的。
“你回去吧,回到孤落,莫再与她为敌。”
时光倒流,这番意味与初次相逢竟是有了出奇的相似。
“你需记得,若他日你与她为敌,便是与我为敌!”
司徒越心内酸苦,喃喃道,“你的初衷原本是她,那我的初衷呢?为何就不能是你……”
黄小一有先见之明,此番未尝跟来,闺阁独守,没来由的心里一痛,想想也知道,她不会杀你,可是断绝了你的心难道就不是更残忍的伤害吗?
“你为何不懂,我对你的心呢?”将心比心,我又差了哪些……
这样来说虽是有些让人意味深长,但事情却是在须臾里发生的。这孤落使臣看似与皇妹有些纠葛,对段杀又是这样仇恨,可是这些在现下倒也不是最重要的,对于北离而言,对于纳兰承君而言,抢回他们的一国长公主才是当务之急。
纳兰承君锦绣皇袍,生生从嘴里吐出一句话,“还愣着做什么!抢呀!!”
段杀心下一动,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怎么就没有觉得这个堂堂帝王竟有抢人的癖好?!
帝君一令,就是死也有人前仆后继。裳儿外冷内热,出手自然不能狠辣。
司徒越站在这里,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没有人有功夫去理会她,无论云桑无论北离,现下对招惹一个孤落的使臣都没有兴趣。不过,别人不在意,并不代表着司徒越也是这样认为。
她身形素来快捷无影,这般心思算计行动自然比平时快上了许多。
段杀周旋于兵枪之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心下徘徊突然福至心灵朝纳兰承君所在看去。
“北离君王在此,段杀,你想让他没命吗?!”司徒越这一动,长剑挥舞,趁纳兰承君没有注意,先下手为强!
明王等人见她此举,显然是被司徒越这大胆的行为吓到了。挟持一国之君,在混乱厮杀中敢于行此事的人,当真是有大魄力!思及此,不露声色的开始远离这混乱的包围圈。在他看来,这一群人都不正常!
堂堂帝王爱妹成痴,明说不成直接抢。还有那段杀,分明一个女子,爱另一个女子像是入了魔!那纳兰红裳也是,对兄长言辞冷厉却又念着亲情,对段杀温柔似水偏偏对其他人冷若冰霜。还有这司徒越,她莫非是疯了不成?
说轻了是儿女私情,往重了说可是能引起两国战争!
“司徒越!你敢对朕放肆!”
“皇兄!”
“司徒大人!万万不可呀!”
司徒越眉眼清晰俊秀,定住纳兰承君的穴道,微微倾身在他耳旁低语,不知说了什么,纳兰承君面色突然露出惊恐,长剑如镜,在冬日的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护驾!!”禁卫军早就疲惫于对付两人,眼看着皇上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人挟持,禁卫军的威严阵势,此时也显露了棱角。
“阿生……”纳兰红裳紧靠着眼前这人,她有多在意这个皇兄,恐怕没有人比段杀更清楚。在意到就是任性妄为也认为可以原谅,单凭这世间仅有的血脉联系,纳兰两兄妹就是闹的再不可开交,这血脉却是无法冲断的。
段杀感觉到怀中人身体的微颤,心狠狠的疼了一下。纳兰能为她与皇兄做到这地步,委实是不易。
司徒越不去看纳兰红裳,却是刻意一般死死盯着段杀。段杀轻叹,“此举,非君子所为。”司徒越笑得猖狂,“是女子也是小人,这些,都不重要。”或者说,都没有她心里想要得到纳兰重要。这句话,段杀显然是听懂了。
“司徒越!你好大的胆子!你若伤我皇兄分毫,你我一世,不死不休!”纳兰红裳此时已经从慌乱里走出,面对司徒越厉声质问,不由的让持剑之人心内生凉。反观纳兰承君,在这句话说出时,精神一震,眸光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情势千钧一发,一国兴亡大势就掌握在一人手中。而司徒越却说,“段杀,他的命在你手里。”
段杀沉默,望着怀里的女子,温柔低语,“裳儿,我去帮你把兄长救回来可好?”
段杀这女子不是傻子,相反她还很聪明,她不能在此时对裳儿说,这一切,不光是来自司徒越的逼迫,也是纳兰承君对她的逼迫。说到底,纳兰承君是个君王,不适合做戏子。
只是,她不能说,说她最敬爱的皇兄为了逼她离开自己,不惜与外人合谋来蒙骗自己的妹妹,用了心机。她不能说,说了就是在此时让她心爱的人伤碎了心,说了,依裳儿的性子,该是不肯原谅兄长对她用的心机。说了,只会让她在人世亲情本身淡薄下越发孤独。
段杀轻叹,而且,她不能在此时将她深爱的女子掳走,她曾这样想过,不过,在最后关头还是喟叹着放弃。
这一瞬间,段杀可谓是心思百转,她考虑了许多,要护住她心里的亲情温暖,要让一切发生的自然。
罢了罢了,她深深的看了眼眉有焦虑关心则乱的女子,心想,或许让世人看到我们如何艰难,可是如何艰难我们也要在一起,裳儿,我们不会分开。不是吗?
司徒越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因为她知道,此行,她与段杀输赢已是参半。
“好。”这一字好,是段杀对她们爱情的自信。语毕,纳兰红裳终于反应过来,这人要做什么,救皇兄,可是救皇兄意味着什么,她当时想到了,只是,当真正的置身在北离深宫时,她突然对她的段阿生有了深深的埋怨,这是,把她交出去了吗?
其实当时段杀很想对纳兰说一句未曾说出口的话。
裳儿,有时候武力不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重要的是,我要守候你心里的温暖,不让你受伤。
可是,她忘了,爱情和亲情一样,正如纳兰一个人在深宫寂寞时,她那深深的埋怨,说到底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受伤。
不过,一切来自于那段阿生给的伤口,自然要用一味名唤段杀的女子来愈合。
距离雕花山纷乱已经过去两月,两月之期已到,段杀站在山巅自嘲,“段杀呀段杀,你自己送出的人可要自己追回来呀……”
黑衣白发,眉宇里,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思念。
☆、第95章 情缠醉醉醒人非
第九十五章:情缠醉醉醒人非
官道路上,由远及近闪现一抹人影;马蹄声不停歇,匆匆掠过,只是一阵微风能看清的是衣袂黑衫;醒目的是那飘摇而去刺目的白。
雕花山一役;纳兰承君与司徒越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