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亦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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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亦彩-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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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老师没告诉你下楼不需蹦么”主任说。

  “告诉了”我说。

  “告诉了你刚才那是干啥呢”主任说

  我低头不语蔫头耷脑,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像是在悔过,希望这男人能放我一马。可惜事与愿违,主任表现得大义凛然并不耻下问,强烈要求我坦白出姓名和所在班级。我坦白了。

  我低眉顺眼地稍一抬头,以最保守丝毫不侵犯主任威严的角度记录下一张脸。地区支援中央的发型,长脸,双颊及其饱满,看上去好似浮肿,金鱼眼略微有些发红,和他的脸是统一色调浑然天成,另他看上去倒也有几分彪悍,下巴刮的干净,厚嘴唇,冬日训起人的时候会冒出大量蒸汽。当然,我没被训到冬天,我被训到上课。

  告别了主任,我默默地上课,默默地下课,默默地放学,默默地回家,默默地吃饭,默默地坐在胡同口吃冰棍儿,吃完冰棍儿啐口唾沫,说,操他妈的。心情终于好转,站起身拍拍屁股上学去了。

  学校大扫除在第二节下课后开始进行。我本以为铲名单会很轻松,将纸和玻璃分开不过是摧枯拉朽,比吹灰稍微大一点力。可事实大打破了我的幻想,纸和玻璃之间还有胶水,一乘一点五米的大红纸几乎整张都抹了胶水牢不可破。我从名单的一角轻轻一斯,没反应。几个轻轻一撕之后我不在矜持,将人性最残暴的一面展现在世人面前。不得不承认,学校用的强力胶确实很强力。我抠了十多分钟只抠下一丁点儿不带胶水的纸,玻璃上还有大面积的纸需要我去攻克。左右的同学和我面临相同的问题。

  在抠完下面的纸后,顶部的纸我们够不到,一同学回班拿凳子。老王瞧见他,终于想起我们,在别的班借来铲子,传授了技术与工具,叫他回来支援我们。

  此时任何一个岗位的同学都完成了任务。我是腰酸背疼手抽筋,一心想着快点结束眼前的一切,回家吃饭。

  人类有了聪明大脑之后进化与发展是必然的。假如没有铲子,在遇到胶水、玻璃、纸多次之后总会有人愿意发明铲子。

  纸被水浸透,用铲子疯狂横扫,掉了。完事儿了,放学了,回家了。

  街上的柳树像遭了SAS,早已失去活力显得疲惫不堪,叶上挂着灰,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不动无精打采地低垂着。

  正午灼热的阳光直射在惨白的水泥道上,映出白花花的一片。

  我和大亮坐在胡同口的石头上,被房子的阴影所庇护,嘴里啃着冰棍儿得以寻得几许清凉。

  一辆挖掘机在百米外的工地里四处穿梭,为非作歹,时不时的挖个坑埋点土,证明给工头,自己正在尽职尽责。

  “这天可真够热的”大亮嘟囔一句

  “太阳发烧了”我说。

  “嗯呢”大亮用力吮口冰棍儿说:“快打120上去给它扎两针降降温。”

  “太阳要灭了,咱全得灭。”

  大亮笑笑,望着尘土飞扬的工地,咬下一块冰嚼得“咔咔”响。

  “要是咱俩还在一个学校一个班就好了”我说。

  “嗯”大亮应了一声“可惜啊。”

  “你现在都和谁在一班呢?”

  大亮咽下嚼碎的冰块,顿了顿,哈口气说:“李X张X宋XX。”

  “李X也在你班啊,他还欠我几本碟子没还呢,放假前借的西游记,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了,还有陆X也在我这借了好几本,人都没影儿了。”

  “那完了,这辈子算是要不回来了,跟他要他也地说丢了啥的。” 

  “嗯,人心险恶啊。”我发出感慨。

  “你们第一节体育课是室内的吧。”

  “嗯呢。”

  “你们学校老师咋样。”

  “还行吧,挺好的。”

  “我们学校老师嗷逼狠。”

  “是吗?”

  “我们昨天体育课,体育老师在班里一顿呜了。张X在第一排就在那说话,老师让他别说他没叼人家,还在那唠,后来让老师拽讲台上这顿揍,鼻子都干出血了,当时张X就爬那不动弹了。”

  “然后呢?”我问

  “然后就让班长给送医务室去了,今天上午张X带他叔去了,把我们班玻璃都给砸了。”

  “要是砸的是我们学校光荣榜的玻璃就好了。”我龌龊地说。


军训,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在电视上看过军队,纪律严明训练有素,迈方步,抗大枪。我想:学校的军训也应该很严格吧。

  在下午的后两节课,我们被发配到操场。班长在前面指挥我们分成四组,按身高从高到低排列。我很自觉地站在队头。队尾有两个男同学相互指责对方妄自尊大,欲盖泥章。他俩是同桌,坐在第一排,俩人的身高不相伯仲,都挺矮。倒不是认真的攀比,就是趁老王不在,瞎扯淡。俩人背靠背让旁边同学说句公道话,到底谁高。班长瞧见队尾一片喧嚣,便去探个究竟,得知了具体情况之后,指着其中一哥们儿说,你上后面那排站着去。如此,两人包揽了两支队伍的盾后工作。谦让果真是美德。

  训练我们的是本校的体育老师。三十多岁,身体有些单薄,浓眉大眼,精短的头发,看上去很精神。到我们面前一亮相,便开始唾沫横飞地讲话。讲完之后奋力嘣出两个字“报数!”

  我愣了愣,随即高呼“一!”旁边同学紧接着“二!”后面“三、四、五、六、七呃”一哥们儿喊七喊到一半打了个嘹亮的饱嗝。

  同学们笑,老师也笑,说,中午吃多了是吧,等会儿都让你消化干净它。

  同学们笑得更欢,某男生喊了一句“我都知道你中午吃的是啥,这一操场韭菜味儿。”

  这个军训可以说是穷极无聊,老师教了我们站姿,就是挺胸、抬头、收腹、提臀,手指并拢中指与裤线对其。

  我身后的冉航说:“我没裤线咋办”

  我回头瞅着冉航小声说:“挺胸是把……啊不对,收腹是勒紧小肚,提臀是把药箱卡住,这边加压那边就喷雾。”

  冉航说:“牛逼”

  教完站姿,老师让我们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四路变二路,各种混合路线,一直走到放学。操场上被我们踩踏过的地方明显要比其它地方平坦得多,不知道中午吃撑的同学消化了没有。

  开学的头几天,老王对班级里的记录情况视若无睹。

  我回家对父亲说,我们班可闹了,成天上课都有说话的,没个消停时候。对于我的牢骚,父亲的回答是一句广为流传的古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说,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光屋里的就够闹听的,我哪有心思听窗外的。

  牢骚归牢骚,发完牢骚还是要学习的。

  老王果真像她说的那样,英语从发音开始教。我小学时候就偏科,数学语文都还拿得出手,就是英语始终惨目忍睹。唯一捧起英语书埋头苦读的时候是小学毕业考试前期,一盏灯,一杯水,一本崭新的英语书。读了两天只记住个“哈喽”“古德毛宁”。最长的能拼出一句“我操内母”,翻译中文是“你叫什么名字”

  现如今我把英语学好了,将来就可以高枕无忧,我对未来充满了无限遐想,并付出了行动。每天早晨“ABCD”晚上回家复习白天学习过的功课,积极响应上级学校领导的号召,走在学习队伍的最前沿。

  为了丰富同学们的课余生活,陶冶一下情操。语文老师,那个开学时帮着老王收学费的那个女人,让我们每天背古诗,第七节自习课她会搜索一首具有深意适合我们的古诗抄在黑板上。留给我们放学以后回家去品味。

  我初中的第一节作文课,作文题材是“我的理想”

  教师职业是我的理想。

  小学时代曾经有一位女同学些过一篇歌颂教师的作文,在作文课上朗读,虽声色略显稚嫩却也慷慨激昂。其中一句我记得十分清晰,这一句被语文老师反复强调再三品味:“老师,您就像那蜡烛,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

  那位同学把老师狠狠地标榜了一番,叙述了老师的含辛茹苦肝脑涂地,爱岗敬业无私奉献。听完同学的作文,在我幼小的心灵就扎下了一颗种子,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任他东西南北风,岿然不动。诚实地说,对于教师职业的无限向往,并不完全因为我情操高尚,一心想教书育人,我曾一度认为学费全都揣进老师的兜里了,那是*的诱惑。

  当时我们这群小孩并不知道有路费尼这号人。对把老师比喻成蜡烛的同学万分崇拜,此后,在我的记忆中老师成了蜡烛的形象代言。在学校时常能听到“啊!老师,您就像那蜡烛,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幸好后来又相继出现了“明灯”“园丁”“工程师”,让我知道人们的想象力并未枯竭。

  老王无愧于她班主任的职责所在。除了督促我们英语,每天早自习还要抽查我们背古诗。我觉得自己就是平白无故被敌军捉住的小老百姓,胆战心惊地看着判官似地老王手里拿着名单,把灾难降临到某个倒霉蛋儿身上。当然,这是对于厌学的部分人而言。也许我的名字过于平庸,没能引起老王注意。在老王点名需要看名单的时期,我从未被点中过。

  二

  星期六下午。我和大亮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走到立交桥,我说别上去了,大亮坚持要上,我妥协了。

  今天天气酷热,碧空如洗风平浪静,脸盆大的云彩都看不见一朵。阳光直射无碍地到达地面铄石流金,凶猛异常。桥下远处的平房似乎被晒冒了烟,嗯……确实有烟,炊烟。

  我们站在桥上忍受了一会儿紫外线和汽车尾气,大亮终于耐不住阳光炙烤,心满意足地下了桥,带我穿梭在一条我从未走过的小路上。

  路过一扇黑大门,大亮说这是张XX家。我说找他呀?大亮摇摇头说,算了,他百分之百不带搁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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