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余孤剑话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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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余孤剑话平生-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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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恼怒,口里便斥道,“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铮铮几声琴鸣散音打断他们的争吵,妙音忽然开口:“几位莫要争了,怕是这艘画舫过于陈旧,已不堪修葺。”
  “说来奇怪,妙音姑娘往日乘坐的并不是这一艘画舫,何以……”
  “妙音未能想到四位今日前来。”
  妙音微微摇头,“也巧了,‘飞鹤’舫被人提前用重金租走了。”说话间水已经漫进船舱,几人连忙退到船头,妙音抱着琴随在后面,面纱随风扬起,一双明眸却看向湖中心。“咦?那边的不是飞鹤吗?”
  四人看去,湖心处一艘画舫静静漂着,廊柱间雪纱曼舞,船的头尾各雕刻了一只展翅昂鸣的仙鹤。
  “船快沉了。”
  廖子云眯起眼眸,“这离岸边太远,先去那艘船上罢。”
  他不屑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余莫言,修长的身躯在船帮上一点,跃出湖面五六丈远,下落之际轻抄湖面,三点涟漪几乎同时漾开,很快便跃上了“飞鹤”。
  “廖兄的功力又高了一些。”
  琴铮轻笑一声,“也不知那上面什么来头,看来要委屈妙音姑娘了。”他含笑的目光显得温柔,女子眼下一身瑰丽的红色锦衣在这艳阳下仿佛欲火的凤凰,美艳不可方物。
  然后,他看到女子的双眸微微瞪大,低低道出一声惊呼:
  “廖公子?!”
  飞鹤是万花楼的上品画舫,通体由檀香木建造,那廊柱间的纱帘是用难得的北海冰蚕丝织就,寒暑不侵。
  廖子云一进船舱便感觉通体清凉,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人。
  白衣如雪,临廊而立。身形修长挺拔,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置于身前。他似乎注视着湖面,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
  “就是你租了这艘画舫?”
  左右看不出这少年一点会武的气息,廖子云轻蔑道,“在下廖子云,这船我廖家征用了。”
  他本就是个急脾气,方才被那余莫言讥讽正是窝火,此刻趋步上前,态度便越发恶劣,“若是识相,自个儿从窗户跳出去,心情一好我便不跟你计较。”
  他一口气说了半天,对方毫无回应。
  廖子云正自想着要打断对方哪根骨头,好让那哀嚎更美妙一些:
  “否则——”
  阳光照在白衣上,散不去沁骨的舒冷。楚离移转视线,四目相对,廖子云脸色变了。剑意已漫上那双乌黑的眼眸。他脚下普一抬起,却再也落不下去。
  “恬躁……”
  这是楚离说的第一句话。
  他眼睁睁地看着空气凝结成冰,呼出白气。铺天盖地的压力随着那雪白的袖裾一拂,凝作一线,凌空轰在胸膛上。
  廖子云喷出一口鲜血,任如何喘息,肺部仿佛汲取不到任何空气。
  肋下剧痛,他感觉心脏都仿佛要被炸开。
  再也顾不上所谓的面子,身形一退,去势迅疾,便如一团影子比来时更快地越过船头,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在这时,琴铮刚好揽着妙音跃上“飞鹤”,他果然没有带余莫言两人。
  “哈哈哈,楚兄弟这地方让我好找。”爽朗的笑声在画舫周围炸开,远远有一人踏波而来,如履平地。一身墨蓝滚边长衣,身形如电。
  最后一个字刚落,人已到了船舷。
  他眼角眉梢略有风霜之色,豪爽的笑意直达眼底,手中一支碧玉长笛挽了个花背到身后,不是聂飞雪又是谁。
  “你来迟了。”
  这是楚离说的第二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暗算

  船舱里淡淡的声音毫无出来迎接之意。
  聂飞雪也不以为意,这几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朋友的性情,转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一男一女,“这两位是?”
  “不相干的人。”
  摸摸鼻子,目光在妙音身上顿了顿,聂飞雪大步走进船舱。
  如此将人当做空气,琴铮还从未领教过,妙音眼中异彩连连,只觉得这人方才踏波而行委实潇洒。比起他的功夫,廖子云只能算是初出茅庐。
  “廖公子他……”妙音蹙起眉心看向湖面“好像还没上来。”
  琴铮闻言被人忽视的恼怒一瞬间压了下去,颇有些心惊。廖子云的武功便是在水上练成的,颇通水性,竟被人在短短一刹那打成重伤不成?否则是死是活也该浮上来,他神色莫测目视周围,画舫就在湖中心,四周空旷并无其他船只,也未有尸体。
  也就是说……
  琴铮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只觉浑身汗毛都乍了起来。
  船舱内。
  火炉上的有酒正温着。“方才被几个金缕赌坊的打手绊住了手脚,才来的迟了。”聂飞雪坐下,得意道,“谁让我赢了他们五万两银子。”
  楚离收敛了一身冷意:“你不该来。”
  聂飞雪爽朗一笑,透亮的眼睛里却甚淡然“可我还是来了。”“可惜了一壶好酒。”他惋惜地看着火炉。酒香隐隐,火候正好。
  “你现在开始喝,还来得及。”楚离微微一笑。
  聂飞雪忽然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当然是朋友。”
  “可是从我走进船舱开始,你就没有看过我一眼。”聂飞雪摸了摸鼻子,“难道外面的风景很好?”楚离仍是未曾转身,他反问道,“一个剑客,最爱看的是什么。”
  “当然是剑。”聂飞雪答道,顿了顿,“所以你便是在观剑?”
  楚离收回扶着栏杆的手,负于身后,微风浮动了衣袂和廊柱间的纱帘,然后他听到了楚离清冷平缓的语声:“你知道我第一次悟剑是在哪里?”
  聂飞雪挑眉,想了想道:“你这么问,自与当下所见有关,”他有趣地说,“莫不是在水里?”
  “虽不中,亦不远。”
  楚离目光平静地看着翠绿的湖水被微风吹起涟漪,“那样波光潋滟的剑光,我永远也忘不掉,也永远都看不够。”
  “所以你又看到了这样的剑?”
  “可惜,带了杀气。”楚离的手放在了剑柄上。聂飞雪仿佛浑然不觉,把玩着玉笛,“剑怎么会有杀气?”“因为执剑的人……”
  朦胧的湖面下升起八道剑光,织成一张剑网,封死了廊前所有退路。八道身影之后,紧随着无数泛着蓝光的暗器,竟丝毫也不顾及前面的人。
  他们本也不必顾忌。
  “……沉不住气。”惊虹从楚离腰间掠出,绞碎了后发先至的暗器。
  这八道剑光携裹了纯粹的杀意,一往无回。于是人也无回。
  仿佛一个眨眼间,剑已回鞘,八个身影急速从廊柱间越过,掉进了画舫另一边的湖水里。只不过他们都已变成了尸体。
  血如墨汁蔓延开来,水面上漂了十二具尸体。
  因为还有四个被聂飞雪解决了。
  事实上楚离面对的暗器对准的是聂飞雪,反之,聂飞雪面对的暗器,对准的是楚离。檀木的画舫,插满了蓝汪汪的暗器,楚离周身一层环状霜白,他终于转过身来,看着聂飞雪目光奇特。对方亦然。手中的玉笛剑气暗淡下来。聂飞雪笑了,“果然是好剑。” 
  楚离抿唇,微微颔首:
  “果然是朋友。”
  火炉上的酒已经不能喝了。酒壶上偏巧插着一支飞镖,琥珀色的酒液自裂缝汩汩冒出。船身微不可查地一晃,聂飞雪的笑容忽然有些发苦。因为他已然看到火炉上的酒液染上一层白霜,慢慢被冻住了。
  身后寒意透骨,锐利无方。
  不知何时,船头已俏生生站了一个女子,背负琴匣,紫衣如锦。
  “聂大哥要躲到几时?”
  被她疲惫的目光看着,聂飞雪忽然说不出话来。女子姣好清隽的面容已染上风霜,这样的美人理应被捧在手心里,现在却费尽苦心追着他这个混蛋?
  他自作主张,给了这个身陷风尘的女子希望,却放任她一个人独自面对崭新的世界。
  似乎真的很混蛋。
  “琴姬……”聂飞雪叹气。
  他清透的双目显得有些无措,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张了张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罢。”琴姬显得有些讶异,“聂大哥?”语声由初时的意外到最后如心脏一般飞扬起来。
  就在她面上绽开清冽的笑容时,湖水突然荡起几圈涟漪,她身后湖面上寒光一闪。
  “……!”
  琴姬面色一寒,琴匣下一道冰蓝剑光呛然出鞘,身躯一转,剑光过处犹自留有渐渐浅淡的光影,准确截在那支暗器上。
  那是一根弩箭,不断旋转的箭锋肉眼可见地漫上一层霜白。
  琴姬面色一变,弩箭上传来绝大的力道,电光火石间,她只将将拨开些许,咄地一声射在廊柱上,却还是被其擦到了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后,便生出一股麻痹感。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聂飞雪离船头较近也救之不及。
  楚离神色冰冷,瞥了一眼便跃出船舱追击而去。聂飞雪扶住琴姬软下来的身体,伤口飘起一丝腥甜味:
  “不好,有毒!”
  他面色一变,一掌拍在琴姬胸口,真气转了几圈将大部分毒血逼了出来,又点了几大穴道。琴姬面色一松,昏了过去。
  这时白影如闪电般自湖上踏波而回,长剑低垂,湖水被剑气冻成冰渣子滚落,他来的方向,湖面上一团血迹缓缓散开。
  “那人漏了行迹。”
  楚离眯起眼眸冷冷打量着周围的湖水,“他们的敛息术十分高明。”咻咻又是两根弩箭,比琴姬更快更寒的剑光一掠而过,砰然炸成齑粉。
  似乎是知道这一招不再管用,船底忽然响起砰砰之声。
  “他们在凿船!”
  聂飞雪眉头紧蹙,面上少见的冷峻。透亮的双眸中含着可见的怒火与杀气。碧玉笛尾孔蓦地迸发出惊人的剑气,只轻轻一扫,轰地一声,船头数丈外湖水壁立而起,平静的湖面顿时激流涌动起来,飞鹤画舫却如一尾游鱼,飞速向着对岸分水而去。
  聂飞雪听声辩位,几度挥出剑气加快速度。更多的是湖面越来越刺目的血水。
  船的速度终究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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