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会议。没有其他安排。」在海昂待了许久,相当熟悉上司的一举一动,她早已将日程表准备好。
「嗯。」说完后,蓝晓颜也刚好进到办公室内,啪的一声阖起门,没有浪费一秒。
婉真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不晓得第几次佩服自己的配合度之高,还有上司控制时间之精准。
办公室内,坐在舒适的办公椅上,蓝晓颜怎样也无法专心工作。这一个月来,为了一笔金额庞大的合约,整个公司的员工……包括她,都是天天加班、开会,直到昨天终于提出一个让对方满意的计划也顺利签约后,总算能缓口气。
但一松懈,脑海里的影像就变得清晰起来。
那天从她家离开时,许愿说回家小心的柔和笑容。
本以为自己早已淡忘的情景,如今再次清楚浮现,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怎样的情况。
如果说早先她还想逃避,现在的蓝晓颜只是不甘心的抿住唇。她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依她的条件只要她愿意,男人也不过是陪衬品,多如过江之鲫让她挑选,而且几任男友也都是上上选。她怎么就这么容易让一个青涩的少女给勾了去,而且对方还对她无意的冷淡。
她不甘心。
既然逃不开,那她就要让对方也爱上她。
晚上下班后,蓝晓颜开车到已经一个多月未踏进的超市。随便挑了一瓶红酒接着走到收银台,可是却找不到她要见的人。本来平坦的眉心因此而聚拢,正好一名超市员工走了过来,她立刻喊住对方。
「有甚么我能为您效劳嘛?」见到喊住他的是个大美女,本来还因忙着补货突然被喊住有些不满的小张,立刻献殷勤。
「你们这里有个叫许愿的员工,她今天没来?」
「许愿啊?她今天好像请病假。」让美□惑的不着边际的小张,很轻易的就将同事的私事给透露出去。
得到答案的蓝晓颜也不再纠缠,将红酒递给对方后转身就离开。临走前,还丢下一句让小张非常郁闷的话。
「你这么轻易就透漏同事的状况,非常不好。」
开着车,到许愿家楼下,凭着记忆按下许愿家的电铃。没多久,门就开了。
蓝晓颜皱着眉推开门,走进电梯按下了许愿家的所在楼层。到了以后,果然看见铁门是开的。
进到屋内关上铁门后,她很快就找到许愿的位置—唯一有亮光的房间。正想走过去却让一声尖叫打断动作。
「是我。」蓝晓颜找到开关打开灯后,见到许愿穿着长袖T…shirt、灰色运动长裤,手上捧着马克杯惊恐的站在餐桌旁。
「谁,你是谁?」
经她如此一问,蓝晓颜才想到今天自己是套装打扮,而不是上次的长裙,她才又补上自己的名字。
听见是她后,许愿莫名的放松精神,但转念一想,这人无端闯进自己家里,口气又变得差了。「怎么是你?你来这干嘛?」
「你开门的时候都不会看对讲机吗?」要论吵架,蓝晓颜可是不会输人。更何况刚刚这孩子看都没看就开门的行径正让某人怒火中烧。
「呃?」想想她还真的是没看对讲机。可是…「除了我妹以外,根本就不会有人按我家门铃,我哪知道是陌生人啊。」
「陌生人?」听到对方这么说,原本只是如火柴燃烧般的怒气正往营火发展。
许愿察觉对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后莫名的变得奇怪,很聪明的不在上面多做文章而是转了个话题。「你来我家干嘛。」这女人上次突然离开后,一个多月都没在超市看见,可是今天居然无预警的出现在自己家里,不晓得她又想做甚么。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因为许愿转了个话题,而迅速冷静下来的蓝晓颜注意到对方病恹恹的模样,立刻走到许愿身旁将对方拉到客厅沙发坐下,再将放在沙发上的毯子盖住对方后跟着坐着。「你感冒了?」
「这是很明显的事实吧。」
没在意对方的语气,掌心轻柔的贴在对方的额头上。「看医生了吗?」
「…没有。」许愿的态度因为蓝晓颜的温柔而不再如方才争锋相对。「休息几天就会好了,没事的。而且今天睡了一整天,现在只剩鼻塞而已。」
「怎么没去看医生呢?」
「习惯了,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只要天气一变就会感冒。」语气一变,俏皮的朝对方露齿一笑。「没听过三折肱而成良医嘛?我都折无数次了,现在是权威。」
「你唷。」轻摸对方的头顶。发现从掌心碰触到的柔软发丝,就好像搁在心上般的让内心有些发痒。「你妹妹呢?」
「小沁还在上课。现在国二,再来就要国三了,所以让她去补习班。大概十点才会回家吧。」许久没有人这样碰触自己,许愿不自觉的朝蓝晓颜的方向一再靠近,直到好像依偎近对方怀里一般。
许愿没发现,但蓝晓颜却注意到了。没有提醒对方,很享受现在这份宁静。「你呢?怎么没上学了?」
「我不会念书啊。高职毕业后就出来工作了。可是小沁不一样,她成绩好。所以省吃俭用也要让她继续读书。」笑着回答。「啊,你要喝茶吗?不过我想你比较喜欢喝咖啡吧,可是我家没有咖啡。但有果汁。你要茶还是果汁嘛?」蓝晓颜的温柔,让许愿不再将对方视为陌生人,所以很自然的就想到招待对方。可是还没动作就先让蓝晓颜给拦下了。
「不用。」拉住许愿的手臂,将她拉回原本的位置。「坐着吧。」
「喔…」安静半晌,突然想到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你来我家,有事嘛?」
听到对方再次重复这问题,蓝晓颜挑眉以对。「我开车经过,想到你就上来坐坐。不行吗?」
「…」许愿真的无言以对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她真以为自己如入无人之境嘛?
不过依着上次的经验,她最好不要过多纠缠,顺着她就对了。「行,你高兴就好。」
「好,那我以后会常来的。」
「…」再次无话可说。偃旗息鼓两秒,做好心理建设后,许愿才开口。「好啦,既然你坐过了也看过了,可以回家了吗?」待会妹妹就要回来,她得先准备好饭菜。所以实在没空跟她耗。
蓝晓颜看了眼手表。「时间也的确有点晚,那我就先走了。你多保重吧。」独自起身走到门口。但再次出乎意料的是,许愿又跟上来了。
「你还生病,在家休息吧,别送了。」
「不行,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不顾蓝晓颜的劝阻,硬是送她到楼下的车旁,「路上小心。」说完后,退了一步,让她的车能顺利开出去。
开车回去时,蓝晓颜透过后照镜看着那即便处于身体不适却依旧倔强的孩子,第一次觉得或许家里有个人会这样等着自己下班也是件不错的事。
期待什么
自那天蓝晓颜突然来访后又过了一个月,期间,她又再次无消无息。许愿不禁为连日来战战兢兢的态度感到好笑。干嘛听见对方还要来家里就这么紧张。自己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超市收银员,像蓝晓颜那样处在社会上层的人也不过是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别于她平常会遇见的人,所以才一时兴起的与自己接触。瞧,现在对方不是又消失得无踪影吗?兴致过了,生活就得回归正轨。
许愿自嘲一笑,虽说是这样想,但她无法欺骗自己。她想再见到对方一面,没来由的就是想。也许是第三次时,对方剎那间所展现的温柔,让她不由自主的敞开了一点心房。或许是生活中,除了妹妹以外,偶尔寂寞的心情因她的出现而抚慰了。可是不管是哪一种,现在都不需要了,因为这就是一场有钱人的游戏而已。自己不过是游戏中的一道关卡,破关以后,就可以抛诸脑后。
「我看下班后偶尔还是答应同事一起去吃消夜好了。省的胡思乱想。」低头收拾提蓝时,想到自己在这上班这么久却从没跟同事出去,似乎不太好?
「那今晚就先陪我去吃消夜如何?」
「啊?」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许愿猛地抬起头。「是你。」看见是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样妖娆模样的蓝晓颜,许愿心生怀念。肯定的两个字,语调中的情绪却含着千丝万缕的情绪。哀怨、高兴、气愤…
蓝晓颜这样阅历丰富的人当然也听出来了。
敢情眼前的孩子这一个月来也有如她所期待的那样想着她?纵使只有一点也好。蓝晓颜不禁加深脸上的笑容。看来这一个月公司有突发状况而无法来超市是相当值得的。
「所以今天陪我吃消夜?」再次询问。
「不行,我要回家陪妹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回到职业笑容开始结账。许愿不想再跟她有所接触,这让她的坚强开始出现了漏洞。可是这样不行,她必须要撑起家,妹妹还没成年,家里能赚钱养家的只有她。
蓝晓颜没说话,依旧笑容满面的看着她结账。
「总共是一千元整。」许愿说完后,看着蓝晓颜从皮夹中掏出一张钞票递过来,她想也没想的就收下,却在放进收款机时突然停住动作。然后把抄掉拿起来还给对方。「换一张。」
「为什么?是假钞吗?」明知故问。
「你…上面有你的名字跟电话号码。」咬唇不满。这女人怎么总是这么讨厌。
「疑?是嘛,这么奇怪。原来印钞厂还知道我的名字电话啊。」笑容可掬。
「反正不管是你自己写的还是印的,快给我换一张。」语气开始急迫起来。许愿不懂眼前这女人怎么就老爱欺负她。
「那你今晚陪我吃消夜。」看准对方的心理状态,她提出了要求。
「你……」眼角瞄到有客人要结账。「好,我答应你。但我要带妹妹去。」不甘愿的回答。
「可以。」爽快的从皮夹里掏出另一张钞票。「那张钞票就给你了,不用还我。」说完,也不等许愿回应,提起袋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