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晁凌风大闹宾阳客店的消息,像平地一声雷。
有些人怒不可遏,有些人大喝其采,有些人不予置信,有些人大感震惊。
每个人的反应,都站在自己的立场而呈现喜怒哀乐百态,激烈的程度也各有不同,亲痛仇快理所当然。
所谓侠义门人,真正名副其实的人十分有限,说穿了,如此而已,还不全是些自以为是,强者有理的货色?只不过还不至于沦入匪类而已,以武犯禁实在侮辱了侠义二字,不足为法。
冷剑景青云也许真的配称白道侠义英雄,也许他的修养与襟怀足以称侠义。但其他的人可就距侠字有一大段距离,人一多,意见更多,有一个人激动地嚷嚷,就会有一大群人附和,这就是群众心理,叫嚷的人一多,就没有什么理性好讲了。
万松堡冯堡主天地一笔,是激动得发疯领头叫啸的一个。就有一大群人跟着起哄。
埋葬晁凌风的呼声愈叫愈高,誓雪侠义门人耻辱的叫嚷,压下了几个人要求冷静的呼吁。这呼吁显得那么软弱无力,终于被叫啸雪耻的叫嚷呐喊压得无影无踪。
与天绝谷了断的重要大事,因之而置之脑后,侠义门人的目标,转落在显凌风身上了。
第二天,那些已经到达,却又避不见面的助拳人,竟然纷纷现身住进宾阳老店,群情汹汹,呈现空前大团结的有利局面。
不但西极神熊葛雄来了,排名第九的四海游龙,第十的神力天王鲁奎也来了。
四海游龙并不否认他参与了北校场袭击事件,但诡称是前往与晁凌风讲理的,坚决表示除了偕同风雷剑客一同前往之外,根本不知道还有其他的同道也有志一同前往的到底有多少人,他斩钉截铁表示不知道,黑夜中谁知道来的些什么人?反正晁凌风指称有三十二个,谁敢相信?
敌人的话,能相信吗?
那枚作证的百毒无常锥,证据不值一驳。
冷剑禁不起众多嗓门的叫嚷压力,压不下众多激动的群雄情绪,逼得只有一条路可走,把心一横,与晁凌风用强硬的手段了断。
第二十章
鹦鹉洲是一座十里长的大洲,地近汉阳府。中间隔了一条岔流,称里河,河岸就是城根。
这里,是洞庭上江来的木排集散地,临江一面与里河,泊有上千上万的木排,每一长排上皆建了木屋。
那些三湘上江的伐木人就住在排上。
由于人数多,三湘子弟也好武成风,伐木人全是必须与苗蛮猛兽玩命的山野狂夫,不但团结,而且好勇斗狠,因此有人称他们为排帮。
像青龙帮、太极堂等等江湖黑道帮派,也不敢招惹这些三湘子弟。
洲上有两座小村落。每村有三二十户人家。
祢衡庙在洲心的小村西首,站在洲上可以看到对岸的汉阳城。向东南望,隔江的武昌府城历历在目,龟山蛇山隔江对峙,扼住滚滚洪流向东狂泻的大江。
午初,小小的祢衡庙附近,已经涌集了好几百人。有一半是闻风而来看风色的武林豪客江湖好汉,有一半是好奇前来看热闹的三湘子弟——排帮的人。
晁凌风到底是何来路?
这是所有的人,最感兴趣的话题,所有的人都向那些自称消息灵通的人打听。
午正前一刻,一条小舟泊上了洲东下游的滩岸。
晁凌风跳上岸,接着下来了七个垂头丧气的人,气色一个比一个差,真像斗败了的公鸡,更像一群被牵上法场的死囚。
“跟我来。”晁凌风向七个俘虏沉声说:“诸位如果打主意逃走,认为一哄而散定可脱身,不妨试试看。也许你们可以逃掉三两个,但逃掉并不等于是幸运。”
“你尽管说大话吧!”一名中年俘虏咬牙说。
“晁某从不说大话唬人。”晁凌风冷冷一笑:“武当的点穴术内家拳剑独步武林,紫霄散仙玄真,是武当紫霄宫三老之一,但他如果能解得了在下所施的禁制,在下也不会与他直接打交道了。闲话交代清楚,走吧!”
距小村足有四里地,没有路,全是芦苇与及腰的荒草,往里走里余,才看到广阔的及膝野草地。
刚进入草地二十余步,对面草丛中连续升起九个高大的劝装人影。
晁凌风的记性极佳,过目不忘,首先便认出一个人,葛天龙。
另一位年轻人脸色苍黄,似有病容,但五官端立,一双虎目更是精光四射,一点也不像个病鬼,留了八字胡,眉毛似乎特别粗而带苍褐的不健康色泽,佩了一把狭锋刀,是唯一没穿劲装的人。他的外袄内似乎隐藏着贴身暗带的短兵刃,气色与蕴藏的剽悍气势完全不同。
另七人一色黑劲装,一式长剑,同样的黑巾包头。
七个人身材、外形、穿着打扮,几乎完全相同,像是化身,不同的是相貌而已,年岁皆在三十上下,阴森的神情与阴森冷厉的眼神相当慑人。
九个人弧形排开列阵,迎面挡住去路。
“是你呀?”晁凌风泰然自若止步,“一定又在打算玩弄阴谋诡计,我看透你了,你耍不出什么花样来的,还是免了的好。”
“用不着玩弄阴谋了,阁下。”葛天龙狞笑。
“真的呀?”
“半点不假。咱们唯一可做的事,是救出被你掳走劫持的朋友,尽快杀掉你,你不知道你已经是神憎鬼厌,侠义道的公敌吗?”
“唔!说得好,公敌!”晁凌风鼓掌三下表示高兴,“看来,我想否认也不可能了。”
“你否认也没有用。”
“我知道,一点用也没有,所以,我不打算再和你们这些人多说半句理。现在,有什么门道,你就摆出来吧!有人肯亮名号吗?”
“无此必要,阁下。”
“我知道你们不敢亮名号,怕在下日后指名报复。你瞧你那位同伴,连易容都用上了,他这张病鬼面孔,易得毫不传神,一看就知道是假面孔。”
“搬开武林公义不谈,在私人恩怨方面,在下也有找你决算的正当理由。”葛天龙一面将左手的爪套戴上,一面向前接近,“我承认你的武功比我高明,不介意咱们倚多为胜吧?”
“你他娘的有屁的武林公义。”晁凌风笑骂,“北校场你们三十二个人,在下也不介意,你何必臭美?至少你倒还像个人样,敢公然承认自己武功差劲,所以我对你颇有好感,当然不介意你们九个人众打群殴啦!”
“那你就认命吧!阁下。”
一声剑吟,长剑出鞘,剑向前一挥,七名剑手几乎同时向前疾掠。
脚下步伐如一,半途拔剑的速度与手法如一,七个人的外露神情如一。
那位化了装易了容的人,则与葛天龙分向左右超越、绕走,刀出捎脚下奇快,原来是要抄后路形成合围。
半弧形的剑阵乍合,蓦地风吼雷鸣,剑光激射,七支剑向中间一点聚合。
这瞬间,六个人的左手,闪电似的搭在左邻的同伴右肩上。最左首的人,左手则搭在自己的剑把上,有如双手运剑。
剑光的亮度倍增,风吼雷鸣声倍增。
晁凌风一声长啸,人化轻烟,突然在剑尖汇聚的前一刹那消失了,是从中间的人头顶上空飞跃而过的。
太快了,七名剑手即使看到了,也无法变相袭击。
他先前站立处,野草折断、飞散,八尺方圆内,凌厉无匹的剑气发出可怕的劲流,把狂风也无法吹折的野草,绞碎成细屑向四方飘散。
剑阵再神奥,也奈何不了逸走的人。
他远出四丈外,朗然飘落疾转回身,看到了七剑汇聚的可怕景象,感到心中暗惊。
幸好自己不逞强,不向后退而向上方走避。七人聚剑气一击,他真禁受不起。
“好!”他脱口叫:“比武当的天罡剑阵更具威力,你们的导劲聚力术委实炉火纯青,但缺乏天罡剑阵的神奥,无奈我何。”
“哈哈!至少,一照面咱们就把人救到手了。”葛天龙得意地狂笑。
“诸位!还不快走?”化装易容的人向七名俘虏挥手高叫。
“要是能走,咱们早就走了。”那位先前与晁凌风打交道的人苦笑,没有走的意思,“你们如果把晁小辈看成笨蛋,那你们一定是笨蛋中的笨蛋。”
“你是说……”
“咱们被制了经脉,气海无法汇聚先天真气。”
“何穴被制?”
“不是制穴,是制脉。”
“别怕,紫霄散仙、景大侠、游僧几位前辈,都是行家中的行家。”
“晁小辈早就知道了。”
“别听他唬人的大话,快走,咱们掩护你们。”
“好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七名俘虏撒腿便跑,基本功夫仍在。
“好走!诸位。”远处的晁凌风大声送客,一面徐徐后退,避免陷入向他迈进的剑阵内,“你们已经选择了死路,后会无期,哈哈……”
长笑声中,冲上的七支剑再次攻击落空,他已远出剑阵右侧五六丈外,徐徐绕走。
葛天龙与那位化装易容的人,也截错了相反的方向,不敢从剑阵中穿越,改从外侧兜截,相当辛苦而收效有限,无法跟上晁凌风绕走的速度。
七支剑不敢分散,根本不可能行动一致,剑阵变换不够灵活。再神奇的阵势,也奈何不了不入阵的人。
“你们怎么这样愚蠢?”绕走中的晁凌风语声震耳欲聋,“就凭你们几个人,就能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围住我?我可怜你们。”
七支剑反而被引诱得乱了阵脚,加快的移动,也加快消耗体力。
葛天龙两个人在阵外堵截,也白费心机。
“我明白了。”晃凌风脚下逐渐加快,“你们想缠住我,不让我赴约,真是妙想天开愚不可及。时候不早,少陪。”
人影似逸电流光,贴草梢向西冉冉飞腾而逝。
—接近洲中心,便有树丛生长,人一进入里面,便形影俱消。
九个人全力狂追,追过旷野,追入树林。
葛天龙的轻功最高明,但不敢放胆狂迫,明知武功比晁凌风相差远甚,怎敢远超在前面冒险?
在晁凌风朦胧的身影隐入树林之后,葛天龙发出一声长啸。
晁凌风当然也听得到啸声,甚至知道啸声是葛天龙所发,知道啸声的含义。
他刚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