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天龙年纪比她大,更不应该用这种有失身份的态度对待她。
她的剑缓缓出鞘,风目中的杀机比先前强烈十倍。
葛天龙愚蠢得还没看出危机,自以为艺高人胆大,以为景春莺的剑术即使火候不差,也仅是“不差”而已。
一个十几岁默默无闻的小丫头,能有多少份量?自己左手的铁爪套,是专门克制刀剑的武器,吃定她了。
一声冷哼,葛天龙豪勇地攻击了,长剑无畏地从中宫探入,要诱景春莺出手来封架这攻击。以便贴身抓剑,他妄想一出手便取得胜利。
但是,景春莺也有同样的取胜念头,她果然起剑接招,剑虹疾吐,迎着点来的剑影封搭。
双剑即将接触的刹那间,也就是葛天龙大喜过望的刹那间,她吐出的剑虹随然疾沉、斜挑、逸走。
好快,有如电光一闪,剑势令人莫测来踪去迹,所走的剑路完全出乎对方意料之外,闪动的身法也大逾常规。
就这么一眨眼间,她已重现在葛天龙的右侧方。
“呃……”
葛天龙闷声惊叫,刹不住马步,向前冲出八尺,狼狈地急速转身布下了防卫的剑势,想反扑却又力不从心,脚下不稳岂能攻击。
右胁血流如注,衣衫猩红的血迹迅速地加宽加长。
“你其实接不下我一招。”景春莺讽刺的语气锋利伤人。轻拂着剑甚有傲视苍穹的气概说道:“你葛家的武功有限得很,虽则在兵刃上标新立异变来变去,变不出什么惊世的伎俩来。而且是每况愈下,我看连第八的排名也快保持不住了,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的?”
“你……你你……”葛天龙惊恐地发现自己受伤甚重,右半身正在发紧发麻,痛楚剧增。
他即使不检查伤势,也知道胁肋被割裂、刺破,至少有三根肋骨被划伤,对方剑下如果不留情,该已剖开他的胁肋,有死无生。
景春莺一步步逼近,凤目仍然充满浓浓的杀机。
“伤你的剑招很诡异,是吗?”景姑娘的剑尖徐升说道:“我绰号叫魔莺,剑称魔剑,看你还能接得下本姑娘多少招,准备了!”
“在……在下认……认栽……”葛天龙站不住了,身形一晃,摇摇欲倒。
“丢下剑和爪套!”
“你……”
剑虹电射,锋利的剑尖点在葛天龙的咽喉下。
“你不丢剑弃爪,我一定毫不迟疑杀死你。”景春莺冷酷地说,剑上力道徐增。
“你不能……”
“你忘了我是邪魔外道?”
“景姑娘,何……何必……”
剑尖向上略抬,软弱的咽喉皮肌开始沁血。
“当!”
葛天龙魂不附体,失手弃剑。
“我要把你的爪套砍下来……”
“不……不要……”葛天龙厉叫,右手狂乱地卸解左手特制的爪套往脚下一丢。
“给我滚!”景春莺收剑赶人。
“快扶……扶我走……”葛天龙狂叫,向同伴求援,屈右足跪下一腿,快要支撑不住了。
九天玄女与九幽吊客本来向两位侍女逼进,却不敢快速冲近,因为两侍女两支剑冷电森森,正无畏地等候她们上前送死。
葛天龙发起攻击时,两人不约而同止步,留意交手的情势,看到葛天龙一招就受伤了,两人吓得心胆俱寒,斗志全消,抓剑的手不住颤抖。
这才是真止的高手相搏,一招胜负即判。
两人不敢引颈自逃,心惊胆战等候厄运临头。因为两个侍女已到了身旁,随时皆可能发剑攻击,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九天玄女惊恐地奔到,收剑扶住了葛天龙。
“快替我裹……裹伤止……止血,不……不然我……”葛天龙改变主意说:“血一流……流尽就……”
“可是,葛爷,先脱离险地……”九天玄女更惊恐不安,不愿久留。
“不要怕,快……快给我裹……”
九幽吊客也过来了,立即把葛天龙扶倒摆平。
两侍女也过来了,拾了葛天龙的剑和爪套。
一位侍女踢了九天玄女一脚,粗鲁地将人抓起缴剑。
九幽吊客是个老江湖,乖乖地主动解剑奉上,以免挨揍受辱。
裹好伤,葛天龙似乎腰部粗大了一倍。
“我誓报此仇……”葛天龙向已经远去的景姑娘背影狂叫,信誓旦旦不容怀疑。
一指高升右肘左膝受伤不轻,被两名侍女分别抓住肩衣,拖死狗似的拖着走,不住发出痛苦的叫嚎和呻吟。一代邪道名宿,栽得好惨。
※※※※※※※※※※※※※※※※※
面对着这位态度坚决、性情已变的景春莺,飞燕杨娟颇感意外,也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让她不安。
“我只请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告诉他袭击他的是哪些人,到底是些什么货色。”景春莺美丽的面庞,似乎掩上一层浓霜,“我并不想请他原谅,只想表白我是无辜的。”
“你这人真奇怪,我一再告诉你他不在我这里,你怎么讲不通呢?”飞燕杨娟柳眉锁得紧紧地道:“我不骗你,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我一直就在找他,而他一直就在躲避着我。”
“杨姐,我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飞燕杨娟逐渐有点不耐说道:“袭击他的人是你老爹的朋友,这是不会错的,内情也非常的简单。你目下唯一可做的事,是离他远一点,以免双方的仇恨愈结愈深。”
“不会有什么仇恨可结的。”景春莺的口气一直就显得十分自信说:“我相信他已经知道与我爹无关,要不,他就不会在生死关头救我。”
“他在生死关头救你?”飞燕一征。
“不错,所以我知道他已知道内情。”
“他当然已经知道内情,但另有内情他不知道,我已经查证得一清二楚,所以暂时不想公然活动,等候时机了断。我不骗你,我正在设法找他,听你的口气,好像最近你曾经见过他,可否将他救你的经过说来听听?”飞燕的态度显得友好了些,但仍有明显的戒意。
“斗心机论权谋,我甘拜下风,在你面前,我不想多说话,避免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景春莺毫不让步地说:“我能找得到你隐身的地方,证明我的消息相当灵通。你是他的好朋友,我不能得罪你,我只希望你让我当面向他……”
“你简直岂有此理!”飞燕气往上冲,“应该知道我也在倾全力找他,我没有和你斗心机论权谋的必要。哼!你不能得罪我?你已经找上门来得罪我了。”
“杨姐……”
“你走不走?”飞燕粉脸一沉,声色俱厉。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他。”景春莺坚决地说:“我相信他会出来的?”
“你不走?哼!”飞燕阴沉沉地向前接近,凤目涌起浓浓的杀机。
“我不怕你。”景春莺冷冷地说。她的手缓缓落向剑把。
她来找晁凌风,晁凌风与飞燕在一起的事,武昌的江湖朋友尽人皆知,她深信只要找得到飞燕,就可找得到晁凌风。
这是位于东湖南岸的一座大宅,飞燕是昨天才搬进来的。飞燕不让她会晤晁凌风,她当然不便硬往里闯。
她也会斗心机论权谋,只要门口一打起来,还怕里面的人不出来?出来的人自然少不了有晁凌风。因此,景春莺把心一横,态度也就相当强硬。
飞燕杨娟这几天为了找寻晃凌风,焦急得心中冒姻,她发觉自己对晁凌风的思念已经到了魂牵梦萦的地步。
以往,她逗弄那些追求她的男人,觉得很有趣,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进入她飞燕的心扉里。像无双秀士这种佳子弟,也引不起她的兴趣。在江湖闯荡五载,她声誉鹊起,也艳名四播,追逐在她裙下的位子弟不知凡几,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留给她稍像样的印象。
晁凌风不是最出色的佳子弟,似乎才貌都不比无双秀士,而且并没向她追求或表示好感。偏偏她像被鬼迷似的,第一眼便被晁凌风的风度气质吸引住了,再一共患难,她再也无法矜持,逐渐陷入情网不可自拔。
令她忧伤的是,晁凌风显然在逃避她。
一个女人陷入爱河,就会变得特别敏感,飞燕也不例外。
飞燕杨娟不怕仇敌向她所爱的人寻仇,却对找晁凌风表示善意的少女们怀有深深的戒意。
爱是自私的,男女都一样。她对景春莺就怀有强烈的戒心,尤其是景春莺已明白地向晁凌风表示善意。
以往,景春莺与晁凌风站在敌对的立场,用不着担心引起爱情的纠纷,而现在……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把景春莺看作情敌。
对付情敌,哪还有什么好客气的?男人争风,女人吃醋,都会闹得天翻地覆。
一声剑鸣。飞燕的剑出鞘。
院门内。四侍女急掠而出。
景春燕今天身边没带侍女,是独自出城找来的。
在最近满城风雨,各方高手四出寻仇的恶劣情势中,居然敢独自在外乱闯,可知她已横定了心,敢于应付任何挑战了。
龙吟隐隐,景春燕也长剑出鞘。
一燕一燕,锋刃相见。
“你老爹号称天下第一剑。”飞燕的凤目中冷电极为阴森,逐步逼近说:“我却不信你景家的剑术,真有那么吓人的威力,今天正好了断恩恩怨怨。”
“我与你无恩无怨,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景春莺一点也不激动,剑在手反而更冷静,“我只要在这里等晁爷,你想赶我走,没有那么容易。”
剑出鞘,难免火气旺,火气不旺当然不至于拔剑,剑在手自然各走极端。
一声冷叱,飞燕毫不客气地进手出招,一记白虹贯日攻上盘,似实犹虚。
按理,这种剑招不但攻势威力有限,而且最易暴露空门,防卫力极为薄弱,一出手便用上这种下乘招式,那一定表示情绪不够稳定。
但在飞燕手中发出,却又成了雷霆万钧的可怖狠招,而且招式中含有无穷诡变,不管对方闪避或封架,皆难逃过后续的更凌厉迫攻。
景春莺一声轻笑,剑向上一拂。
只要一搭上攻来的剑尖,就可以乘势反击,一定可以取得空门长驱直入。
双剑即将接触的瞬间,双方几乎同时变招,风雷乍起。剑虹吞吐有如无数的金蛇乱舞。
人影倏分,景春莺换了方位,乱舞的金蛇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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