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女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山林女人- 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太君一下就提出两个问题,我不知道先回答您哪一个,如果您不介意,我就按先后顺序回答了。”

  “好的,你一个一个回答,我会耐心倾听。”

  “以前,太君到了婵娟阁,那可是大把大把掏银子的财神爷,入了我们这种行道的,能有什么盼头,只指望有钱有势的爷,多赏些银两,日后好自己赎身。您去了婵娟阁只是专宠紫媚姐姐,我们哪里有那个胆子去自讨没趣,所以对您只有敬而远之的份儿。”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有这样伶俐的口齿和惊人的美貌。”

  “不美,我距美还差的很远,天生长了一张尿盆子脸。”

  “好了,你的不要再逗我了,你再说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我知道小信次郎谎报敌情,小信次郎的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连太君曾经得意的女人一点红,他也想沾一沾。”

  “什么意思?”野原一郎有些懊恼。

  “上次,他到我们婵娟阁,要一点红来陪她,一点红姑娘不乐意,他就掏出盒子枪,差一点崩了一点红”。

  “这是为什么?一点红难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可早听说了,一点红可不止一次来军营伺候过您,小信次郎因为没有您的权威大,所以姑娘们不把他当棵葱。他对我们婵娟阁所有姑娘一直耿耿于怀,恨不得铲平我们婵娟阁,由此可见,您来判断,他小信次郎送给您的情报是真是假?”

  野原一郎呼地站起身,呼啦一下拔出战刀,刀刃贴着我的脖子,凉森森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来我的面前挑拨,你是不是企图离间我们的关系?告诉你——休想!”

  我的内心一惊,心想:果然是条老狐狸。人常说千年的狐狸千年的道,我太大意了。但我还是十分的镇定。

  “蝼蚁尚有生存意,何况我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既然想活,那为什么要来拆桥拔火,扰乱军心。”

  “我没说一句假话,难道野原君是一位不爱听真话的人?你杀我易如反掌,我来的时候就料到:阎王殿前,没有放回来的鬼。只可惜没想到您掩耳盗铃,欺人自欺。”

  “你很聪明,可别忘了聪明的人会死在她的聪明上。”

  “别说了,杀了我吧。刀架在脖子上的耻辱,要远远超越死去的恐怖。”

  “你不怕?”

  “怕有何用,但你杀了我,对你来说并无好处,除了失去一个红颜知己之外,没有其他好处。”

  “你能成为我的知己?”

  我只是点点头。

  “但我不需要,我身边*女子很多。”

  “野原君,请放下你的军刀,你太不具备大和民族传统的持重,讳疾忌医者是要死在自己手中的。你可以占有许多中国妇女的身体,但在她们的心目中,你很卑微。”

  “你很会说话,可我不愿意听。”

  “随便,我高估了你的修养,从你粗鲁的举止上,我感觉到,你虽然权高于众、驰骋沙场,也不过是个鲁莽粗俗的大兵。我看不起你。”

  说完,我用手紧紧地抓住刀刃,苦笑着说:“可惜我花容月貌为谁妍!”野原一郎轻轻地掰开我刀刃上的的手指,我们四目相对,血滴答滴答凝固在地上。

  他说:“奇女子、奇女子,不过你太坚强了。可惜在中国的土地上,具有这样风骨的女子太少了。你到底是妖怪还是仙女?”

  战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飞溅起几星红火,我的伤口剧烈地疼痛,我和野原一郎对视着……

  过了许久,我说:

  “冰姬拜别,太君自重,后会有期。”

  正当我迈步走出屋门,野原一郎快步走过来,紧紧地把我拥如怀中说:

  “冰姬,今夜别走了好吗?我好孤独,但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改日再叙吧,人生如梦,看破些为好。”

  我挣脱他的怀抱,飘然而去。

  只听得身后野原一郎大声呼唤:

  “你的手有事没事,我改天会登门拜访。”

  果然不出我所料,夜里野原一郎派人送来一箱大洋、两包茶叶、五匹绸缎、三瓶药水,还说来日要向我当面道歉。我除了拿五块大洋送给跑腿的宪兵之外,一律交给蝉妈。

  我挥笔给野原一郎写了封回信:

  野原君:

  冒然相见,思念彻骨。野原君*倜傥,冰姬一睹倾心。送来的钱物妈妈已经查收,恭谢错爱。冰姬乃布衣草民,今得此殊荣,受宠若惊。

  再者,太君出气甚粗,依冰姬对医术之皮毛略见,太君可能患有哮喘暗疾十年有余,今奉上偏方一副,很可一试,望君在短日内大愈。

  偏方如下:

  白茅根、桑白皮各一握,鸡蛋一枚。水煎饭后服用。

  功效:哮喘症状呼吸急促、咯吐黄痰、痰稠较黏,伴有鸣声。

  鸿雁者:冰姬

  写完之后,我把信折好,挝在胸口,热泪涟涟。心想:父亲、山林,我为你们报仇的机会来了。

  人生就是如此。如果我没有失去山林,就不会得到向日寇复仇的机会,也不会有得到老爷的机会。得与失是相互依存的、是相辅相成的。失去了太阳,就可以欣赏满天的繁星;失去了绿色,就会收获金秋;失去了青春,就会走向成熟,假如因为失去太阳而流泪,那似乎连群星也同时失去……生活,需要享受收获的喜悦,也该享受失去的乐趣。

  山林是否改变?母亲是否安康?溪流是否依旧清澈?淳淳的民风、簌簌的森林、巍巍的高山、暖暖的湿地,那是我的家,梦中迎迓我的驿站,我和它重逢时,希望它血肉横飞的伤势已经痊愈。

  这些年,我亲历的许多许多事,仿佛使自己得到重生。脆弱的心理也逐渐坚强起来。许贞香是我的克星,无数次在我与她的对峙中,差一点把自己纤纤的腰肢折伤。她如炙热的太阳,灼烫着我娇艳的容颜,还在我稚嫩的肩膀上强加重量。许贞香!我终会让你领略本姑娘的手段,老虎跟着猫学艺,我比你还毒!

  回忆以前的生活,真是丫鬟做嫁衣,有份做没份穿。这回虽然落入红尘,可扬眉吐气的活几天像人过的日子。

  还有那年,我看到老爷洗澡的那一刻,怦然心慌。在那时的以前,暗恋的土壤早已萌发了一粒叫“爱”的种子。多年后,默默、默默地开放着一种叫无私、幸福的花。

  许多的爱恨在记忆中交织,往事隐隐有着黄连夹着蜂蜜的味道。

  蝉妈得了布匹和银子,欢天喜地地来到冰姬坊。我知道她这种看到钱、找不到眼睛的人,肯定又来夸我。她的一张嘴,白豆腐能说出血。

  她尖嘴猴腮的样子,与美字一点缘分也没有。可听淳妤说,人家年轻的时候可是艳名远扬的美人。现在已经老了,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再者,男人和女人在审美上就是有区别的,如果让我下辈子做了男人,蝉妈这种女人专管给我洗裤衩,我也得撵她一边去。脸面好歹不说,人品太差。假如脑袋上再安上两只耳朵,活脱脱一只白毛老鼠精!

  蝉妈进来,恭恭敬敬地为我倒了一盏茶,然后送到我手中,乐颠颠地说:

  “我听说大姑娘不小心割破了手,快让我看看。可心疼死我了。”

  她说着拉过我已经包扎好的手,假意细细端详起来,眼里也潆出了泪水。

  她可真是白糖嘴、砒霜心,紧要关头把死蛤蟆说成活的,又能把活蛤蟆说成死的。老天爷让她做了婵娟阁的老鸨,真是“好钢”用在刀刃上了。

  蝉妈又问淳妤:

  “是不是南街的金郎中来给看的伤口?别用北街的白郎中,白郎中只会瞎开方子骗人的钱,听说还医死过人呢!”

  淳妤说:

  “是姑娘自己包的。”

  蝉妈夸张地把手指一拍脑门说:

  “吆——瞧我这脑子,怎么就忘了姑娘可也是神医呀!那你也得让金郎中来看看,千万不要给我省银子,我可是把钱财看得如粪土一样让人恶心。”

  这种女人把一个铜钱看得比铜锣还要大,这种假把假戏的话,说出来让人听了作呕。假话不能顶饭吃,假芝麻榨不出一点油,都是空的。

  我知道我的处境。有用时蝉妈能把我夸成一朵花,明日没用了,比淳妤现在的下场还要悲惨。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人心。她这种有钱人的心肠我可了如指掌。我要抓住所有用得上的机会,刀刀见血地实现自己的梦,决不能让她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把老狼当成亲人。最后落个鸡飞蛋打,到时后悔莫及。

  但在她的地盘上,我就是她的摇钱树,摇钱费劲时,说砍就砍了。蝉妈让我生则生,让我死则死,那心眼子狠着呢!手段也毒辣,半斤荞麦皮,也能榨四两油。伴着她犹如伴着一只老虎,时时刻刻都要当心。

  我伸出伤手,去接茶杯,蝉妈说:

  “别动了,我的大姑娘。你只要说一句,水饭我来喂。”

  我让淳妤把杯接了过去,笑着对蝉妈说:

  “妈妈今后可不要叫我大姑娘了,让别的姐姐听见了会怎样对我?众怒不可犯,妈妈谨慎些倒是好的。”

  蝉妈也明白拜菩萨走错了庙门,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马上改了口说:

  “也是的,也是的。咱们这些丫头姑娘们,一半狗脸、一半人脸,脾气大着呢,谨慎些是好。我见你的手包好了,一高兴就脑袋混了。”

  她的身后跟着岳妈子。她向岳妈子说:

  “拿来的两块大洋留下,给淳姐儿。这次的功劳或多或少可有她的一半。以后好好干,油水多着呢。”

  淳妤收下银子,跪下磕头谢恩。

  我心想:这头磕得有些张冠李戴,本该给我磕才对。假如我今日不回来,蝉妈说不定赏你两个大耳擂子。

  蝉妈命岳婆子扶起淳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