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程度上看,有的年轻,像只有胳膊粗的核桃树、柿子树;有的年纪很明显已经很大了,如树皮开裂、树干像大水缸般粗的歪脖枣树、老杏树。
这些果树分散在院子里,使小小的农家院,变成了一个果园。走进这个小小的果园,根本用不着见到主人,你就会感觉到,生活在这个小院里的人,肯定深深热爱着生活,热爱着大自然,热爱着自己的家。何况,小院里还欢快地跑着七八只鸡、两三只鸭和一只昂首阔步的大白鹅呢!
说起这只大白鹅,它可不简单,那股子机灵劲儿,比看门狗都厉害,稍稍有一丝丝风吹草动,都会“啊啊啊”地大叫不停。可是,在钢蛋过一岁生日后不久,大白鹅在一个夜晚神秘失踪了,从此再也没回来。打那以后,钢蛋家隔三差五就会丢东西,不是鸡窝里新下的鸡蛋找不到了,就是放在院子里的农具不见了,有时候连盆里晒的面酱、夜里新蒸的馒头,都会不翼而飞。
第三章 幸运共享(2)
大白鹅失踪后没几天,钢蛋的妈妈就在红眼儿家的墙根底下,发现了一堆被拔下来的、雪白的鹅毛。她曾问红眼儿,那堆鹅毛是怎么一回事儿。红眼儿涨红了脸,梗着青筋暴出的脖子,赌咒发誓说,那是他从羽绒服里掏出来的。
钢蛋的妈妈明知红眼儿在撒谎,因为他根本没有羽绒服,只有一件破旧得像出土文物似的黑棉袄。这件棉袄,还是红眼儿死去的爹留给他的。但是,她并没深究下去,邻里邻居的,她不想惹得不愉快,更不想因此吵架。
那一天中午,就是这只大白鹅,大声宣布妈妈牛的到来。它像热情的主人一样,“啊啊啊”地叫着,欢迎妈妈牛成为这个家庭的又一个新成员。
听到大白鹅热情洋溢的叫声,爷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用白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很自然地,妈妈牛打量着他——
这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黑红的脸庞上,是一对虽然堆满了鱼尾纹,但却有神的眼睛;眼睛下面,是高高的鼻子和阔嘴巴。他上穿对开襟的无袖粗布褂,下套露着小腿的黑布大短裤,赤脚踩着手工纳的千层底儿黑布鞋。
当他擦完汗水,将白毛巾顶在头上,搓着手走向妈妈牛时,从他微微皱着的眼睛里,妈妈牛看到了一丝忧虑和不安。这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来自于恐惧的痛苦。很快,他的忧虑和不安,明明白白地表现了出来。
“孩子,你咋买了这样一头肉牛?”爷爷问。
拍了拍妈妈牛瘦骨嶙峋的脊背,钢蛋的爸爸冲着父亲憨厚地笑了。
“爹,您老养了一辈子牛,还看不出这是头好牛?”
“好牛?”
爷爷走近了妈妈牛,轻轻抚摸着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都瘦成这样了,恐怕是头病牛,咋会是头好牛?不过,既然你说是头好牛,那就一定有你的道理。我看看,再看看……”
爷爷说着,又围着妈妈牛转了几圈,转着转着,他微微地笑了。
“说说看,孩子,你为啥觉得,这是头好牛,不是病牛?”
“爹!这头牛的确是肉牛,也真有病。但治好了病,就一定是头最能出活的耕牛!你看这四条腿,再看这背,还有这骨架……”
“孩子,你说的有道理。可她得了啥病,瘦成了这样?”
“我仔细查过了,她应该是在养牛场里受了虐待,嘴和舌头发炎溃烂,长时间吃不下东西。肚子里也可能长了寄生虫。您知道,只要用心,这些病很容易治好。要不了一个星期,她就会像刮风一样卷麦草,吹气一样壮起来。”
半点儿都不错。在来到这个家之前,妈妈牛的确被严重虐待。受虐的原因,既不是她不够听话,也不是曾伤害过谁,而是一位养牛场的工人,由于老是被老板拖欠工资,还经常挨老板的骂,于是疯狂虐待妈妈牛,借此报复老板。
妈妈牛清楚地记得,在一天深夜,这位白天和老板刚吵完架的工人,借着酒劲儿,把一根烧红的铁棍,捅进妈妈牛的嘴里,烫伤了她的嘴和舌头。
在这之前,他给妈妈牛喝的水,既不是甘甜的井水,也是香甜的泔水,而是阴沟里恶臭的脏水。一开始,妈妈牛拒绝喝这些水,可如果不喝这些水,她不但要渴死,还得饿死。因为这位工人只给她喝这些水,而且给她拌草料时,也是用这样的水!长时间喝这样的脏水,肚子里不长寄生虫才怪呢!
在妈妈牛被烫伤之前,因为肚子里长寄生虫,她已经消瘦得厉害。被烫伤后,虽然饥饿难耐,胃里像火烧一样疼,但不管是多嫩的草、多清的水,她一根都吃不进,一口都喝不下。等待她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第三章 幸运共享(3)
这样,在被烫伤后的第三天,她被送进了附近的屠宰厂。可屠宰厂拒绝要她,因为她实在太瘦了,杀了也没多少肉;更重要的是,她长了寄生虫。
不知内情的养牛场老板,只好让人把她牵到集市上,打算卖给皮货商。钢蛋的爸爸偶然间遇见了她,当时,他正准备去牛马市场买耕牛。
也许是妈妈牛的可怜样儿,很是打动了钢蛋的爸爸;也许是妈妈牛虽然瘦骨嶙峋,却依然英气逼人的精气神儿,吸引了钢蛋的爸爸。总之,他只花了买一张廉价牛皮的钱,就把妈妈牛牵回了家。
他做的这件事,在当天的集市上,就成了大笑话。人们说,钢蛋他爹精明过头了,想自家有一头耕牛想疯了,竟会把那样的一头肉牛,当成耕牛买回家。可是,不管别人怎么笑话,妈妈牛都打心眼儿里感激他。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成了一张牛皮,这张皮又会很快变成皮鞋、皮衣、皮手套……
妈妈牛到钢蛋家后的第十二天,钢蛋满月了。
在钢蛋的满月酒宴上,来做客的人不但见到了漂亮健康、脸蛋红得秋天的苹果一样的小主人,还见到了神采奕奕、浑身毛色发亮的妈妈牛。当时,她正卧在老杏树下,幸福地晒着太阳,慢慢地反刍。
“这就是你买的那张——牛皮?”
有人指着妈妈牛,神情吃惊地问钢蛋的爸爸。
“是啊,不像吗?”
因为喝了酒,更因为儿子过满月,钢蛋的爸爸脸红红的。
“啧啧!不像,不像,你这简直是在变戏法!”
“哈哈哈!”
钢蛋的爸爸开心地笑了。只有他自己、钢蛋的爷爷,当然还有妈妈牛才知道,这种“戏法”是怎么变出来的。
在这十二天里,钢蛋的爸爸和爷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妈妈牛。他们不但每天用鸡蛋清拌着治疗烫伤的药,给妈妈牛消炎止痛;还请来兽医,为妈妈牛注射驱虫的针剂。还割来最嫩最嫩的青草,采来最嫩最嫩的青菜,细细地切成丝,再拌了炒得香香甜甜的麦麸和谷物粉,调和成糊糊之后让她喝。
这样的爱心“戏法”,使妈妈牛迅速恢复健康。等到钢蛋过满月时,不管是精神上的伤口,还是肉体上的伤口,都基本癒合了。一种全新的、充满幸福和希望的生活,让妈妈牛一天比一天健壮,一天比一天有力量。
到了秋天,妈妈牛不但出色干完了地里的农活,肚子里还孕育了一条小生命。在铁蛋出生时,妈妈牛已经为这个人丁兴旺的农家,产下了几头健壮的小牛。
事实上,在到这个家之后的这些年里,妈妈牛每年都会产下一头或两头小牛。而无论是耕田、耙田,还是辗场,根本用不着再搭配别的牛,她自己就能拉着犁头,有时是拉着大铁耙、石滚,一阵风似的小跑。
这让村里人很羡慕,他们常常会看着妈妈牛,不由自主地感叹:
“一张牛皮,竟成了聚宝盆、拖拉机!”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钢蛋和铁蛋的爸爸就非常高兴,钢蛋、铁蛋兄弟俩也满脸自豪,小脸骄傲得放出红光。要知道,他们各自从六七岁时起,就开始学着爸爸、妈妈和爷爷,在妈妈牛身上实施爱的“戏法”!
在村庄的西面,有一条宽阔的大河,它的源头在哪里,日日夜夜又流到哪里,谁也不知道。河的两岸,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果园,里面种满了苹果树、梨树、桃树、杏树。果树下,那一小块、一小块的空地上,还季节性地种着农作物,像西瓜、黄瓜、西红柿等蔬菜,还有甘蔗、金银花、药材等。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幸运共享(4)
一年四季,这里都是孩子们的乐园。
春天,果园里繁花似锦,成群的蜜蜂,“嗡嗡嗡”地飞在花丛里,那雪白的苹果花、梨花,那粉嘟嘟的桃花、杏花,就像一群群圣洁的天使,站在枝头轻歌曼舞。即便是夜晚,这里也到处都是神秘的事物,令人陶醉。
夏天,最吸引孩子们的,还不是枝头上的青果子,而是已经长得滴溜溜圆的绿皮大西瓜,香喷喷的黄皮大面瓜,顶花带刺的嫩黄瓜,还有那红通通、软绵绵,有的已经熟得裂开了口的、酸甜酸甜的西红柿。
到了秋天,累累硕果压满枝头。这时候,挎着小篮子,爬到高高的树枝摘果子,是孩子们最幸福的事儿啦。谁能摘到最高处的果子,谁就有权享用这棵树上最大的果子。长在最高处的果子,往往就是最漂亮、最好吃的果子!
那么,冬天呢?果园里的冬天,一样有无尽的乐趣。
当皑皑的白雪盖住了果园的土地,可以挎着小篮子,扛着小三齿钉耙,到果园里来刨萝卜。当一根根水灵灵、红通通的胡萝卜,从土里被刨出来,或者被手拔出来时,那种快乐的心情,并不比摘果子逊色!拿一根萝卜,不用洗,只用萝卜叶擦几下,“喀嚓”一口咬下去时,味道美极了!
除了刨萝卜、拔萝卜、吃萝卜,还有美妙的事做。那就是扬着脖子,睁大了眼睛,在树枝上寻找小小的冻苹果、冻梨子。秋天的时候,果子不是都已经被采摘完了吗,怎么还可能会有?呵呵,有,当然有,还很不少呢!
原来,在秋天采摘果子时,有的果树还会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