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宜霖杂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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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宜霖杂文选-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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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们就越来越好,经常在一起,那时候我也还没有工作,认识他的时候刚从原来那家公司出来,就一直和他在一起,所以他连去上海办事也带我一起去,住在新锦江宾馆。那段时间是我们在一起最幸福的日子,不过当时我也感觉到了他有点什么不对的地方,好象他总有点怕我似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当时我哪能想得到,再说即使想到了也不可能相信。”

  “你的那个朋友,还有他公司的人,都没有告诉你?”我问。

  烟耸了耸肩:“没有。我的朋友根本就不知道我和他有了这种关系。他们公司的人——你想想,你要是我老板的情人,我敢告诉你他有老婆吗?”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低下头,想了想又补充说,“他后来跟我说,他之所以一开始没对我说,是因为他本来也没想到会和我发展成这样,一旦发生了,又怕告诉我以后会失去我。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我,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怪他,毕竟也有我自己的错,是不是?”

  我没有话说。

  烟喝了口茶,加冰的柠檬茶:“后来就是,两个月前,他老婆从加拿大回来了。然后,我这时才知道这件事。”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会儿。

  “你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过来的。”她说起来语意凄凉,“就是一切幻想都破灭了,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全没了,原来所有美好的想象全都在一天之内破碎了,全都碎了……

  “他老婆回来的第二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也许是他告诉她的,我不知道,也没问过他——那个电话我接了,一听她介绍自己的第一句话我马上就说对不起你打错了,这儿没这个人,然后就挂了。再后来我就一个电话也不拉,自己收拾了一个包,用当时身上全部的积蓄买了一张去上海的机票,那天晚上,我到了上海。”

  “为什么?”我看着她。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离开北京,离开他,离天这里的一切,想换个地方自己清清静静地过一段时间。那天我一个人到了上海,在宾馆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只剩几百块钱了。然后我买了一张上海市地图,开始找工作。

  “我找了一天,最后在一家酒吧里找到了一份临时工。因为好歹我还会说几句英语,酒吧的老板是个法国人。然后我又开始找住的房子,总不能再住宾馆了吧——说起来,那时候我是那样的一种境况,那么伤心,回想起原来我和他来上海,住的都是四五星的宾馆,还有吃的、玩的,但是现在呢,我快和那些民工差不多了。我在一们也在酒吧打工的杭州女孩那儿住了一晚,早上起来就开始找房,可租房都要交押金,我的钱连一个月的房租都不够,我在上海又举目无亲,谁也不认识。“

  烟吸了一口茶,继续说:“实在没办法,我迫不得已想到了一个原来在网上认识的上海朋友,叫阿英。我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记得她在聊天的时候给我留壹个上海的电话号码,让我以后到了上海可以找她,就这样,我按那个号码CALL了她。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女孩子呢,结果一听电话才知道是个男排——网上都这样,一般都不会###自己真实的身份——我跟他说,我现在在上海,要租房子,没有押金,房东不肯租给我,我实在找不到认识的人借钱,所以想找他借三千块,当时他一口就答应了,然后我们约好晚上九点在那家酒吧见面。

  “晚上,我坐在哪里,等着这位朋友,”她顿了一下,“九点钟的时候,酒吧的门开了,阿英走了进来,紧跟着他走进来的竟然是章。”

  “简直像小说。”听到这里,我###不住笑了。

  “真的像小说一样。”烟的表情非常认真,“他一看见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生拉活拽地把我拉到了机场,上了当晚最后一趟回北京的班机。

  “那天是星期一,你知道,星期一本来是最忙的时间,他们公司好多事情,但是他来找我,他已尼在北京找我好几天了,——是阿英帮他找到了。我跟阿英借钱,因为毕竟不认识,又一下子借这么多,所以阿英在BBS上贴了张条儿,问有没有认识我的网友,就这么巧,他们上的都是一个公司的网,章中午看到了,立刻就按电话找到了他,问我在哪儿,阿英这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赶紧告诉了她。他中午和阿英通完电话,下午就坐飞机到了上海,晚上就到了那家酒吧。”说到这里,烟盯着水杯中摇曳的蜡烛,发了会儿呆。

  我静静地看着她。

  烟说:“那一个瞬间,我看见他从酒吧外面走进来,我当时心里就想,这辈子我跟定这个人了。”

  过了一会儿,我问:“那,现在呢?”

  “现在,”她摇了摇杯子里的冰块,透明的冰块在茶色的水中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现在我跟她一个月见两次面——他老婆又回加拿大了。他们这样分居已经好几年了,但是谁也没法离婚,孩子都三岁了。”

  烟不再说话,低着头,用吸管努力喝茶。

  “那你呢?”我问,“有什么打算?”

  烟吐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夜色与霓虹交织的窗外。酒吧里持续着那首不知名的歌曲,听不懂的歌词在飞,飞进你的眼睛,飞进你的心底。

  “我现在只想出去。去澳大利亚,或者美国。”

  “那需要不少钱。”我说。不###心再说别的什么。

  她点点头:“是。但是我想只有出去才可以摆脱这一切。现在我拼命工作,想攒点儿钱。”

  故事讲完了,我杯子里的茶也凉了,我们默默地坐在音乐中静止。故事是真的,所以会感动,但结局呢?我们都不知道,也无法知道——甚至,不想知道。

  
  
  (约稿,发于《女###月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春天的下午茶
一 

  
  在我25岁的时候我突然感到瞬间衰老。这是事实,至少是所有年轻的###都已不再。我看着书上的文字,以为那不是我写的,然而那是。在那些饱含###的过去的文字里面,我终于发现我丢失了自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瞬间。 

  已经25岁了,我仍然在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写字,一个人坐在街边的咖啡店里喝着寂寞的下午茶。在城市巨大的透明落地玻璃窗前,我开始想象那个丢失的自己。如果说多年前的失去是一种成熟和成长,那么现在的失去则是衰老的开始。 

  是这样的,没有任何的理由,我离开了自己。那个过去的自己。我曾经试图在那些已经出版的文字里找到那失去的###,然而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发现自己的脆弱和无能为力。现在我安静地看着它们,那些曾经被我写出来的文字,却仿佛看到镜中一个陌生的自己。 

  
  二 

  
  在现实生活里,不可否认我是一个相当懒散的人。喜欢做的事情是读书、写字、听音乐还有睡觉,这些事情占去了我生活三分之二的内容。剩下的三分之一用来学习,工作,参加各种聚会和饭局,上网,泡吧,蹦迪还有购物逛街,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就去找个喜欢的人谈恋爱,当然恋爱可远远没有购物那么容易。 

  我曾经做过很多工作,电视台的节目编导,杂志的记者和编辑,还在北京电台做过一年多的音乐节目主持。每个工作的时间都不算短,但是最后终于又都选择了放弃。放弃再寻找另一个新的开始。也许只能说我是一个没有耐###的人,做任何一种事情都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时间一久就会觉得枯燥,再好的工作也会辞掉。然后跑出去旅游,或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什么也不做不想。换一个心情给自己。 

  再过两个月我就26岁了,然而一切迹象似乎都没有丝毫的改变。我的生活仍然在单调地继续,继续麻木地发生着就好象它们从来未曾发生。在这个春天的下午我仍然只是坐在这里,喝着简单乏味的下午茶。 

  很少有人能真正地了解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就连我自己也不能确定。石康曾经在一篇写我的文章中说:“我观察到,她平日里的神态总在不经意间发生剧变,这一点,再好的演员也望尘莫及,对于钟鲲,从兴高采烈、喜气洋洋到黯然神伤并充满幽怨,只需毫无过渡地花上半秒钟。”看完他这段描述以后我非常奇怪,差点以为他记错了,因为我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过他所说的这种瞬间。年初在笔会上见到我小说的责编,江苏文艺的副总编,他第一次见到我也很惊讶,说你要不说我都会怀疑那个小说不是你写的。也许我在生活中给人的感觉和我的文字的确反差很大,我自己也无法解释其中的原因。 

  北京是一个浮躁的城市,朋友从纽约回来,说一下飞机就感觉这两个城市的气质非常相似,都充满着物欲和浮躁的气息。我不知道纽约什么样子,但是我去过南京,感觉南京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城市,充满绿荫和书卷气。几年前在鸡鸣山里喝下午茶,我对朋友说,南京是一个小说般的城市。 

  而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静下心来写小说。离完成上一个长篇已经两年,计划中新的长篇至今未著一字。我写作靠感觉,这是个相当大的弱点,因为在感觉中你永远无法控制自己。感觉好的时候一两月就可以写一个长篇,没感觉的话几年都写不出一个字来。比如《非一般爱情》,憋了两年,最后一个多月就写完了,但是那种想写而不能写的过程中却是相当痛苦的。写作是一项艰苦卓绝的事业,我这个没有耐心的人居然还一直坚持了下来。曾经有人说,整个世界只是为了被写成一本书,我想也许我来到这个世界也只是为了写一本书。 

  
  三 

  
  这个春天开始流行沙尘暴,不止是北京,还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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