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动!”
阳幕急忙按住夏玉的手。仔细查看贴住针管的胶布。
胶布有些松动。一些血丝也开始顺着针管旁泊泊涌出。阳幕连忙将胶布重新贴回,又按住针管观察了一会。见到再也没有血丝涌出之后,才松了口气,拿出一旁的纸巾擦去她手背上的血液。
夏玉伸手抽了几次,可没抽回。另一条手臂上正缠着绷带,也没法动。为了遮盖那个丑陋无比的洞窟,她使劲地转过头,想要用头发遮住。可却是事半功倍。
“我……我来吧。”
阳幕放下手中这只柔软、却又冰凉地手,走到夏玉床头,帮她整理起头发。
发丝很软,但有些干枯。显然是因为营养不良。细想之下,阳幕才想起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那么接近女孩子。摸着女孩的头发,手心不由得微微出汗。尤其是当他不经意地低下头,恰好看见夏玉正瞪视着自己的时候,手不由颤的更厉害了。
“别……别动。相信我,我能做好!”
阳幕制止了夏玉再次试图抬手的动作,深呼吸了一口,拿出一旁的梳子帮她打理好头发。遮盖住那个恐怖的洞窟,坐回原位。
那个洞窟,是缺陷……可一旦缺陷被好好的遮盖,就只剩下清秀……
阳幕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资料。这时,他的眼角不自觉的瞥见夏玉的那只手,想起刚才自己竟然握着一个女孩子的手那么长时间?脸色显得更有点窘。
时间,就在两人的无声中缓缓流过。明亮的天花板依旧展露着它苍白的一面,映衬着心跳机中的嘟嘟音,就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全部……
阳幕越来越感到尴尬。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进来那么久,却还没有得到一点点有用的情报而产生的挫败感。另一方面,和这个女孩呆在一起却不说一句话的感觉也让人相当的不好受。思考良久,他决定率先打破这种僵局。
“那个……”
“那晚,我反抗了。”
阳幕一惊!连忙抬头看着夏玉!她的表情依旧冷漠,目光也没有丝毫温暖!那么,那句话的的确确是她说出来的?
“反……抗?”阳幕虽说愣了,但他好歹也是一名最优秀的“准律师”。立刻知道这可能和案件有莫大的关系,连忙掏出本子拿起笔,准备记录!
夏玉轻微点了点头,继续缓缓说道——
“半年前的那次。那个人的弟弟站在我眼前,要我陪他睡。我没同意。”
“然后,他就将我拉进自己的车,把我带到那间屋子。”
“我反抗了,可他拿着刀子顶着我。还说‘我哥能玩你,我也一样能玩你!’。这句话,是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把我按在床上发泄完之后,就趁我睡着,用剪刀剪去了我的耳朵。”
阳幕的笔悬停着……笔记本上的字迹寥寥可数。夏玉所说的话并不多,可他却始终没法冷静的在笔记上将事情的起因后果记录下来。因为……
这些字……太重了……
“对了,你知不知道我被剪去耳朵后的二十四小时里的所见所闻?”
阳幕愣了一下,这还是夏玉第一次对自己发出提问!可遗憾的是,他却无法回答……
夏玉并不理睬阳幕,嘴角发出一丝冷笑,继续“平静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我很痛,床上都是血。我想逃出房间去医院,可却被他拦住了。”
“他将我绑在床上,还用布条堵住我的嘴,不让我呼救。然后,他开始打电话。”
“大约三十分钟后,那个人的哥哥来了,他的老婆来了,牟家的许多人都来了。他们围着我,开始商量应该怎么办。从深夜一直商量到第二天的中午,就一直在讨论着,该怎样处置我,解决我。”
“我的血一直在流,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有那么多的血可以流。耳朵这里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听不见,却又偏偏让我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哥哥牟新和弟弟牟胜在这段时间都进来看过我好几次,可他们不是来帮我止血,更像是看我还有多少气。”
“我昏了过去。一直到第三天的早上,我才醒过来。接着,我就听到他已经自首,认罪态度良好的消息。在紧随其后的审判中,他的良好态度、自首情节、沉痛悔过以及精神病鉴定书让他被判了4年,在医院里面疗养四年。”
“至于我,伤好之后,却仍要在这条街上站街。”
四百二十六
“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呢?法院不是判给你5万元现金了吗?”阳幕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开始大声嘶喊!可等待他的,却只是夏玉再次的冷漠回应……
(“钱?”)
(“对啊!既然有了5万元,那夏姐姐完全可以重新来过啊?干嘛还要做这种事?”)
(宇文松笑笑,望着监视屏中的看护室:“嗯……我也不清楚。据牟家的人说,他们早已将那5万元钱给了夏小姑娘。”)
(宇文雨哑口无言,沉默着……在她沉默的时候,那位父亲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可是这个女孩在享受父亲的温柔之时却恰好漏了一点!
(他笑着……可那丝笑容中,却有一种极为可怕的东西正在燃烧!如果她这个时候能看看父亲的眼睛的话,恐怕,她的背脊就会被冷汗所覆盖……)
阳幕无法接受夏玉的沉默,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开始情绪化。原本应有的冷静,也在这种愤怒的情感中被堵塞!
“夏小姐,我会帮你。我的工作就是律师,而律师的工作就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正义!没有什么能够比真相更真实!我会帮你讨回公道,将那个牟新、牟胜两兄弟,一起送入大牢!”
夏玉轻瞄了一眼阳幕,闭上眼。他的愤怒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希望,反应也和他刚踏入这间病房时一样冷淡。
她睡了……伤口。让她变得疲倦。脑海中不断重播的回忆,也迫使她依靠深沉地睡眠来驱散。
尽管,迎接她的,仍将是恐怖的噩梦……
“小子,该出来了。”宇文松打开门,扫了眼床上的夏玉,对阳幕招了招手。说道,“她需要休息。你的访问时间早就在三十分钟前就结束。”
阳幕纷纷不平的走出病房。等到宇文松关闭房门之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大笔有关案件地资料。他的动作粗暴地让宇文松有些感慨,这到底还是不是那个自命不凡的“精英分子”?
“宇文先生,我们一定要帮夏小姐!”粗略翻过资料的阳幕脸色明显被愤怒的红色所充满,双眼赤红!
宇文松略微一笑,靠在墙上,随手抽出一根烟就要点。却被一旁的宇文雨一手夺去。
“爸!现在不是抽烟的时候了!那种坏人如果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那这个世道还好得了吗?更何况,那个坏人还是一个派出所所长!”
“哦?哎呀呀,我地傻丫头又同情心泛滥,要来闹腾我这个老爸了。你说,要我怎么帮?”
“这还用说?帮夏姐姐提出申诉!在法庭上,将那个什么牟的,彻底扳下来!”
“哈哈哈哈!”宇文松笑笑。再次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只是没有点火。他慢悠悠的咬了一下,说出四个字——
“我帮不了。”
阳幕一把扔开那些资料,冲上前狠狠拉住宇文松的衣领!他的双眼已经失去理智,只剩下疯狂在那里燃烧!
“宇文前律师!好歹你还算是一个律师界的前辈!!!对于一个如此可怜的女性,你怎么还能说出那么冷静的话?!”
宇文松哼了一声。嘴角那丝冷笑依旧挂着。他一手打开阳幕紧握地拳头,叼着没点着的烟,悠闲的吸了一下,缓缓笑道:“我有什么办法?帮不了就是帮不了。这些所谓的资料也全都是根据夏玉以前在各种机构里面的留言摘录下来的,完全称不上是证据。更何况事隔两年,保存地再好的强奸罪证据也全都消失不见。要定罪?呵呵,根本不可能。”
“那……那……”宇文松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阳幕虽然有满腔的愤怒,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宇文松拍了拍阳幕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温柔,就好像一个长辈正在劝一个往死胡同里钻的小辈!不。准确的来说。他似乎的确是在劝着……
“回去吧。有你这份心意,那位夏小姐就领了。以后你该干嘛干嘛去。为她好好祈祷,祝她早日恢复健康,就足够了。那位牟新不仅是派出所所长,现在更是我们市的人大代表之一。想扳倒他?凭我们这种小市民是没有可能地啦……”
即使再怎么理亏,阳幕也绝对不会赞同宇文松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姿态!他退后一步,将那最后仅存的一点尊敬也抛置脑后,大声喝道——
“宇文松!你还配做一个人吗?柳教授说你地性格有些古怪,要我好好对待。可现在看来你何止古怪?简直是没人性!你不帮?那好,我帮!我来帮夏小姐打这场官司,而且,我要发动‘强制审判权’来打!”
一听“强制审判权”五个字,一向表现轻松的宇文松着实的吃了一惊!这五个字他绝对熟悉,想当初宋飞言将自己送入监狱的那场官司,似乎也使用过这种权力!
强制审判权,顾名思义,就是能够不经过公安,直接对他人提起具有刑事性质的民事诉讼。这是精政法律学院在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名声创造之后,其中所有的律师系学生以及以后毕业的人,所被赋予的特权。
可是,这种特权却并非万能钥匙。学院的学生要发动,同样的也要押上巨大的风险。
虽然是冠以民事诉讼的标牌,但更多时候,这些案子都是以刑事为基数。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无法诉讼成功,就会被扣上一顶“不辨是非,损害法律尊严”的帽子。虽然不会到被学院开除的地步,但对于将来的律师生涯,必定是一个重大的污点。
由于这种压力,在精政法律学院的办学生涯中,真正敢与发动这种权力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如果不是当初宋飞言利用这种权利将自己送进监狱的话,他宇文松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小子,你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你可以胡乱发动的东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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