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段日子在汤姆本人的记忆中却相当灰暗。那年夏天在曼哈顿,他只记得吃着廉价的热狗和米饭充饥,生活起居像“丛林里的动物”。只不过他这只丛林动物,周末可以回家吃到妈妈做的烤鸡。此外,像丛林里的兽穴一样,他在上西城的公寓相当“干净整洁”。每次戴安娜去看他,这个浪漫的年轻人一定会在屋子里摆好鲜花,买好草莓和冰激凌放在冰箱里。
他的动物本能全部集中在开拓电影事业上。他稍微攒了点钱,就报名去上老演员菲尔·古希(Phil Gushee)在54大街经营的“社区戏剧娱乐学校”,听了夜校的十几堂课。经纪人托布认为这笔钱花得不值。在托布·吉布森看来,汤姆是天生的演员,演艺培训班的雕琢和改造会把他糟蹋掉。他的朋友洛兰·高利也这么认为。洛兰有些勉强地认识到,汤姆的潜能和执著远在自己的表演才华之上。一天,汤姆到洛兰的住处排练由戴维·马梅特(D*id Mamet)编剧的《美国野牛》(American Buffalo)中的一幕场景,他的表演之自然和发乎本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天生就是个好演员。他不需要任何方法或者训练。”她回忆说。实际上,汤姆极不赞成洛兰的决定:她决定走常规的道路,去纽约的演艺学校进行为期3年的学习。他觉得她应该效仿自己,马上着手试演舞台和银幕上的各种角色。汤姆一门心思地认定,他可以在试演过程中一路积累表演经验。
就连那些从来没有演过戏的朋友们也看出来,他是才华横溢的。还在格伦里奇的时候,一个周末,他和朋友文尼·特拉维萨诺站在他家的走廊里,一人一句地背诵1980年轰动一时的电影《愤怒的公牛》(Raging Bull)中的台词。“他的情绪很激动,一下子就好像身临其境了。看得出来,他是天生该干这一行的。”文尼回忆说,“我看着他,心里暗暗称奇。”
他给了自己10年的时间在演艺界出人头地,10个星期不到,他在那个残酷竞争的圈子里就有点名气了。“从开始试镜起,他就一炮打响了。”托布·吉布森回忆说。他在给“好时”巧克力拍的商业广告中扮演了一个角色,随后就有好几家公司请他拍广告。他态度认真,专心致志,他千方百计寻找自己相对于其他追求成名而且大有希望的候选人的优势。为了更有把握在由风靡一时的电影《名扬四海》(Fame)翻拍的电视剧里得到一个角色,他跟格伦里奇中学的音乐老师劳拉·戴维斯(Laura D*ies)学了一段时间弹吉他。《名扬四海》的制片人正在好莱坞主持试演,托布想办法让他们把汤姆的名字也添了进去,虽然候选人的名单已经很长了。他想办法弄到一点钱,带着一个行李包就乘飞机从纽约飞往洛杉矶,这次旅途让他有机会亲身体验他决心征服的电影界的冷漠和轻慢。
试演经过让来自东海岸的汤姆感到困惑。他去了导演的办公室,据他后来的回忆,他对了台词,效果很“糟糕”。导演问他打算在洛杉矶待多久,汤姆心里想,也许他们会叫自己去再对一遍台词,就回答说,他准备多待几天。“很好,那你就在这儿好好晒晒太阳吧。”对方这样应了一句,立刻把他送出门去。他后来回忆说:“我出了门,心想,这可真是太滑稽了。我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想:这就是好莱坞。汤姆·克鲁斯,它竟然这样欢迎你。”既然汤姆一向雄心勃勃,性格又是喜欢较真、缺乏幽默感,那么我们很难相信他对往事如此轻松的描述反映了当年可能的实情:他苦练吉他、认真排演,所有那些日子里怀抱的希望都在毫不通融的一分钟之内灰飞烟灭了,他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呢?
当然,有一个人没笑,那就是他的女朋友戴安娜·范佐伦。她给他连打了两天电话,却没有一点音讯。她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跟另外几个想当演员的男孩搭伴去了拉斯韦加斯,在那里的赌桌上碰了48个小时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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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他天生就是个好演员
虽然汤姆没能参加电视剧《名扬四海》的拍摄,托布还是给他在《无尽的爱》(Endless Love)里找到一个试演的机会,他演一个跑龙套的小角色。《无尽的爱》讲的是少男少女的爱情和痴迷,主演是布鲁克·希尔兹(Brooke Shields)。托布不得不动用她的所有谈判技巧,劝汤姆去见见导演弗朗哥·泽菲雷利(Franco Zeffirelli)。《无尽的爱》的演员经纪人萨莉·丹尼森(Sally Dennison)想选一位身材高挑的演员来扮演中学足球运动员的角色,但托布说服她见见汤姆,哪怕不选他也没关系。托布承认汤姆长得像粗壮的摔跤手。
汤姆出发去试演之前,托布提醒他别忘了年轻演员的黄金法则:第一次见面,一定要说谢谢,要多进行目光交流,去的时候要神清气爽,精神饱满;要是得到了一个角色,在拍摄现场要留意导演的每个举动;电影还没有拍完千万不要寻欢作乐。她的话都成了耳旁风。汤姆后来承认,他犯了一个大错。他在试演的头天晚上喝得醉醺醺,第二天早上去试演时酒还没有全醒。最后,他被要求念几句《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台词,又要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几步,导演说是想看看汤姆在银幕上的感觉。对一个激情澎湃、一心投入表演的人,他说自己在遇到第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时喝多了酒,听起来委实有点奇怪。他那么做是大胆、是鲁莽,还是事后的有意渲染?
不管他是不是带着醉意去的,汤姆总算给自己争取到了扮演小角色比利的机会,托布的另一位客户肖恩·高利(Sean Gauli,汤姆的朋友、女演员洛兰的弟弟)也得到一个在镜头前露个脸就退下的角色。影片1980年秋天在芝加哥开拍。汤姆临上飞机前,妈妈一定要让她的宝贝儿子穿得体面……她带他买了新的T恤衫、短裤和内衣。这是必要的防备,他在银幕上第一次扮演角色,引人注意的与其说是他的那一两句台词,不如说是他穿的那条窄小的“黛西杜克”牌短裤……在拍摄踢球出界的那场戏时要露出来。他的角色,如果算个角色的话,要求他先把背心脱掉,然后再跟另一名主角戴维说几句话。他们简短地聊了几句,汤姆扮演的角色突发奇想,建议戴维放火烧掉女朋友的家,这个建议给倒霉的戴维和女友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
汤姆是个终生不渝的电影迷,可是说到拍电影的庞大工程,他可是个新手。他一到拍摄现场就开始意识到,拍电影是一项技术活儿。他后来回忆说,他操心摄影机的角度和越界超出镜头线,不比有限的几句台词操心得少。电影得到了不冷不热,或者纯粹负面的评价,不过汤姆却对整个拍摄过程感到兴奋。在芝加哥的拍摄现场,电视纪录片《60分钟》(60 Minutes)对该片导演弗朗哥·泽菲雷利进行报道,汤姆作为背景人物出现,从镜头上一闪而过。节目播出时,他们一家人和他的女朋友聚精会神地看他在小小的电视荧屏上第一次露面,他则兴奋得在沙发上跳来跳去。25年以后,类似的一幕还将上演,而且是相当公开的。
《无尽的爱》上映时,汤姆是最早排队买票的观众之一,他带几个朋友去了新泽西布卢姆菲尔德的雷根希电影院。他看过早场,从电影院的大门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另一名演员肖恩·高利在排队买票看晚场。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好像暗示了两个人日后的事业发展道路。演艺界的大门向汤姆敞开的同时,“砰”的一声向肖恩关上了(肖恩现在是佛罗里达州的一名房车推销员)。汤姆夸大了自己当年在电影界奋斗的艰辛,这让他的老朋友肖恩很恼火。因为汤姆贬低了那些帮助他起步的人们的功劳,颇为反讽的是,也贬低了他自己的才华,包括他演什么都显得举重若轻、游刃有余的那种奇特能力。
汤姆后来对作家詹妮特·科南特(Jennet Conant)说:“我当演员的头几个月经常饿肚子。”这种说法肖恩很难接受。“他说的话和实际情况是两码事。”肖恩回忆说,汤姆为了追求名利到处搭便车的故事完全是神话,他一个字也不信。“事实很简单:他天生就是个好演员,根本没有奋斗过。我知道,因为我参加过上百次试演,他却没有。真相揭露出来是有好处的,不要胡说八道。那时候我们都在奋斗,可是他成功以后,从没想过提携一下我们。”肖恩对汤姆怀着些许恨意,因为汤姆始终不承认他在格伦里奇中学的那些朋友们,如史蒂夫·潘苏拉、洛兰·高利,还有他的第一位经纪人托布·吉布森,对推进他的事业发展有过帮助。
汤姆过去的朋友文尼·特拉维萨诺对这种情况倒不觉得意外(他现在是一位成功的艺术指导)。“这家伙很有才气,才华横溢的人把成功归到自己头上,然后继续向前迈进,这是很正常的。”这就是现实。明星的感谢往往只限于奥斯卡颁奖礼上的获奖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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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出局
从许多方面来看,对于像汤姆·克鲁斯这样刚刚出道,还没什么经验的演员,哈罗德·贝克尔是理想的导演。贝克尔主张进行长时间的排练。他让青年演员在真正的新兵训练营……位于宾夕法尼亚州韦恩的“瓦利福奇军事学院”……接受了为期45天的基本训练,让他们真正体会士官生生活的严苛、火热和情同手足。他们用半天工夫明确了各自的角色,剩余的时间就是接受军训,学习行军和摆弄枪支,此外还要学习琐细复杂的部队礼仪。贝克尔给出他的理由:这样,演员们才能对自己扮演的角色有所体会,电影才会看起来栩栩如生。随后,影片的拍摄紧锣密鼓地开始了,贝克尔让汤姆看当天的样片,给他讲解各种技术处理手段。
扮演青年军官的演员们在部队的氛围里都很发奋,只有一个人例外,他是个来自田纳西州、扮演过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