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宣称打游击是掩护,只要事先向党汇报,就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成立政党就是党纪所不容的问题了。千万干不得哟!”他进一步说明厉害。
“对!我懂得了,就此作罢!”我立即把党章撕毁,再不提这件事了。
2月间任廉儒在上海与我分别时,我再三要他回川帮助我,他五六月间果然回到四川,仍在重庆川盐银行工作。这以后他经常来泸州,我每到重庆也必向他汇报一切。我担心起义是非常秘密的,事先不能泄露半点消息,人心难测,除非最可靠的人,决不能作思想工作。因此我要求党派军事人员来帮助我。
大约是8月间了,我到宜宾视察部队,任廉儒同志带着二野联络部的赵力钧同志到泸州见我。见我不在泸州,他又到宜宾来,把赵力钧安顿在小茶馆里坐着,然后到肖烈家找我说:“党派的人已到宜宾,在什么地方见面最稳妥?”他还说:“这个人稳重机警,满口‘*’长,‘*’短,谁也认不出来。”
“就来肖家,我们在客厅谈话,没人敢来窃听,最稳妥。茶馆千万去不得。”我说。
他果然把赵力钧同志引到了肖家,我们一见面就像原来认识的人一样,热烈握手问好,以使人不怀疑。我以为这就是党为我派来的军事干部。我商量他担任我的侍从副官,以便朝夕在一处好商量问题。但是赵力钧同志说:“我到四川来除帮助你而外,还有其他活动,最好留在重庆,等到你最需要我时,我再到你这儿来。”
“那嘛,到七十二军重庆办事处任办事员吧!”我回答。“他怎么到办事处去呢?”任廉儒问。
“这样,你回重庆刻一方顾祝修的私章,用顾的名义写信给我,求我给他的亲戚赵力钧一个小工作,待我回到泸州时拿信来见我,我在信上批准委他为办事处的办事员,叫他去就是。”我想了一下,想出了这个办法,就对他们说。
事商量定了,我们又大声说说笑笑地谈了一会,他们走了。以后赵拿信来,我扬言:
“这是总长(顾祝同)的弟弟介绍来的,明明是搞个小差事混饭吃的,他做事不做事听便,不要派他任何工作!”
就这样赵力钧就在七十二军重庆办事处办事员的掩护下,自由往返四川各地工作。
就在这些时候,陈诚的预算局局长一贯为陈搞经理事务的赵志尧找我说:“辞公(陈诚)的意思,劝你把你太太送到台湾安全些!”
“你晓得我是穷光蛋,把家眷送到台湾吃西北风吗!”我知道这是要把我的妻儿弄去做人质,所以我这样回答。
“你看!辞公叫你送去的,难道他不管?”赵志尧连忙解释。
“辞公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我老婆娘家开药铺,不是共产的对象,把她往娘家一塞,安全得多,免得我一死,让她母子流落,无家可归。”我坚决推辞。
“那我就这样回答辞公?!”赵见我主意已定,莫可奈何地说。
“请你转告辞公放心!战争如果失败,我一定打游击到底。”我违心地“表忠心”,以免被人怀疑。
赵志尧只得走了。
就这样,我最后打游击的风声,逐渐传播出去,连罗国熙这个特务头子也说:“司令,我知道你准备游击根据地了。”
“他妈的,我准备背起娃儿打游击!”我见他得意得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我就更虚张声势。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周旋和伪装(5)
当时我不明白罗国熙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起义后我知道许亚殷是军统分子,才暗笑许亚殷当年扮演了蒋干。军统不特没监视住我,可能还打报告为我吹嘘。我玩弄这些小动作,自己以为机警、权变,秘密,连我父亲弟弟都不知情,但是事实上早已走漏了风声,出现过严重的危险,不过我不感觉严重罢了。
首先杜聿明怀疑我,曾对何应钦、顾祝同说我和共产党有联系,不可靠。淮海战役中,杜聿明放弃徐州城向西南逃跑时,就不让我知道他的企图而与蒋介石秘密决定。至于杜聿明如何知道我和共产党有联系,至今仍是一个谜。1982年我与邓锡洸去拜会他时,我曾问过他:“你当年为什么硬说我与共产党有联系!是猜测吗,还是有根据?”
“山东来人谈的,有根据。”他回答。
“是谁?”我问。
“这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杜回答。
其次,蒋介石的新闻局长邓文仪,也不知在哪里听到了一点风声。我回四川不久,邓文仪就告诉张群的政工处长陈国儒,说我靠不住,要陈国儒对我严加监视。陈与我在南京共事,关系就很好。我亲切地叫他夫人陈二嫂,常请她教我跳舞,混得很熟,所以邓告诉他后他就告诉了罗广文,罗又告诉了我。一天我当着罗广文、陈国儒的面就闹起来:“邓雪冰说我靠不住,他凭啥子乱说?!我都靠不住,哪个才靠得住?依我看,他邓雪冰才靠不住。”
“我们绝对相信你,才把这话告诉你,要是不相信你,我们就暗中监视你不告诉你了嘛。”罗广文和陈国儒忙向我解释。
“我们是老朋友了,你们慢慢看吧!看我靠得住不?”我说。
“你这样说太见外了,我们哪能监视你呢?”陈、罗二人又说。
“不是对你二位,我是对邓雪冰。”
“好了,把误会解释了就是了。”陈国儒说。
这样吵闹一场,当时对付过去了,我相信陈国儒还是会暗中监视我。
另外还有一个人,我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他就是任廉儒的堂兄任逖猷。据任廉儒告诉我,任逖猷见他来到泸州,就向他说:“你不要把郭军长的事弄坏了啊!”可见他是了解任廉儒的作用的,不过我们仗恃他不会相害,所以不大注意他。但是任逖猷心里装不住话,那时他又是政治部副主任,邓文仪的消息可能是从他那里无意泄露出去的。也未可知。
此外我总以为我与任廉儒同志单线联系,非常机密,我料不到任廉儒同志转交情报,又要发生许多联系,冒很多危险。1949年2月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上海负责人王葆真被捕,临时焚毁了我所送的文件,遭严刑拷打被判死刑也不供认我出来,任廉儒与其助手梁佐华同志,侥幸得脱身逃往香港,我才得保首领,可我这时回川在七十二军还蒙在鼓里玩弄着小权术。
我父亲派我二弟来泸州,传达地下党的意图,我仅告诉二弟:“我有办法”,也泄露了我的机密。幸这位知情的周白照同志与党有联系、为我保守秘密,才没出岔子。今天回想起来,未出意外,完全是主义深入人心,党的纪律严明,同志们的保护所致,个*谋是微不足道的。
蒋介石召见(1)
把赵力钧同志安顿好以后,任廉儒同志告诉我:“党中央原先决定由三野陈毅司令员指挥进军西南,董老已把你的关系介绍给陈毅司令员了,以后改为由二野进军西南,因此陈司令员又把你的关系介绍给刘伯承司令员了。现在二野已在湘西沅陵一带集中,不久就要发起进攻了。你思想上要做好准备哟!”
“赵力钧同志要快点来呀!”我要求。
“到时他一定来!”任廉儒说。
由这一席话,我知道二野部队在湘西集中,就判断二野必定由酉阳、贵阳入川,先攻克重庆,再攻成都。攻重庆时,左翼兵团必定在江津、泸州间渡江,外翼也可能伸到泸州。我认为:在此情况下我跳出包围圈,退往宜宾,让解放军进出成都,与蒋介石主力决战,我就利用形势逼部队起义,这样就可以顺利而不冒风险!因此我必须千方百计使部队不离开叙泸。由于罗广文很相信我,他私下对我说,他的参谋长赵秀崑丧失信心,一直暗中收听共产党电台的广播。我乘机告诉赵秀崑,失败已成定局,陈明仁都起义了,叫他影响罗广文,早作下一步打算。罗一直不醒悟,只以为下一步打算就是打游击。因此他十分留意不让七十二军移动。
10月,蒋介石飞到重庆,在西南行政长官公署召开作战会议。我与陈春霖同车前往参加。见重庆市各街道处处搭起柏树叶牌坊,上面写道:“欢迎蒋老先生回到第二故乡。”仔细一看,原来都是袍哥各山头的(袍哥的帮会组织四川人叫山头或码头)。陈春霖十分不满地说:“真太不像话了,谁要袍哥拥护。”此时,我马上意识到蒋介石已失去人民的拥护,只能凭借袍哥这一类封建组织支撑了。
参加作战会议的除了陪同蒋介石来渝的及西南行政长官公署第三处参谋人员外,还有张群、钱大钧、杨森、胡宗南、罗广文、陈春霖、刘文辉、邓锡侯和我。蒋介石亲自主持了作战会议。会议室壁上挂了一张十万分之一的西南地区军用地图,室内横放着一张餐桌,蒋介石背地图坐在餐桌一侧的中央,两旁坐张群、刘文辉、邓锡侯、钱大钧等,其余人员都围餐桌列坐。
蒋介石强装冷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照例把眼光左右一扫,然后说出一大篇鼓劲打气的话,他苦笑着说:“各位将领在时局艰危之际,忠心耿耿,精诚谋国,使我十分高兴。我希望各位坚定必胜信念。国际危机四伏,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中国局势尚不能测,如果我军能坚守西南、西北、两广,以待国际时局变化,定能反败为胜。因此,我军各将领必须决心坚守西南,今天请大家到这里来,就是研究一下西南如何固守,*主力将由何处攻击西南。以及我军如何配备兵力。”蒋说到这里,掉头向刘文辉、邓锡侯等微笑地说:“好,大家畅所欲言,随便说吧!”胡宗南的参谋长沈策首先发言说:“从历史上考查,历代入四川,大多是由川北而来,也有溯江西上的,但地形险阻,不便用兵,因此我判断*主力将沿川陕公路进犯四川,川陕公路交通方便,易于*展开。基于上述理由,我主张调四川四个机动军于川北剑阁一带设防,以挫败*入川企图。”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