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盾》 十三（4）
“停！兵王们，觉得怎么样？”王朝故意拖延时间。此时，这些兵们满脸憋得通红，双臂阵阵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哎呀，都不说话？惜字如金？分明就是藐视我嘛，再来五十，开始！”熄灯哨吹过了，五十还没做完，王朝站起身，拉灭灯后，拿出一个手电筒，远远地照着。“偷懒的不要，我有超级武器，是能看见的。做不动了，可以把脸放地上休息一下。支得动呢，那你就全部奉献出来。不许停，继续，我他妈让你们晚上做春梦的劲儿都没有。”王朝一旁有说有笑，手电光刷刷地在这些兵的屁股上掠过。
杨成咬着牙一下一下地支着，汗水流过的地方奇痒无比。裤腰带那儿早就湿透了，衣服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传奇始终在调整呼吸，可是越来越没有作用，感觉脚气都快控到脑门子上了。他甩了几下脑袋，想甩掉脸上的汗水，眼睛一阵杀疼。他挤了几下眼睛，可是眼睛已经不分泌泪水了。
终于折腾完了，王朝才心满意足地拽过被子，倒头便睡。这些兵们却一个个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喘粗气。柳青青闭着眼睛倒在那里，心脏怦怦乱跳。他随手抓过褥单擦了一把脸，一股酸酸的汗臭味儿灌了他一鼻子，多久没洗了，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每天就是训练训练，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时间整理个人卫生啊。太累了，实在太累了，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样，那感觉……那感觉有点像死亡前兆。柳青青想着想着，大脑失去了意识，迷蒙中有人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传奇的手被什么东西碾了一下，他疼得一缩手，睁开眼睛，看见王朝拿着手电正给这些兵们一个个地盖被子，传奇静静地看着。王朝将地上所有的靴子都摆到了窗台边上，才蹑手蹑脚地反回床上，接着手电灭了，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清晨，牛远征比鸟起得还早，他径直冲到军械库，抓起一把81步枪，带了几个弹夹就向小靶场走去……这些兵们还沉沉地睡着，突然，一阵剧烈的枪声在基地里回荡。
“哒哒……哒……哒……哒哒！”枪声无规律地肆意炸响。金松山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睁着眼睛，在那儿搓耳朵。王朝听见枪声，一下子坐起来，他看了下手表，才5：20。这是演得哪出？枪声还在不断传来……
《人盾》 十四（1）
子弹成群结队地朝着弹区扑去，打得掩体上尘土飞扬。
“你还有几发子弹？”牛远征卸下弹夹。
“三发，你呢？”
“没了，还有这个！”特木尔摘下胸前的“光荣弹”。
“不行，那是给我们自己准备的。”牛远征探了一下头，发现敌人已经包抄上来，“为什么不用它多杀几个敌人？”特木尔捂着受伤的胳膊。子弹呼啸而过，在他们头顶上编出一道火力网。
“我们特种兵不能被俘虏，没办法。光荣弹是留给自己的，我们不能破了规矩。”牛远征瞄了一下，不确定，就抽回了枪。
“手雷不是杀伤敌人的吗？为什么非要他妈按照什么规矩。”牛远征擦了擦头上脸上的血迹。
“我是特种兵，所以就必须按照特种兵的规矩，我的手雷是留给自己的。”特木尔往墙上一靠，“还有三发子弹，解决咱们俩够用了。把‘光荣弹’扔了……”话音刚落，一颗手雷从天而降。牛远征一把将老特推倒在地，用身体盖在了特木尔的身上。手雷爆炸了，弹片四处崩飞，硝烟过后，老特发现身上的牛远征一动不动，前胸溢出鲜血。
“老牛，老牛！”老特摇晃着牛远征的身体，在他耳边大喊，牛远征慢慢睁开眼睛：“我……我要死了吗？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说话，你中弹了。”
“我……不行了，快，快给我一枪，把‘光荣’送给敌人吧。”牛远征满是鲜血的手抓住特木尔的衣领，“快啊，我不行了，万一被他们抓到，把我救活了怎么办？我不能被俘虏，快啊……”
老特满眼泪水：“老牛……”
“快……快啊！”牛远征呼吸越来越急促。老特将手枪拿起来，将枪口对准牛远征的太阳穴……此时，老牛微微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远征！”老特一声呐喊，撕破天际，接着“砰”的一声，鲜血喷溅到了他的手上和枪上。牛远征脸上的微笑还在，而抓着老特衣领的那只手却仍然死死地揪着。特木尔轻轻松开那只手，将两颗手雷握在手里，拔掉保险栓，用尽全身力气，向敌人那边扔过去。“老牛，到下面，咱俩还在一起。我也是特种兵，放心，我不会被俘虏。”说完闭上眼睛，咬咬牙，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刚想扣动扳机……远处一阵激烈的枪声，伴随着还有呼喊声：“队长，队长！”老特睁开眼睛，那是自己队员的声音，他们来了。可就几秒钟之前，他却亲自把老牛送上了路。老特慢慢地放下枪，抱起牛远征的尸体：“老牛啊，我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啊。”枪声、呼喊声还在继续着……
“队长，队长！”王朝摇晃着特木尔。
老特满脸泪水从睡梦中醒过来，他擦了一下脸，这梦怎么这么真实。窗外还陆续传来忽长忽短的枪声。
“谁在打枪？”
“是教导员。”
“他还活着？”
王朝奇怪地看着特木尔，点点头。老特晃了晃脑袋，最近他的弦绷得太紧了。
特木尔来到靶场的时候，牛远征正举着81步枪还在打着，脚下一片子弹壳。老特走到近前，才发现根本就没有靶子。
“靶子呢？”
“在心里！”
“成绩怎么样？”
“你自己不会看吗？”牛远征看都不看他，依旧不断地扣动扳机。
“老牛，你这是跟谁生气呢？”
牛远征哼了一声，换了一个弹夹。
“你现在情绪很大你知道吗？”
“他妈的，又打偏了，我抗干扰射击始终就是不行。”
“老牛，你是什么大学毕业的？”
“问这个干吗？”牛远征两个点射。
“应该是名牌吧，看得出来。”
“跟你比不了，你特木尔怎么说也出国受训过，回来不到一年，就负责给国家训练特卫了。”牛远征这不是赞扬。
《人盾》 十四（2）
“没你厉害，真的，你是‘牛筋’大学博士后。”
牛远征停下枪：“什么大学？牛津？”
老特伸手接过步枪，掂了掂分量，“信不？里边还有四发子弹。”
“真的假的？”
老特拆下弹夹，果然还剩四发。
“老牛啊，不是我能掂出分量，我没那么神，是我刚才一边说话一边数着。这是什么，这就是特种兵与特卫的区别。”
“一大早给我上课？还行，没兵在，不丢人。”牛远征蹲在地上捡弹壳，老特也蹲下捡：“给国家训练特卫，这么艰巨的任务，选中了你我，上级首长一定会有他的原因和理由。可是你却不自信了。”
“你哪点看我不自信了？”牛远征将弹壳装进口袋里。
“靶子在心里，你都能打偏，这是自信吗？”老特把弹壳倒在老牛的手心里。
“蒙古人都像你这么能说吗？”
“它乃朱格恩阿拉达波！”
“什么意思？”
“你迷失方向了。”老特微微一笑。而他的脑海里却始终闪动着梦里牛远征舍身救他那一幕，他知道，眼前这个牛远征，是真的可以做得出来的。上级首长选人有一套，特卫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精神。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我承认！”
“其实特卫与特种兵除了训练科目上不同以外，更重要的是塑心。你挑的这些兵，体能到素质，不用问，个顶个都是兵中的尖子，但是作为特卫队员，更需要是关键时刻，冲得上去！不是反应，是本能！”
“我是特种兵，只会真枪真刀地干！你们那一套，我不明白。”牛远征心里服，嘴上不服。
“如果说特种兵是兵中骄子，那么特卫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兵王！因为特种兵执行的任务是看得见的，而摆在特卫面前的战场却是无形的。”
“你是不是就想告诉我，特种兵在你们特卫面前狗屁都不算？”
“你为什么非要争一个兵种的区别呢，如果非要排出一个座次，特种兵执行任务通常在暗处，特卫却是要暴露在明处。剩下的你自己想吧。你看看墙上那些字：无形战线、无名英雄、无私奉献、无上光荣。其实还有一个‘无’，知道是什么？”
牛远征一边捡弹壳，脑子飞快地转动，但是他还是没想出还有一个无什么。
“该说我都说完了，其实读者不想看到咱们俩在戗戗什么，他们更喜欢看那些兵的故事，剩下的事你自己琢磨吧，你这个‘牛筋’大学的高才生也该毕业了。”老特说完站起身。
特木尔走了，牛远征心中也升起一抹朝阳。
今天的起床哨都不用吹了，这些战士们睁着惺忪的眼神看着牛远征手里拎着一支步枪，口袋里塞得满满弹壳，“哗啦，哗啦”地向枪械库走去。
“教导员怎么了？一大早上的整这么一出。”金松山一边说一边走进队列中。
“领导就是领导，怎么做都没事儿，我烧点报纸还关我禁闭呢。”钱昆故意躲开柳青青站到另一边。
“你那是烧报纸吗？迷信不说，还拿破报纸糊弄烈士，关你禁闭是轻的。”四渡站到钱昆的身边。
“谁说是破报纸，那都是新的。上面还有美女呢。”
牛远征从枪械库出来，示意队伍等一下，他来到队伍前：“兄弟早啊！挺长时间没活动了，今天这十公里，我陪大家跑一趟。”
值班的老兵看着牛远征跑到队列前，有点莫名其妙。
老兵下达行进口令，队伍由于牛远征压头，“扑通扑通”地开始在院子里转圈儿。
老牛满脸笑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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