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歌－－中国神话史诗- 第44部分

阪泉之战2
美丽而勇敢的女神太华也全身披挂，骑着一匹雪白的战马上阵厮杀。她与月神嫦羲战在一团，她的长矛把嫦羲美丽的月车击打得满是裂痕，以致后来月亮再照射大地的时候，上面总是阴影重重，失去了原来的皎洁无瑕的光采。她把草原女神郁仪打得倒栽在车下，战盔滚落一边，满脸污泥，失去了原来的花容月貌；她把夜空女神望舒刺伤，使她负痛而逃，再也不敢在白天出来。她又把时光女神羲和挑落在她的金马车之下，若不是太阳神帝俊赶来相救，她的金翼飞马带着她迅速飞上了空中，她险些命殒当场。即使是女战神郁华与太阳神帝俊，她也照样把他们杀得弃甲而逃。但她左臂上也中了太阳神一枪，鲜血染红了她青铜的铠甲。她仍不愿退出战场，而是继续与轩辕诸神厮杀不已。她的美丽让男性诸神们出手时多少手下留情，因为他们都不想亲手杀害这样一位美丽的女神，使自己良心不安。何况她从前对他们是那样尊敬与热情。不过她看起来是那么勇敢而顽强，海神禺京不由得恼怒起来。他抓起一只投枪，向她尽力地投了过来。投枪稍微偏离了目标，它从太华战马的左耳射入，又从战马的右耳露出来锋利的枪尖。随之涌出的还有白色的脑浆与殷红的鲜血。

　　太华被倒毙的战马压住了右腿，头部碰在一块石头上，手中的宝剑也叮叮当当的滚落在山石上。少昊与帝俊看到这绝佳的消灭她的时机来到，就对准她射出了他们的利箭。眼看着他们的利箭就要射到她的身上，她就会血溅沙场，但飞舞在空中正在忠诚地保护着她的三只凤凰却勇敢地飞向那锋利的神矢，它们宁可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他们的女主人。带着啸音的神矢贯穿了他们的身体，他们带着这染血的长箭如同铅石般垂直地堕落在地上，慢慢闭上了它们美丽的眼睛。它们五彩的羽毛染上了灰尘与血污，它们再也不能发出那音乐似的鸣声并使人听后心旷神怡了。平常它们总是非桂树与梧桐不落，非松子与灵芝不食，非清泉与岩瀑不饮，可是现在他们竟躺在沙石与血泊之间。太华看着她的凤鸟带着那些利箭纷纷堕落到她的面前，利箭的箭尖穿透了他们的身体，血污凝结在他们的羽毛之上，可是他们的眼睛仍然似闭似睁地看着自己，心情不由得无比悲伤。她抚摸着这些美丽的鸟儿，眼睛里流下了晶莹的泪珠。这时狩猎女神郁华、草原女神郁仪飞快地驱马前来，把她扶到自己的战车上救了下来，并护送她退出战场。

　　她坐在颠簸的战车上，看到郁仪、郁华身上、马上的血迹，看到双方诸神正在自相残杀，战场上尸横遍野，狼藉满地，受伤诸神们哀号之声不绝于耳，她内心里有一种针扎般的刺痛。她不是为了身上的伤口，而是感到了屠杀的可怕，感到了战争的残酷，她不由得问自己这是为了什么？值得吗？一位较为温和友爱的父辈之神在战场上就曾这样问过她。现在她又这样来问自己。难道就是为了一个人？就只是为了能坐在天帝的宝座上，就要让许多人丧失了自己的生命、幸福、理想、爱情、（一对新婚的神祗夫妇就曾这样由于她而生死相隔，只留下他的哭泣的未婚妻独自哀伤。）于是，当别人把她当作尊敬的勇敢的英雄对待时，她的心里却像风吹过的水面，引起了一层层波动的涟漪。她看着因受伤而忍受着各种痛苦的神祗们，心里常常会产生出一种奇特而困惑的思索……

女娲的牺牲
美丽而善良的女娲看到眼前诸神自相残杀的景象，心里是那样的悲伤与难过。她决心尽自己的力量来阻止诸神这样走向毁灭的疯狂行为。当第二天的黎明诸神正要开战，他们犹如两道喷溅着雪白泡沫的怒潮就要碰撞在一起时，她匆匆赶来，插在两阵之中，想阻止他们的厮杀。但是，她没有看到，神祗们因愚妄、顽固的骄傲和荣誉而激起的无端愤怒，他们逞强好胜的意气，他们通红的眼睛决定了他们一定要厮杀一场，谁也不可能阻止得了他们。他们的武器也已经紧握在手中，双方的弓箭正在对射，他们的石头，他们手中的长矛，投枪都正要出手，他们的眼睛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他们的拳头都攥出了水，他们早就想着厮杀一场，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也要换来他们坚强不屈的英名。所以，她的想法注定要遭到失败了。女娲同样没有看到，心灵智慧的创造者巧垂制造了一把能够自动杀敌并自动返回的宝剑，造好后就把它立即带到了战场上。他正渴望着用别人的生命与鲜血来检查自己发明创造的威力，以作为自己今后在别人面前炫耀的本钱。这种种的一切都决定了善良的女娲必定要作为一个牺牲品出现在战场上了。可是，她对此早就有过这种思想准备，即使是这样，她也一定要在这军阵前作这样的牺牲品的。她想用自己的鲜血，自己的生命，来引起诸神的思考，唤醒诸神。

　　果然，在她插入并坚定地站在两军阵中的同时，两边的神祗也开始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他们各自向对方投出了如雨般的长矛、投枪与巨石，射来了如同牛毛般的利箭。巧垂也正好刚把这把神奇的武器投向了对方的敌阵。它奔向女娲，果然威力无穷，一瞬间就杀死了女娲，把她的身体砍为十截。可怜女娲没能阻止那两道排山倒海般的怒潮，而她自己也丧身在这怒潮之下。

　　诸神都无比尊敬的女娲死了，众神这才停止了争斗。伏羲悲伤得扔下了手中锋利的长刀，伏在她的尸体上。盛开的百花悲哀得纷纷凋零了它们的花瓣与叶片，大地上所有的树木与小草也都凋零与枯萎，葱绿的叶片变成了一片金黄，然后又从草木上悠悠荡荡飘落下来。大地上一片银霜，冷酷的寒风吹得诸神们打起了寒颤。可他们无暇顾及，因为女娲是他们那样共同尊敬与亲近的一位神祗。她对所有的神祗都是那样亲切、热情，她对所有的神祗都一样的帮助与微笑，她又那样美丽，可爱，可亲可敬，所以两方都沉痛哀悼着她的被杀，即使天地万物也悲悼她的死讯。小河呜咽，它的泪水使它结成了一层薄冰；群山低首，变成了一片枯黄。北风呼啸，每位神祗与生灵都感到了肃杀而逼人的寒气。

　　他们决定暂时休战，来让这众神尊敬的女神复活。众神把她的尸体排在一层鲜花铺成的芬芳的“褥子”上，在她的伤口上涂抹上用灵芝与各种不死之药混合在一起组成的复活之脂，再把那甘甜的生命泉的水徐徐倒进她的口中，这才使她终于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于是百花又从地下探出了她们五颜六色的芳香的笑脸，大地上冰雪消融，小河又哗哗地唱起了他们动听的歌。寒风远远地逃向了北方，春天重又回到了这片血腥的原野。可是，她那些被长剑斩得寸断的肝肠无论如何再也没有找到，它们落到地上，随着它们滴出的鲜血而融进了地下。在一个星光闪烁的暗夜里，这些肝肠化成了十位善良而正义的夜游神。他们个子矮小，常常手牵着手，并排而行，在夜间保护着夜间出行的人们的安全。人们只要在夜晚见到有十个黑影在野外彳亍而行，就知道自己是平安的，就不必担心会有妖魔鬼怪的侵害了。人们便叫他们为“女娲之肠”，也叫他们为“十个小矮人”或者十个夜游神。

勇敢的决择
现在，看到令人尊敬的女娲为了让他们停战所作出的良苦努力，女神太华终于在心里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和平的计划：劝说让两方的诸神罢战，由各位神祗共同推选举荐天帝。

　　她把心中的计划先给爱神云若与生育之神女娲说了，她们非常同意她的意见；再给天庭中的炎帝与众神说，他们只是大声斥责她胆怯与懦弱。她则耐心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责问炎帝为什么守着天帝的位子不放，为什么只能你做天帝呢？为什么要凭力量，要用战火、流血来保住帝位呢？为什么要用生灵涂炭来作代价呢？为什么要用自己和别人的儿子女儿的生命来作代价呢？太华说：“当你坐在天帝之位时，你的妻子儿女全都战死了，你的良心会怎么样？整个昆仑山都变成火海与废墟你坐在帝位之上心情又会怎么样？我们还能称得上是主持正义、善良、美德的天神吗？我们不正变成凶狠残酷的恶魔了吗？我们宝贵的鲜血与青春应该洒在正当的地方，应该去帮助世界建立一种更加和谐、美好的生活，应该让我们的大地变得更加锦绣美丽，我们应该享受自己美好的青春与爱情，应该去欣赏这本应由我们尽情享受的青山绿水、红花白雪，应该在细雨中漫步，在密林中去体验狩猎的乐趣，在蓝天上体验飞翔的*，在大海中，在河流中，在草原上去做所有我们认为惬意和高兴的事情。”最后所有的神祗都不再吭声，低下了头，沉浸在幻想之中。只有一个神还在大声反对，想要建立自己的威严，博得勇敢的名声，那就是战神兼冬神高阳。她就对他说：“假如你或者草原女神郁华战死沙场，你们剩下的一方将会怎么样度过自己漫长的后半生呢？你的孩子们谁来照顾呢？——况且这一切我们是否值得？如果这仅仅是为了谁来担任我们的首领这个简单的问题是否值得我们兄弟姊妹自相残杀呢？”伟大的四季之神的母亲希望女神安登也来默默地帮助她，把对将来和平幸福生活的希望悄悄的充满在诸神的心中，他们便都同意了。最后，炎帝问道：“我们愿意和平了；可是，轩辕他们会同意吗？”太华说要自己亲自前去说服他们，炎帝朱襄与爱神云若等人都大声反对，说那样太危险了。但太华决定仍要独自前去说服他们。

　　当她不带武器只带着爱神云若一人来到轩辕诸神聚集的东海之滨后，有人佩服她的勇气，友好地递给她一杯香茶。但也有许多神祗把她包围起来，要绑起她，把她扔到山上或悬崖下，喂蛇与虎，但她不为所动，脸色如常，只是笑回一句，“让我